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夜之間

林湘先仔細地觀察這棵桃樹苗。

樹苗高約150公分，外觀看著並沒有什麼稀奇之處，跟普通的四五年生桃樹苗差不多，但仔細看的話，枝幹柔韌堅挺，十分有生命力。

系統里的作物，都是不挑土壤不挑水肥不挑氣候的。

林湘決定試一試。

她找來一把鋤頭，在院子的角落裡選了塊地方，挖了一個約30公分深的坑，把桃樹苗種進去之後，埋上土，然後隨便澆了一瓢水。

然後，她就蹲在樹苗跟前看了快十分鐘。

什麼也沒看出來。

驚覺自己幹了件傻事的林湘，摸摸頭站起來，看看天色不早了，一會兒奶奶起來就該吃晚飯了。

想到這一天一夜老人家就靠幾塊番薯充饑，林湘心裡一陣難受，決定好好給她做一頓晚飯。

她進廚房翻了翻，米缸里還有一些米，菜不多，只有少少的一點土豆、白菜、蘿蔔，還有一小缸的梅乾菜，外面洗衣服的石台上，曬著一笸籮泥鰍干。

林瑞跑路前，偷偷給家裡留了五千塊錢，這大概就是他能留下的全部了。

此時這五千塊錢就藏在林湘的衣櫃里。

她取了錢，跑到村口的小賣部，老闆除了賣副食煙酒，還兼著一個豬肉攤，平時賣點肉。

林湘買了一斤肉。

小賣部裡面還支著一張麻將桌，那青春痘居然跟幾個村裡的大媽在打麻將，連林湘來了都不知道。

就這麼個憨貨，還來盯人？

林湘暗暗吐槽，要是她真的跟哥哥一樣跑路，他能看住她才怪了。

她拎著肉回到小院，奶奶果然已經起床了，自己穿好了衣服，坐在堂屋門口發獃，看到她回來，就咧開沒牙的嘴露出一個笑容。

林湘心裡酸脹，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舉著手裡的肉，大聲道：「奶，晚上咱們吃肉！」

奶奶沒門牙的嘴笑得更大了。

林湘正正經經地燜了一鍋米飯，炒了兩個菜，梅菜燒肉、土豆燉白菜，在堂屋裡擺好桌椅碗筷，和奶奶好好地大吃一了頓。

奶奶雖然人老了，卻愛吃肉，林湘的肉燉的軟爛，她吃的很開心。

收拾了碗筷，洗了鍋，天就黑透了。

家裡就一台二十九寸的老彩電，隨便看了兩集抗戰劇，林湘和奶奶就各自睡下了。

天大的事，明天再說！

寒冷的冬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東方吐露魚肚白。

從大滬都回到浙東農村，最明顯的一個變化就是睡不了懶覺。

一大早，小院外面又是狗叫又是雞鳴。

村裡人都起得早，各家各戶的屋頂上，都冒出了做早飯的炊煙。

林湘起床之後，揉著眼睛走到門口，就著清爽冰涼的空氣，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昨天種下的桃樹苗。

「啊！」

她嚇了一跳。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用力地揉了揉。

這？這是我昨天種的樹苗嗎？

昨天種下的時候，桃樹苗大概到她耳朵那麼高，但現在，卻已經到她頭頂了。

而且最離譜的是，昨天還是細細溜溜一長條，樹枝短，而且一片葉子都沒有，今天不僅樹枝長長了許多，每根樹枝上還冒出了許多綠色的新梢，可以預見不久之後這些新梢都會長成一根根樹枝。

這哪像是種下去才一天的樹苗，這起碼得是一個多月了吧。

系統里的東西——真的這麼神奇！

一夜之間，這棵桃樹苗的變化，給林湘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以至於做早飯的時候，她差點都切到自己的手；吃飯的時候，也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滿腦子都在思考，又不斷地回憶當時看到的那個短片，從那個主人公的經歷上吸取經驗。

結果因為太入神，連有人來了都沒發現。

「湘湘？」

「湘湘！」

啊！

林湘猛然反應過來，只見院子里站著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

「姑父，你怎麼來了？」

林湘奶奶總共生了一男一女，就是林湘爸爸林偉生和姑姑林梅芳。

林梅芳就嫁在本村，姑父名叫金慶生，在鎮上開了一家五金店，比起林湘家來說，姑父家的經濟條件就要好多了。

金慶生先跟奶奶打了聲招呼，奶奶耳聾眼花，含糊不清地問他吃了沒，金慶生一連回答了三遍，她都沒聽清。

「湘湘，我來是跟你說個事。」

林湘招待金慶生坐下。

金慶生道：「我前兩天出門去了，晚上回來才聽說你的事情，本來早上就要去醫院看你的，不過你姑姑說你昨天就出院了？」

「是。」

姑姑跟林湘家關係很一般，從她住院到出院都沒來看過一眼。

金慶生道：「你知道你哥跑哪兒去了嗎？」

林湘搖頭。

「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承包山地的事？」

林湘一頭霧水：「什麼承包山地？」

金慶生一看她這樣子，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只好詳細解釋起來。

原來林瑞不知道聽了誰的忽悠，年前突然說要承包村后的山地，跟村裡簽了合同，500畝地承包五年，每年每畝200元，一年就是十萬。

金慶生道：「我原來以為他是年紀大了終於懂事了，要做點正經生意。年前他還僱人把山地都給翻了土，說是要種桃樹，到時候桃花、桃子、桃樹苗都能賣錢。沒想到還沒到過年，人就跑了。現在想來，他這些錢恐怕都是問紅毛借的高利貸。」

林湘因為太吃驚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怪不得哥哥會欠紅毛那麼多錢。

金慶生以為她嚇傻了：「湘湘，這事兒你哥真的一句也沒跟你說？」

林湘搖搖頭，突然站起來，衝進東廂林瑞的房間，翻箱倒櫃，最後在寫字檯抽屜里找到了一紙合同。

白紙黑字紅頭章，500畝地，200元單價，一清二楚，土地承包費每年一交。

「雖然這事兒是你哥乾的，但村裡的意思，他人跑了，地不能荒著。但你家裡的情況，村裡也都清楚，所以就來問問你，這地你家還要不要繼續承包？要是不承保了，合同可以提前終止，村裡可以退你一半的錢，另一半就作為違約費扣除。」

這已經是村裡通融了，按照合同的話，因為承包人的過失導致合同不能履行，已經支付的承包費是一分錢都不退的。

林湘很感激。她下月開學，生活費還沒著落，退一半的話就是五萬塊，完全夠她用到大學畢業了。

她剛想回答，視線卻突然落在了院子里那棵小桃樹上，腦中頓時想法一變。

「姑父，這事兒太突然了，你讓我想想。」

金慶生點頭：「行，那你好好想想，有決定了就告訴我。」

他就是專門過來跟她說這件事的，說完就走了。

林湘送他出去，回到院子里，走到小桃樹旁邊，輕輕地撫摸著它的枝幹，然後環顧這個貧窮破落的小院和衣著寒酸的奶奶，心裡卻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要改變自己的人生，更要改變這個家庭，讓身邊的人都過上富足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