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眉毛10

西門吹雪殺氣大盛，陸小鳳又豈能沒感覺到，他忽然跳起來，指著風渺渺大聲道：「風渺渺，我陸小鳳拿你當兄弟，你竟然想泡我！」

風渺渺雖明知他這般說是為了什麼，還是有些風中凌亂。

「別亂說，我哪裡敢招惹你陸小鳳，真要招惹了你，怕不是要被母老虎們給拆吃入腹了。」

陸小鳳得意一笑：「我不管，我偏要說，你就是我唯一的好……」

眼見花滿樓看過來，陸小鳳得意的挑挑眉：「唯一的…好兄弟。」

「叮，任務：陸小鳳視上官飛燕為唯一。已完成。請宿主再接再厲。」

風渺渺在腦海中呼喚系統，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好似剛剛的提醒，根本不是系統本身，只是一個程序代碼。

似乎是覺得，此前的氣氛有些壓抑，也似乎被陸小鳳的歡脫給感染了。花滿樓也開起了玩笑：「陸小鳳，渺渺是你唯一的好兄弟，你把花某和西門莊主，又放在哪裡？」

陸小鳳摸摸小鬍子，得意道：「自然是放在心裡。你和西門，可都是我陸小鳳最好的朋友。難道花滿樓也想和渺渺一個待遇。」

花滿樓微微一笑：「不敢不敢，花某豈好和渺渺姑娘一個待遇。」

風渺渺：……

沉默了片刻，她才略有些忐忑地問道：「你們，就不怕剛剛那番說辭，又是我胡說八道，編來哄騙你們的。」

陸小鳳搖頭，花滿樓淡笑不語。

風渺渺：「可我之前，真的騙過你們。」

陸小鳳似乎極為疑惑，他戳了戳花滿樓：「渺渺騙我什麼了？花滿樓，你快幫我想想，是騙財了，還是騙色了？不行，我得找她找補回來。」

花滿樓輕輕拍了他一下，叫陸小鳳適可而止，再怎麼是好朋友，渺渺也是個姑娘。有些玩笑，還是莫要開的好。

他笑道：「渺渺，你騙了我們什麼？你治好我的眼睛，是真。你將《藥王神篇》獻出來分享給世人，是真。你自鐵鞋大盜手中救下我，也是真。你再三勸說我們，金鵬王朝的事情必有陰謀，本也是出自一片好心。」

「你只是沒算到，已經死亡的上官飛燕，會回到這個世界，對你不利，讓你的身份變得尷尬起來。」

風渺渺心裡暖暖的，更覺自己為了任務，騙他們很是不該。

她說：「騙你們，雖非我本意。可做過終究是做過。卿以真心相待，我，必不負你們。」

花滿樓定定瞧著風渺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后，他才問道：「渺渺，你接到的第一個任務是什麼，方便說一下嗎？」

風渺渺正為之前說謊騙人的事心虛呢，這會哪怕陸小鳳花滿樓順她到底活了多少年，幾十歲了，她只怕都會掰著手指頭，認真給他們算上一算。

她笑道：「自然方便，是有位名叫何紅葯的姑娘，為情郎盜取教中三寶，那人離開后再無消息。她因此受萬蛇噬咬之刑，按教規一生只能做乞丐。」

「何姑娘苦尋情郎多年，卻被他算計得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她許願要讓那男人也嘗嘗遍體鱗傷，求而不得的滋味。」

花滿樓搖扇子的手微頓：「渺渺，你替她了了心愿了。」

風渺渺先是搖頭，后又點頭。她的聲音有些飄渺，似乎思緒又飛到另一個世界。

「當年，我初到新世界，恰逢連年大旱，瘟疫橫行，官員腐敗，異族入侵，朝廷威信江河日下。大明朝風雨飄搖，百姓缺衣少食。我一路自南向北，見到餓死凍死者無數……」

「我出生的那個年代，雖也有窮苦人家，可卻從不曾見過那般慘狀……後來，我用這一身武藝，和後世學到的知識，混到京中給皇家當國師去了。」

陸小鳳，花滿樓，西門吹雪都有些動容。風渺渺這麼個青風朗月般的隱士人物，竟也曾出將入相，做過一國國師，救過黎民百姓。那些年，也不知她是怎麼過來的？

三人默默盯著風渺渺，似乎想從她那雙清亮的眸子里，看到她那些輝煌的過去。

風渺渺唇角含笑：「至於何姑娘的心愿，早年我救過那人兩回，待到大明河清海宴，再不需要我了。就給他種下符籙，讓他夜夜夢裡成為何姑娘，救下她一生的劫難，為他盜取三寶，受萬蛇噬咬之苦，心傷情郎所負之痛，苦尋多年，死在他自己設下的毒計中，被炸個粉身碎骨。」

「後來，他幾乎分不清自己是夏雪宜，還是何紅葯了，他瘋瘋癲癲來京城求見……我給了他七炷香，讓他可以在夢中保有幾分神智，替何姑娘完成她的心愿。」

剛剛對好友升起的那點敬仰之情，被這番話給驚得打了個寒戰。陸小鳳心說，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風渺渺。她這替人了結心愿的法子，可真是絕了。

花滿樓卻撫掌贊道：「妙，妙極，這般妙的法子，也只有渺渺才想得出了！」

風渺渺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和那樣的人有過多牽扯。不得已才想了這麼個法子。」

花滿樓輕聲問道：「渺渺，那『最可愛的人』，莫非也是為了任務？」

風渺渺乾笑：「這不是沒辦法么。」

陸小鳳：「你不是說不做任務的么？」

眼見西門吹雪眸光漸冷。

風渺渺連忙解釋：「你們也知道，這任務沒法做。可那日，我將《藥王神篇》送給你們二人，忽覺靈光一閃。或許，所謂的唯一，並不是指…咳，那一方面的唯一。所以，我才問了你們那個十分可笑的問題。」

陸小鳳大笑：「在陸小鳳看來，那問題可愛極了，你怎麼可以說它可笑。渺渺，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風渺渺：「得到你們的答覆，你二人的任務，我已完成了一半。」

陸小鳳指著風渺渺，大聲道：「我說你當時怎地那般開心，還要請我們喝酒。好好的兄弟情，竟是為了任務。不行，傷心了，沒十壇酒哄不好的那種。」

風渺渺自知理虧：「後院的酒，你知道在哪，自己去取就好了。」

陸小鳳笑得得意，只覺被風渺渺騙一回，也不算虧，看以前，他要叫她渺渺，她早不樂意了。非逼著他叫風兄，如今，惦記她家的酒，她都放任自流了。

花滿樓問道：「另一半呢，要怎樣才能完成？」

風渺渺眨眨眼：「就在剛剛，陸小鳳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花滿樓忽然笑了，他定定瞧著風渺渺的眼睛，認真道：「在花某眼中，這世上，再沒有比你更可愛，更善良的女子。你就是花某心中的唯一……」

「叮，任務：花滿樓視上官飛燕為唯一，已完成。請宿主再接再厲。」

風渺渺被他看得臉紅心跳，鬧了個大紅臉，她快速道：「好了好了，花滿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花滿樓：「完成了？」

風渺渺感慨道：「是呀，看起來一點也不難。可這世上，又有幾人，有幸讓陸小鳳和花滿樓說出『唯一』二字。渺渺萬幸，能和你們成為朋友！」

陸小鳳十分隱晦的跟西門吹雪打眼色，西門吹雪冷冷看了他一眼。

風渺渺眉峰微蹙：「我覺得上官飛燕的心愿，可能不是這個意思。或許，就是因著她不喜我這麼做，才想殺我。」

西門吹雪忽然道：「你即習劍，可敢與我一戰。」

風渺渺：「……？」

怎麼忽然就說到比劍了？是她錯過了什麼嗎？

西門吹雪：「你若贏了，你就是西門吹雪唯一認同的對手。」

風渺渺看過的武俠劇雖不多，大多劇情也被忘到了腦後。可『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卻還是知道的。

她連連擺手：「不不不，還有葉孤城，他在劍道上的造詣不比我差。」

西門吹雪淡淡道：「你敢不敢應戰。」

風渺渺：「有何不敢！」

西門吹雪拔劍在手：「既如此，何不一戰解憂。」

風渺渺很想說，你等我把上官飛燕抓回來，再打好么？

可劍神當面，拔劍在手，那些話，就顯得有些多餘了。然而，風渺渺並不是那麼想現在就和西門吹雪一決高下。

她尷尬地笑了笑，勉強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的霸劍不在身邊，莊主可願等上幾日。」

西門吹雪面色倏然轉冷，一雙眸子更是冷若冰霜，似能將人直接給凍死在當地。

他冷冷道：「你是名劍客，你的劍不在身邊，你不誠。」

風渺渺嘆了口氣，從腰間拔出一把軟劍，對西門吹雪道：「西門莊主，風某慣用兩把劍，一柔一剛，相互配合，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此劍名為紫薇軟劍，長三尺三寸，重三斤三兩，常伴身邊。另有一把霸道巨劍，長五尺三寸，重七十六斤。」

不必風渺渺解釋，陸小鳳和花滿樓也已明白她的顧慮。一位名滿江湖的神醫，確實不好背著一把重達七十六斤的巨劍到處跑。

這樣的理由，在陸小鳳和花滿樓這裡，已經夠了。但在西門吹雪眼中，卻還不夠。

風渺渺誠懇道：「西門莊主，風某習劍幾十年，一手太極劍法已入三味，縱然沒有霸劍在手，風某也能自保。然而，對上莊主這般劍道高手，風某想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戰。」

西門吹雪冷若冰霜的眸子，竟多了幾分暖意。

「莊主若願，待此間事了，可隨風某前往江南，你我再論劍道不遲。」

西門吹雪的邀約，明明是傾盡全力一戰。

可在風渺渺口中轉了一圈，竟成了論劍道。

論劍和比劍，是全然不同的概念。

可，西門吹雪並未反駁，反而微微頷首：「好。」

到了此時，陸小鳳和花滿樓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雖然樂於看到自己的朋友，完成她的任務，可他們更不想見兩人性命相搏。

畢竟，西門吹雪成名多年。他的劍，出必見血，是不爭的事實。花滿樓擔心渺渺太過心軟，不忍對陸小鳳的朋友下重手。

如今，從比斗變成了切磋，自然再好不過。

陸小鳳：「太極劍法？渺渺可是與武當有些關係。」

風渺渺含笑點頭：「淵源頗深。」

「我離開第一個世界后，老朱家幾位得道的皇帝，為酬謝我相助大明之情。贈了我三本武功秘籍和諸多金銀財寶。他們聽聞我意外習得太極劍法，又請來武當開派祖師張真人的高徒張松溪張先生，授我太極劍法。」

「是以，我雖未曾拜在張大俠門下，卻與武當淵源極深。」

陸小鳳驚呼出聲：「渺渺竟還有這般奇遇。你可見過張真人？」

風渺渺微微搖頭：「聽聞，那日恰有聖人相邀，他老人家赴宴去了，並不在門中。」

……

話題越扯越遠，從疑似『仙界』的穿越司，到五毒教的五花蛇，到木匠皇帝朱由校，再到『自己負了自己，自己炸死自己的夏雪宜』……

聊到後來，她與程靈素一起養過的貓貓狗狗，在言語間都有了一席之地。

風渺渺心知自己這一關算是關了。她愜意眯著眼睛，的靠在亭柱上曬起了太陽。

卻不料，陸小鳳忽然大聲道：「渺渺，旁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這回，我們見到的，總該是你的真容了吧？」

風渺渺茫然回頭，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摸了兩把，好似不太確定自己用的是誰的臉。她又拿劍照了照，捂著臉尷尬道：「抱歉，我今兒用的，是何紅葯何姑娘的臉。」

陸小鳳指著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姑娘得是多心大，都忘記自己用的是誰的臉了。

「莫非你生得青面獠牙，不敢以真面目見人？」

風渺渺：……

風渺渺：「風某好看起來，自己都怕。不讓你見真容，不過是為了你好。」

陸小鳳哈哈大笑：「這世上，還有什麼美人，是我陸小鳳沒見過的。你要不是青面獠牙，就把臉露出來，叫我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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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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