第187章 迷藥

第187章 迷藥

南宮月低下頭冷笑,「她一輩子都在爭,也不知道到頭來爭到了什麼?」

「跟她母親有關係。」

「她母親不就是現在的齊太后嗎?看到女兒變成現在這樣,她高興嗎?」

冷珏搖搖頭,他也難以理解她們母女的關係,那位齊太后,若說她不關心她也不是這樣的,只是……想問題有些極端而已。

冷珏舉起杯子,「喝酒罷,今天晚上什麼都不要想,一切明天再說。」

明天,便只有三天之期了,從這裏趕回南秦,就算是快馬加鞭,也只有一天的時間讓他考慮了。

冷珏深深嘆息一聲,抬頭看着那枚冰冷的弦月,皇上現在在做什麼呢?他走之前,看得出來他十分痛苦,兩難。

一方面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另一方面,他不願意讓她恨他,細想一下,這世界是太殘酷了,必然讓人做出痛苦的決定才罷休,前後都是刀刃,進一步是痛,退一步,還是痛。

「今晚的月色真美呀!」他感嘆。

南宮月抬頭看了一眼,笑道:「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感傷起來?」

「我一直都這樣,早年跟隨皇上征戰,他也時常望着明明不是很美的月色說,今晚月色真美……我想那是他自己安慰自己罷,後來終有一天成功了,就是逼你退位那天,他才真真正正的看着月亮說了一句,真美,那天才是真的美。」

提到往日痛事,現在聽來已經覺不出什麼了,南宮月臉上輕鬆笑道:「對

於他我不太了解,只知道是個適合做帝王的人。」

「其實……如果不是傾城,王爺可能會做一輩子的王爺。」

聞言,南宮月有些驚怔,手中杯子慢慢放下,「你說什麼?」

「因為如果他不做皇上的話,就永遠得不到傾城。」冷珏苦笑着道,在心裏補充一句,所以我永遠都得不到傾城。

南宮月同樣冷笑,心思回到許多年前,他記得皇阿奶跟他說過,得天下者得傾城,所以他與她沒緣份,叫他不要去爭,可是後來他還是忍不住做了些錯事,皇阿奶當時沒說什麼,直到他死而復生后,她才處處向著他。

木已成舟,再攔也沒有用。

然,他心裏知道她十分清楚,他與她無緣,所以傾城回到南秦,她一封信都沒有過來,她默許了。

如同他一樣,在看到她們這樣義無返顧的在一起時,默許了,認輸了。

想到這裏,他痛苦的閉了眼睛,喝着悶酒。

情緒變幻漠測,冷珏看着他,同病相憐的苦楚讓他也跟着沉默起來,一杯苦酒穿腸,肝腸寸斷。

他只有一天的時間了,他知道。

夜裏十分清寂,殿中瀰漫着濃濃的酒味,床榻上的人似睡非睡的閉着眼,蘇蘇輕手輕腳的進來,上前看看,復又轉身離去。

「站住。」

身後突如其來的語聲讓她驚嚇的站住,心口咚咚狂跳,轉過身道:「皇上,您沒有睡着啊。」

南宮月坐起身,揉了揉發疼的額角,奇怪怎麼喝了那麼多也不醉?腦子清醒的讓他想瘋,越到功成名就,就越覺得心中空落,該在身邊與他一起慶祝的人,一個也沒有。

蘇蘇體帖的為他倒了杯熱茶端過去,「喝些醒醒酒罷。」

他接過喝了兩口,放下,「你不要騙朕,說實話,她在那邊情況怎麼樣?

病都好了嗎?秦皇待月兒如何?朕讓冷珏帶過去的東西她收到了嗎?」

這一連串許許多多的問題,讓蘇蘇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只是苦笑着道:「一切都好,請皇上放心罷,秦皇待小皇子就像是自己親生的,再說,就算他不好,也還有太後娘娘在,太後娘娘十分惦記皇上。」

提到皇阿奶,南宮朋臉上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深嘆一聲,他知道他對不起她,時常讓她操心。

「她……身子還好嗎?」他有些遲疑的問。

蘇蘇笑着道:「太後娘娘身子很好,皇上不用操心,倒是皇上你自己,這次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身子也得好好調養幾天。」

南宮月苦笑,沒有接話。

蘇蘇站在那裏,想了又想最後怯懦的開了口,「皇上……內侍房給皇上備了暖床的侍妾,現在天氣轉涼,要不要讓她過來?」

南宮月苦笑着道:「用不着,你下去罷,朕坐一會就睡。」

「皇上不要想太多,娘娘真的很好,真的……」她一再強調著,過來摻扶他躺下,「什麼都不要想,還是先睡罷,這樣奴婢才能放心。」

手指還沒有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狠狠抓住,手上力道很重,彷彿她是半夜襲擊的刺客,外頭冷月清樂揮灑進殿,隔了不足一尺的距離,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仇恨,那恨意分明,讓她膽戰,「皇上……」

「你說實話,她怎麼樣了?」剛才聽她喃喃自語的時候,一遍一遍的對他強調她沒事,越是這樣,就越是有事,他知道,這個跟在她身邊這麼久的丫頭,當初是他派過去照顧傾城的,他怎麼會不懂呢?

蘇蘇有些慌亂,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低下頭道:「皇上,真的沒事,您……不要想了。」

「你還要騙朕到什麼時候?」他冷冷的看着她。

不用什麼威逼,這樣就夠了,蘇蘇在他的目光下漸漸失了心防,身子也軟軟的坐在地上,一絲苦笑浮上心頭,「皇上,娘娘真的沒事。」

她咬死了說沒事,任何他如何看着她,她都不開口。

南宮月以為詐一下會讓她說實話,沒想到還是這個結果,他有些安心了,慢慢躺到床上,蘇蘇上前扶他躺下,將枕頭放到他腦後,像哄孩子一樣輕聲道:「睡罷皇上,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南宮月沉沉的睡去。

跳動的燭光里,茶也漸漸涼去。

入夜的宮中顯得十分寂靜,一盞宮燈在黑暗中顯得十分孤單,風吹過,燈籠搖了搖,燭火也有些要熄的樣子,她慌忙護住,可還是沒能擋得住強勢的風,燭火熄了,挑燈的人頹敗的,氣憤的將燈籠扔到地上,兀自站在那裏,清冷的月光下,好在還能看得見路。

蘇蘇在冷風中喘息了一會,慢慢將心情平靜下來,繼續往前走。

她咬着牙,握著拳,怕自己稍有不慎就會後悔,就會停下來。

她將身上的披風緊了緊。

因戰勝慶功,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酒精的麻醉讓平時過得太壓仰的人們終於得到了釋放,宮中的人都睡下了,這一夜,警備鬆散。

這個夜,只有一人是清醒的,她獨自來到一處宮門,悄悄推門而入,沒有驚動任何人。

屋子裏有濃濃的酒味,她估摸著這裏面的人已經睡著了。於是走到床前,將早已準備好的熏香點燃,放到離床最近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她便悄然而退,然走了兩步,突然離了下來。

黑暗中,那星星點點的紅光被人悄然踩熄,僅有一點聲響驚動了她。

蘇蘇轉過身,看到如天神一樣站在那裏的冷珏,他身上衣服紋絲未動,還是那身戰衣,他沒睡。

蘇蘇變得慌張起來,轉身就要跑。

冷珏上前一步,輕而易興的捉住他,「說,你這麼做的原因,為什麼要對我下手?是皇上的主意嗎?」

「不不不,不是,是我的主意。」蘇蘇連聲道,嚇得連聲音都顫抖,可她是清醒的,不能讓這件事影響冷大人和皇上之間的關係。

「那這是為什麼?是我哪裏得罪了小姐嗎?」

「不要叫小姐,奴婢只是個丫頭。」她的聲音更加惶恐了些,落漠的低下頭,冷珏冷知,「真有意思,一個丫頭居然會毒害我,我從前對你做了什麼錯事嗎?」

「沒有。」

「那為什麼要這樣。」

「求你不要問了。」

「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把你交給皇上發落。」他冷笑着道,饒有興趣的盯着她的臉,「你是蘇蘇?」

他這才認清她,詫異的同時又有些震驚,如果她是這樣的人的話,那麼傾城……

他不敢往下響,狠狠的將她丟到地上,走到一旁點亮宮燈,冷冷的坐下,「說罷,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蘇蘇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有些惶恐的看着他的臉,「大人,奴婢這麼做只是情有苦衷,這不是什麼毒藥,這只是讓大人可以睡得久一點的葯而已。」

冷珏低頭看了一眼那塊還沒來得及點完的香,看起來確實像她說的,不是什麼毒藥,「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今天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我想我會將這件事情告訴皇上讓他定奪。」

「不要大人。」蘇蘇慌了起來,膝行上前抱住他的腿,「不要,大人……奴婢只是一時糊塗才犯下這個錯,真的沒有惡意。」

冷珏沉默不許,深深望着她,他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像她說的那樣只是為了一些不得已的苦衷的話,那為什麼是他?

他不信的搖了搖頭,「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冷冷的站起身,蘇蘇死命拉住他,「求你,冷大人不要去告訴皇上,奴婢真的沒有惡意。」

「那就告訴我是為了什麼?」他冷冷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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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宮:鸞傾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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