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黎陽這句話叫她心底浮起一絲古怪,歲歲腳步頓下,目光直直的看黎陽。

歲歲忽然疑惑,喃喃,眸中的疑慮清晰:「怎麼感覺……」

隨著這句話,她的目光看向黎陽。那張網劇標配的男主臉罕見的愣住。

黎陽背脊一緊。

「你這話說的……怎麼好像我老是摔跤似的?」歲歲疑惑的看進黎陽眼底,「我……我不是這樣的人吧?」

黎陽白緊張了一通,目光變得很有意思。

被這麼看著,歲歲也開始質疑起自己來,莫非……她入圈后的人設是個走不穩路的?

其實歲歲的下半句話讓黎陽跌了跌,這話著實有些突破他對歲歲的認識。

其實黎陽見過季歲歲。

季歲歲那時候……還沒這麼出名之前,而他也只是一個剛畢業,連配角都接不到的龍套。

季歲歲坐在等待的長椅上,手指繞著自己的髮絲,烏黑的發梢順著指尖繞,瘦削的側臉面無表情。

一眾一同等待的人都在緊張,精緻的臉妝、過度矯飾的髮型和服飾。

只有季歲歲面色冷淡,穿著白T和黑褲,她低低垂首,眸光靜靜凝固在一處。

那時參加海選,黎陽在玻璃房外的走廊上碰見的季歲歲。

廊外是璀璨的光。

她膚色如雪,五官淡漠而柔和,矛盾的黎陽回憶那天,卻只記得這樣一張臉。

房間里有人推開門,叫了一聲季歲歲。

黎陽親眼看著這個滿身疲態、倦怠的好像要和世界同歸於盡的季歲歲站起身,極輕極緩的沖玻璃鏡子緩緩露了個微笑出來。

她在演。

她站在光下,卻給黎陽一眾極為悖逆的感覺,她好像才從漆黑里爬出來,連眼底都沒光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黎陽覺得那樣的季歲歲心思深沉,卻又覺得那是個強勁的對手。

他暗暗注意了季歲歲很久。

直到看到那樣的季歲歲一步一步走成了笑料。

他心底嗤笑,想不通那一年見到的為之敲了警鈴的季歲歲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如此田地的。

卻又機緣巧合,見到了這樣的歲歲。是發現那條路不通,所以切換了風格嗎?

黎陽並不在意:「你現在這樣挺好的。」

好像每個人都在否認之前的季歲歲。哪怕她外表柔軟,模樣清麗,一顰一笑都是很動人的風采。

哪怕歲歲一點都不記得,也並不難過,卻還是忍不住有那麼一點委屈。

歲歲問:「我之前那樣……不好嗎?」

不都是她嗎,那個歲歲和如今什麼都不記得的歲歲不都是她嗎?

歲歲始終想不明白,之前她做過什麼,才會淪落到如今這樣的境地。

網路微博上早就查無可查,可柳央,她也一副光想想就頭痛頭大的痛苦表情,說她「記不起來最好」。

歲歲反問的認真,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從前有多不好。

而黎陽只是看著她的眼底的認真,無聲笑了:「你要是覺得你從前那樣很好,繼續做之前的季歲歲也可以。」

這都與他無關。

這話不好聽。

歲歲默默站在原地,看黎陽走遠,他走到導演邊上去看自己的表演,然後和人熱絡的聊起天來。

她的戲殺青了,透明的默默離場。

郝媛媛提前叫了車,看著自家藝人萎靡的模樣安慰了幾句。

歲歲強撐精神應了她的好意,然後到了地址下了車。

歲歲演的太累,回到房間之後,連妝都沒卸,腿彎架在沙發扶手上,仰著臉睡了過去。

她小腿被剮蹭碰撞的地方發紅起皮,有一點隱約可見的紅斑。

再醒來的時候,小腿有涼絲絲的濕潤觸感。

歲歲看著天花板,思維從停滯開始緩緩轉動,像銹掉的齒輪,一節一節咔咔作響。

轉角進門處的小夜燈開著,屋裡籠著一層靜謐昏黑。

歲歲支起身,疲憊的從沙發上掙扎坐起,看見了蹲在沙發扶手邊,好像藏在漆黑角落裡的聞遠。

歲歲心都停跳了一拍,腦海里成片的「卧槽」刷屏,被驚的差點原地去世。

她后縮一步,胳膊抵在沙發另一邊的扶手前,另只手捂著心跳。

影、就算是影后,也不必這麼出現。

聞遠手裡拿著沾著碘伏的棉簽,腳邊的小凳上規矩的擺放著一瓶碘伏還有小包酒精棉簽和干棉簽,還有什麼紗布之類的。

看上去像個貼心的小可愛,實際上和可愛相差甚遠。

聞遠抬頭看她的眼神,那雙漆黑的眼底,淡漠毫無情愫,不像個來塗藥的,像來索命的。

可能夜深慫人膽,也可能因為是聞遠,歲歲潛意識還信賴她,只想問一句:「你怎麼在這?」

然而她沒來得及說出口,耳邊那句「跑——」

鏡子里的人單調說那句話重複出現,如雷貫耳,炸響耳膜。

被聞遠嚇了一跳倒是小問題,歲歲在靜謐之中,和聞遠雙目相視,忽然被憑空出現的這聲叫喚嚇到,心律都要失常了!

她氣得站起身,腿卻麻的碰地就直接翻倒。

臉朝地的那種摔法。

墜落的漫長几秒間,歲歲看見了那人無悲無喜的一雙眼,滿目漆黑,除非眨動。

她卻在伸手接她。

從初見……於歲歲而言是初見那天的還會泛紅的眼,到如今再看不出情緒的眼。

眼下情況如此不對,歲歲還有閑心空想。

莫非……這就是……影后的修養?

預料中的痛苦沒有來,靜寂密閉的空間里,只有沙發猛的一震,發出「砰」的巨響。

真的睡著在沙發上的歲歲醒了,被真實到軀體震動的墜落感震醒,墜落感叫人失重,她猛的一抖。

是夢啊。

歲歲呼吸有點重,她醒來看見滿屋漆黑,夢裡的小夜燈,蹲著的聞遠,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房間,靜謐如同夢魘似的氛圍。

叫歲歲覺得沉重,心似沉石,不太好受。

又是聞遠。

歲歲覺得糟心。

難道說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歲歲分明也沒覺得自己多想聞遠。她只是演舒桐的時候,記起了聞遠而已。

畢竟角色有相似。

就這麼想想也不行嗎?

幾次三番做夢跟聞遠有關,歲歲覺得這已經不是巧合可以解釋的了。

她擰了擰眉,在自我反省中,柳央第一面的那幾句話振聾發聵,如今回想起來記不起完整的句子,卻大概記得句意。

歲歲意識到了什麼之後,半是慌亂半是堪破真相的捂了捂眼,在漆黑里滿含心酸的揉了揉眼皮。

——該不會……縱使她沒了記憶,仍然對聞遠抱有……這樣那樣的……覬覦?

歲歲頭疼。

該不會以後的人生都要與這樣似是而非、時時刻刻還有點神經病傾向的夢為伴吧?

歲歲兀自苦惱,腦海里方才的夢境兜兜轉轉糾纏不停,還有那句穿破耳膜的「跑——」

不是……

歲歲就納了悶了,一個夢有必要內容那麼充實,還承上啟下嗎?

斷斷續續的夢境沒法告訴她很多。即使將全部故事重演,歲歲也不見得會信,也許會覺得——這麼會做夢,怎麼不做編劇去呢!

歲歲這邊半盞燈也不點,窗帘又厚厚拉著,看不見有人頂著夜風,匆匆而來。

此刻近凌晨兩點。

歲歲懶散的塌在沙發上,不想動……真的一點一點都不想動!

她懶洋洋、昏沉沉,開始摸出手機玩,門外極輕的腳步聲不明顯,歲歲沒能得到預示,她只聽到了猝不及防的敲門聲。

敲門聲音不響,可在全然無聲的季寂靜里卻很突兀。

歲歲冷不防的跳了一下,捂住心臟。

什麼仇什麼怨,她這一晚上凈被嚇了!

歲歲直起腰、站起身,腿果然已經麻了,和夢裡一樣,她扶著沙發穩了穩,才站定走過去開門。

貓眼裡,走廊燈聲控燈隨著敲門聲響滅了又亮。

藉此,歲歲看見了那雙眼,與夢裡如出一轍無悲無喜的眼眸和蓋在她額前的黑色鴨舌帽,她垂著眼,偶爾一抬,才叫歲歲看清。

她身上帶著水漬,像穿過一場不小的煙雨。歲歲看清聞遠面色晦暗,蒙著陰影,背光平生陰鬱濃稠。

歲歲眉頭一皺——夢中夢?

她懷疑眼前也是夢,低頭稍擰了自己胳膊一把,沒敢太用力,也有被痛到。

歲歲覺得痛,可是門外的人像夢裡的存在,冰冷帶著陰詭的氣息,雖然這份陰詭很大可能與走廊間失靈昏黃的聲控燈有關。

所以,夢裡沒有痛覺這個謠言是認真的嗎?

門口的人沒再敲門,大抵是也擔心吵醒歲歲,可歲歲看到了她洇濕的發,看到了她垂落耳際的濕發在滴水。

歲歲不想大聲說話。夜色寧靜總叫聒噪震耳欲聾。她摸出了手機,又透過貓眼瞄了瞄。

聞遠沒敲門也沒走,固執的站在門口。

歲歲覺得奇怪。

她好像……在等什麼?

歲歲好笑的想,總不會在等我開門吧哈哈哈。

歲歲:「……」她也不知道她心底在亂七八糟笑什麼,暗自罵了自己一句「傻」。

這並不好笑。

歲歲收斂好笑意,給備註的「攀不起」發了個消息:「你在門口?」

門外消息響了一聲。

不像老年機會播報來電顯示,只是普普通通的消息提示音,聞遠卻先看了眼貓眼,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貓眼后的歲歲慌的躲開。

這是……偷看被抓的窘迫,歲歲畢竟還小,沒做過這樣的事情。

何況聞遠眼神又黑又深,極具穿透力。

歲歲像被抓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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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白蓮穿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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