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演技(二合一)

第108章 演技(二合一)

一夜好眠。

沈宜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她睜著眼睛坐在床上略微發了一會兒呆,等到腦子裡那股迷糊勁兒散了,這才掀開被子起了身。

屋裡,綠珠早已備好了熱水,就連昨夜沈宜歡和謝知晏吃完喝完之後留下的「戰場」,也都已經被收拾妥當了,完全不用她再擔心什麼。

洗漱完之後,沈宜歡終於記起自己昨天因為睡過頭而忘記去給定北侯請安這事兒,她略微頓了頓,轉頭對綠珠說道:「綠珠,一會兒用完早膳,咱們去北院一趟吧。」

對於沈宜歡的吩咐,綠珠自然無有不應的,她聞言也不多問,一邊擰著帕子一邊道:「好的小姐,奴婢記下了,那麼您這會兒要用膳了嗎?」

沈宜歡點了點頭,「傳人擺膳吧,早點吃完好早點過去,別讓母親他們等急了。」

得了沈宜歡的準話,綠珠也不耽擱,即刻便喚了人傳膳。

侯府的早膳是極精緻的,但許是昨夜小火鍋吃得太晚的緣故,這會兒沈宜歡瞧著滿桌子的早點,卻並沒有多少胃口,就連平時最喜歡吃的水晶蝦餃,此時也有些難以下咽的感覺。

她最後就喝了兩口粥了事。

儘管如此,這一番折騰下來,等到沈宜歡走出捧月居的時候,也過去差不多半個時辰了。

也是湊了巧了,沈宜歡到北院門口的時候,正好遇見宋嬤嬤送一位醫者模樣的人出門。

但這人既不是侯府的府醫,瞧著也不太像尋常大夫的模樣。

沈宜歡忍不住側目多看了眼,等人走遠后低聲問綠珠道:「你可知剛剛和宋嬤嬤一起出去的是何人?」

綠珠原本垂眸瞧著路,聞聽這話,她下意識朝著宋嬤嬤她們遠去的方向掃了眼,而後蹙著眉頭,不甚確定道:「許是宮裡派來給侯爺看診的太醫吧?」

宮裡派來給定北侯看診的?

什麼情況?

定北侯不是沒毛病嗎?

而且宮裡?哪個宮裡?

乾清宮還是後宮?

沈宜歡一頭霧水地想了半天,到底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遂繼續求助綠珠道:「什麼情況?爹爹他不是昨日就醒了嗎?醒了不就是好了嗎?怎的竟反勞動起太醫來了?」

這麼複雜的問題,顯然涉及到了綠珠的知識盲區。

她不過就是侯府後院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丫鬟罷了,哪裡能猜得透上位者的心思呢?

就算能猜透,她也並不想參與晉元帝和定北侯君臣之間的博弈。

綠珠遂搖了搖頭,「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今日很早就聽說會有太醫來咱們府里給侯爺診治,而且據說這位太醫還是聖上親自指派的呢,醫術可好了。」

那位被晉元帝派來的太醫醫術到底如何沈宜歡並不清楚,也不那麼在意,她只是直覺地意識到事情可能沒有綠珠想象的那麼簡單。

以晉元帝那疑心病後期患者的尿性來看,他能親自指派的人,必然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所以他今日搞這麼一出,未必是真的關心定北侯的身體,說不得只是在借著探病的由頭打探侯府虛實罷了。

可這是為什麼呢?

定北侯才剛打完勝仗回來,凱旋的餘韻都還沒結束,大部隊也未曾抵京呢,晉元帝這麼快就懷疑上他了?

這未免也太離譜了些吧。

而且他就算懷疑,在這種情況下不也應該先憋著,給自己也給臣子幾分體面嗎?這麼迫不及待是鬧哪樣?

不過這些也不是現在的她該關心的問題,所以當下她比較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場試探的結局如何了,定北侯到底有沒有被那太醫發現什麼不妥?

沈宜歡這麼想著,張嘴就要繼續問下去,可她很快便意識到,綠珠大概不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遂默默閉上了嘴巴,加快腳步往屋裡去了。

她打算親自問一問舞陽郡主。

進屋之後,沈宜歡一眼就看見了靠坐在床頭的定北侯,只是今日的他瞧著和昨日分外不同。

昨日的定北侯雖然面色瞧著也不太好看,但身體至少是結實的,走路的時候也是自帶氣場,可今日的他卻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精氣神似的,整個人都蔫蔫的。

尤其是那面色,慘白慘白的,一看就知道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真是怎麼看怎麼病弱,像極了一個身受重傷的病人。

沈宜歡見狀都驚呆了。

她完全搞不明白,定北侯究竟是經歷了什麼,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他居然就變成這樣了。

難不成他昨天夜裡偷偷出門和人打了一架,且還打輸了?

懷揣著這樣的疑問,沈宜歡的腳步都急了兩分。

只見她匆匆來到定北侯床前,擰著眉頭一臉擔憂道:「爹爹,您這是……」

定北侯當然知道她在疑惑些什麼,但眼下太醫剛走,這屋子裡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安上別家的眼線,他便按捺住了一躍而起向沈宜歡解釋的衝動,強行露出一個虛弱而安撫的笑容,「歡兒不必憂心,爹爹沒事。」

說罷這話,他還趁著旁人沒有注意,悄悄沖沈宜歡眨了眨眼睛。

沈宜歡:「……」

好吧,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定北侯這副模樣,分明就是在說,「我沒病,我裝的」。

想想也是,昨日定北侯重傷昏迷的消息才剛傳遍京都,怎麼可能一夜過去,他便活蹦亂跳吃嘛嘛香了呢?

就算他們傳假消息的初衷是為了釣出大房這條魚,可總歸也免不了有欺君的嫌疑,若是晉元帝計較起來,他們一家子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為了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自然還是做戲做全套的好。

明悟之後,沈宜歡便放心了。

不過她卻沒有立即變臉,甚至都沒有表露出分毫自己已經知悉一切的情緒,仍頂著一臉憂色,不甚贊同道:「爹爹總說自己沒事,可您才剛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可能沒事呢?這段時間您可得好好養著才行。」

沈宜歡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又帶著幾分撒嬌般的抱怨,跟從前每一次定北侯受傷回來時原主的反應一模一樣,把個定北侯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裡懷疑,自己剛才的暗示是不是沒有給到位,否則他這閨女怎麼像是啥也沒看懂一樣呢?

並不知道自己閨女換了芯子,且演技還十分了得的定北侯不由苦著張黑瘦的糙臉,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無計可施的定北侯最後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床邊的舞陽郡主。

接收到定北侯的求救,舞陽郡主心中頗有些好笑。

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家這位夫君才好,明明戰場上再精明不過的一個人,到了家裡,在自己和女兒面前,卻笨拙的像個傻子似的。

就比如現在吧,女兒一露出擔憂的目光,他就慌了,要不是怕被皇帝的人發現端倪,他恐怕恨不得立刻跳起來蹦三蹦,好向女兒證明自己身體的健康硬朗。

偏他們現在的這個女兒,又是個人精外加小促狹鬼,她分明把一切都看穿了,可偏偏不表現出來,就這麼一本正經地飈著演技,惡趣味地看著定北侯干著急。

舞陽郡主搖了搖頭,不著痕迹地各瞪了這父女倆一眼,這才慢悠悠開口道:「好了,你也別說你爹了,他一個大男人,不事事報喜不報憂,難不成還要和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訴苦不成?」

這倒是真的。

且別說是在這樣一個父權社會了,就是在沈宜歡生活的那個文明高度發達,女子也能頂半邊天的時代,也極少有男人願意向女人示弱的。

畢竟男人都要面子,又怎麼可能做出向女人訴苦示弱這種讓自己丟臉的事呢?

沈宜歡這麼一想,便沒再多說什麼。

見閨女不再念叨自己,定北侯不由鬆了一口氣,莫名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

……

又過了一會兒,宋嬤嬤送完人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匆匆而來的沈清遠。

沈清遠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撲到定北侯的床邊詢問他的病情,眼中的焦灼和擔憂濃得將他素來明朗的俊臉都遮掩得淡了幾分顏色。

「父親,您現在感覺怎麼樣?可還有哪裡不舒服?」沈清遠急聲問道。

對於沈清遠這個兒子,定北侯父親的架子就拿捏得很到位了。

他當然不可能像安撫嬌閨女那樣去安撫糙兒子受驚的心靈,更不可能因為自己讓兒子擔憂而心懷愧疚伏低討好,直接一個白眼就懟了回去。

「我能有什麼事?男子漢大丈夫,受了傷流點血算什麼?你就知道大驚小怪。」定北侯不屑道。

大驚小怪的沈清遠:「……」

就挺扎心的。

他明明是關心父親來著,怎麼反倒被訓了呢?

就想不通。

不過聽著定北侯如此中氣十足的聲音,沈清遠便知道,自家老父親應該是真沒什麼事了。

他不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一顆高懸了一日一夜的心終於緩緩落回了原位。

至於沈清遠的心為什麼會高懸了一日一夜,此事就說來話長了。簡單來說就是昨日花廳之事舞陽郡主給所有知情人都下了封口令,包括三夫人和大房的人,所以定北侯沒事且還一錘定音敲定了分家事宜這件事並沒有傳揚出去。

再加上要應付晉元帝那邊的試探,定北侯在現身處理完分家之事後便又回到屋裡躺著繼續裝昏迷去了,就連原本說好的處理完事情就給沈宜歡補上生辰禮的話都沒能兌現,而這也是為什麼今日他在被沈宜歡抱怨后不僅不敢吭聲,甚至還得小心翼翼地討好的原因之一。

當然,話題扯遠了,還是說回沈清遠。

正因為北院沒有任何消息漏出去,故而沈清遠對於自家爹媽的謀划絲毫不知,於是這才有了剛剛他匆匆而來,又殷殷關切定北侯的那一幕。

可憐的沈清遠此時還不知道,一家四口外加另外兩房,就他一個人莫名其妙地成了局外人……

好在沈清遠沒注意到的問題,舞陽郡主意識到了,想到自己帶著女兒見證了一切,卻獨獨忘了給兒子透露隻言片語,她難得地感覺到了些許心虛。

所幸這會兒晉元帝派來的眼線已經送走了,舞陽郡主想了想,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自家兒子說一說,也算是亡羊補牢吧,希望兒子一會兒得知真相之後,不會覺得自己是撿來的……

舞陽郡主默默地想著,下意識就開始打發起屋裡的下人來,「好了,這裡沒什麼事了,大家都下去吧。」

女主人發了話,屋裡的下人自然不敢多留,恭聲應是后便一個接一個撤了出去。

就連宋嬤嬤都沒有留下,將接下來的時間和空間留給了定北侯、舞陽郡主、沈清遠和沈宜歡這一家四口。

沈宜歡倒還好,因為早知道了事情真相,此時多少能猜到舞陽郡主屏退下人是有話要說,且說不得是要向沈清遠狂補一些信息。

可沈清遠什麼也不知道啊,他看見這一幕人都傻了,完全猜不透自家母上大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當然,他最猜不到的還是屋裡的人都走光之後,他家那原本「身嬌體弱」的父上大人突然恢復的矯健身姿,以及他家母上大人和妹妹面上那波瀾不驚的表情。

沈清遠:「……」

總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這和他想象中的畫面不太一樣。

等到卧房的們被最後一個離開的宋嬤嬤帶上之後,舞陽郡主也不扭捏,看著沈清遠直接道:「遠兒可有什麼要問的?」

沈清遠要問的可太多了,可這一時之間,他受到的衝擊著實有些大,以至於腦子忽然宕機,竟不知該從何問起了。

定北侯見不得親兒子那副傻樣子,遂也不站在原地準備解答他的問題了,直接轉身去了屏風後面,拿他給閨女準備的生辰禮去了。

說起這個生辰禮,他當初可是在北境尋摸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尋摸到了這麼個好看又實用的東西,他敢保證,這世上再沒有比這玩意兒更適合做女兒及笄禮的東西了。

有了這東西,就算他有時候不在女兒身邊,女兒的安全也能得到幾分保障。

這麼想著,定北侯已迫不及待想將自己的禮物送給沈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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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大佬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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