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半開時節最妖嬈
在屋頂吹了一夜的風，第二天早上秦婉毫無意外地感冒了。
她縮在被窩裏，腦子發燙，暈乎乎的，連陸廷規來了都沒察覺到。
陸廷規摸了摸她的額頭，滿眼擔憂：「忘了你現在還是人，是會生病的。」
「神仙就不會生病么？」
「神仙不老不死，也不會痛。」
「可從前的我寧願一次次輪迴只活到二十歲，也不願做那長生不老的神仙。」
「你以前的確很傻。」
「那不是傻。」秦婉望着遠方，臉上滿是憧憬，「等你愛上一個人，嘗到其中滋味，便知在天宮活上千萬年，抵不過與他相視一眼。」
陸廷規將葯碗遞到她面前，「對神仙來說，愛是毒藥，比這治病的葯還要苦千百倍，卻不知你如何覺得它甜。」
秦婉接過葯碗，悶頭一飲，的確苦得她直皺眉。
「神仙都是沒有心的，你不懂。」
「你先好好休息吧，等感冒好了我們再出發。」
陸廷規嘆了口氣，扶着她慢慢躺下，自己則退出房間。
剛關上房門，衣襟突然被人一扯，接着整個人被一股幽香按在牆上，那身姿妖嬈的紅衣女子已像毒蛇一般纏了上來。
忘川湊上來，靠着陸廷規極近的距離，妖治的臉龐滿是魅惑：「客官從天上來的？」
陸廷規想推開她，卻又不想碰她的身子，只好舉著雙手，一臉嚴肅：「老闆娘請自重，等會兒叫那位大兄弟看見，還以為我在給他種草原。」
「嗯呵呵呵呵……」忘川掩面輕笑，「你倒是個有意思的神仙。」
卻一點也沒有要鬆開陸廷規的意思。
陸廷規只好無奈地應付：「不敢不敢，小仙一介武夫，頗是無趣的很。」
「這麼緊張，莫不是屋內住的是你心上人？」
「她……頂多算與我同行之人，小仙沒有心，更不知心上人是什麼。」
「我知道，你們神仙都是沒有心的。」忘川一把推開他，看着他彭的一聲撞在牆上，忍不住笑起來，「我也沒有心，可我已經不是神仙了。」
「看樣子老闆娘似乎與我們天界之人淵源頗深。」
「你可認識畫中仙？」
「認識，但不熟。」
「等你回天界復命時，可否替我向他帶句話？」
陸廷規有些猶豫：「這……」
忘川眼神一冷：「你不願意？」
「那倒不是，只是……畫中仙早在八百年前便身歸混沌了……」
「你說什麼？」忘川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滿眼不可置信，「你說他死了？」
「冒昧問一句，老闆娘與畫中仙是什麼關係？與他有仇還是……」
「都不是，我就隨口一問。」忘川鬆開陸廷規，故作鎮定。
「哦，那就好。我同伴生病了，只怕還要多叨擾老闆娘幾日，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老闆娘多擔待。」
陸廷規剛要離開，忘川突然說了句：「你朋友快死了，我這裏可不賣棺材。」
陸廷規腳步一頓：「老闆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忘川一揮紅袖，軟軟地癱倒在椅子上，朝陸廷規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告訴你解救之法。」
陸廷規見四下無人，才遲疑着上前：「有何解救之法……」
話音未落，忘川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將笑意一收，故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她何時死我不知道，但你現在卻快要死了。」
陸廷規心頭顫了一下，轉頭看去，只見秦婉的房門已開，秦婉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看見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聽見動靜出來瞧一眼，沒打擾到你們罷？」
陸廷規瞪大眼睛，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忘川，急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咳咳，年輕人火氣大我理解，要不我把房間騰出來你們繼續？在走廊……人多眼雜的總歸不雅。」秦婉難得這麼善解人意。
卻叫陸廷規更急了：「小蠢妞你聽我說……」
忘川忽然附身在他耳邊問：「這麼急着解釋，你莫不是對她動了凡心？這可不得了啊，一旦事情敗露，你知道下場是什麼。」
陸廷規僵硬地轉過頭，看見忘川那張嫵媚的臉，仍是沖他在笑，一股無力的悲哀從腳底湧起，只能低低地說了句：「今日之事，還請替我保密，你知道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秦婉眯着眼笑了起來：「我懂得～等等！」
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兒，盯着忘川問：「你該不會是這家店的老闆娘吧！」
忘川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媽耶！陸廷規，你居然調戲人妻！這種道德敗壞的事可不能幹啊！」秦婉驚得差點兒跳腳。
「我知道，你別管了！」陸廷規皺緊眉頭，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你不是病了么？趕緊上床休息，病情加重我可不會管你！」
「我也是關心你嘛。」
秦婉嘆了口氣，勾著小腦袋，乖乖回去睡覺。
見秦婉進去了，忘川才從陸廷規身上起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她好像並不在意你跟誰一起。」
「她心裏有喜歡的人。」
「可如今守在她身邊的人是你。」
「那又怎麼樣？」
「你就沒想過將她搶回來？」
陸廷規抬眼冷冷看着她：「我不是妖。」
「妖又怎麼了？難道這世上只有妖才會橫刀奪愛」
陸廷規轉頭望着禁閉的房門，輕輕嘆息：「她太苦了。」
秦婉的確太苦了。
也許子玉不知道，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但陸廷規是親眼看着她受了六百年輪迴之苦，她的每一世，從出生到死亡，陸廷規不僅僅是見證者更是參與者。
所以，陸廷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果誰再對這苦丫頭做些什麼雪上加霜，那就太不是東西了。
忘川卻是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真是可惜了，還想說你對她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
陸廷規眉目不動，淡淡地說道：「不需要。等她病好了，我自會帶她離開。這期間但凡你對她心生一絲不軌，我會讓你的下場比她苦一百倍。」
「只怕她等不到那天了。」
「你什麼意思？」
「這裏總歸是妖界，你皮糙肉厚不覺得，你那心上人肉體凡胎的，又曾結了妖契，只怕早被妖氣侵體，命不久矣！」
陸廷規聽完，剛要開門進去，忘川鬼魅般的笑聲再次傳來：「西山封靈草，或可救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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