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禍水東引
對方說是這麼說著,但手上卻是麻溜的很,趕緊搶過了張國強手中的袋子。
「老三媳婦,這是給你們四家帶的,一家一份。」
張江海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之前就發生過對方吃獨食的情況,所以這次刻意的提醒了一嘴。
誰知就是這麼一句話,對方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
「不用你提醒,說到好像誰惦記你那點破玩意似的。」
張江海早就習慣了對方的惡言惡語,倒也沒有理會,徑直走進了張家老宅的大門。
對於這個三嬸,張宏的印象也是極為深刻。
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可實際上,男人也一樣怕娶到了壞的媳婦。
張宏的三叔,在張家的兄弟里最是老實巴交,
但卻因為娶了這麼個蠻不講理的惡媳,成了村裡出名的妻管嚴,做出了不少的荒唐事。
而張家老宅,也因為這個女人的入住,變得越發的烏煙瘴氣,
使得本來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的二嬸、四嬸,也變得越發苛刻。
名副其實的上演了一把,什麼叫一條臭魚,腥了一鍋的湯。
「大哥。」
許是因為聽到了剛剛的對話,老張進入院門后沒多久,張宏的老姑張建英,就從西屋的一間房裡鑽了出來,熱情的和老張打起了招呼。
說起張宏的老姑,倒是這個院子里,張宏唯一還能感到有些親切的存在。
可惜這個女人的命運比較悲慘,
年極輕輕就成為了寡婦,在盂村這個人言可畏的小村子里,生活的非常艱辛。
到後來,更是在與幾個叔叔嬸子的房屋所有權爭奪之中,因為自己的弱勢敗了下來。
終於在張宏大四那年,因為長期的壓抑導致精神失常,最終永遠的住進了精神病院里。面對自己最小的親妹,張江海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就地在院中話起了家常。
張家的老宅是典型的四合院,除去正門這一面的柴房、倉庫,茅坑,
在院子的東、西、北面,還各有六間房,
張江海是家中長子,當年和蔣雲芳結婚時,老紡織廠的家屬院還沒有建好,
爺爺張耀文,就將北面正房的一間分給了張江海,爺爺自己則是住在相鄰的另一間,
其餘的四間房,則分別分給了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不說一碗水端平,倒也是盡了為人父母應盡的義務。
可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就是無論你給她多少好處,她都不會記得你的好,
但若是有一點讓她感覺到不爽,她就會對你發泄她所有的壞。
這也是為什麼,剛一回到老宅,張江海就從張建英口中,得知了一個讓他氣憤不已的消息。
老張沒有直接發泄,而是先徑直的走回了老宅中,屬於自己的那個房間,進行最後的確認。
張耀文死後,張家老二就以東面的房間光照不好為由,霸佔了自己老爹張耀文的房間,
還大言不慚的說,活人沒必要非為死了的人騰位置,
老張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兄弟反目,便也沒有太過干預,
索性自己的房間也不居住,
便將張宏爺爺奶奶,和其他先人的靈位,挪到了自己的房間,供奉起來,
倒也沒讓老人死後落得個凄涼。
可是眼前的景象,卻是已經觸及到了老張的底線。
老宅中,屬於張江海的那個房間,此時不但已經被老三和老四家的雜物所佔據,
家中先人,和父親母親的靈位,更是不知被對方,丟去了什麼地方,根本無法找到任何的蹤跡。
「老二老三老四,你們全都給我滾出來!」
張江海站在院子里,大聲的咆哮。
長兄如父,已經沉默習慣了的張江海,終於在這一刻意識到,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
聽到張江海的吼聲,張宏的三個叔叔,懶散的從各自的房間內走出,
「是老大回來了啊,吵什麼昵大中午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睡什麼睡?你們給我說說,這房間裡面是怎麼回事?」
張江海指著屬於自己的房間,怒不可遏的對著剛剛說話的老二講到,
「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個家裡最大的兄長,你怎麼能眼看著發生這樣的事兒?」
面對張江海的指責,老實巴交的老三和老四,全都選擇沉默不語,
反倒是老二,先是惡狠狠的看了五妹張建英一眼,那表情就像在說,讓你多嘴,
然後才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看向怒髮衝冠的老張,
「多大個事兒啊,犯得著嗎?」
「這事還不大,什麼事還算大?難道還要讓我等著你們,掘了父親的墳才算事大?」
張江海的忍耐,早已經達到了極致,憤怒的咆哮聲,已經驚動了左右的鄰居。
與前世的碌碌無為不同,
此時的張宏深深的明白,若想保留住爺爺留給父親的最後的這點基業,現在就是引導輿論最好的時機。悄無聲息地行至大門前,張宏偷偷地打開了老宅的大門,
不消一會時間,果然有不少抱著看熱鬧,或是勸架心態地村裡人,順著正門擠了進來。
眼看事情已經鬧大,張宏的三嬸、四嬸,紛紛從房間內走出,
「我早就應該知道,你這當大哥的平時不見人,今天突然回來,就是沒安好心。」
「你在城裡又是沒有房子,反正這邊的你也是不住,讓出來給我們用又怎麼了?」
張江海不在的時候,三嬸和四嬸那絕對是天生的死對頭,
可是張江海一回來,她們反而又變成了最是親密無間的搭檔,有著出奇一致的扭曲價值觀,這是何其的嘲諷。
張宏最是受不了這種『我弱我有理』的無恥言論,
老張靠自己二十幾年的勤勤懇懇,從廠里分配得到的職工家屬房,
在她們的嘴裡,反而成了張江海,不配擁有張家老宅支配權的原由。
張江海遵守孝道,質問父母靈位去處的行為,在她們看來,反而成了在變相和他們爭奪遺產,老張氣得渾身發抖,
面對這些蠻不講理的親友,他感覺自己所有的力氣,全都打在了棉花上。
「我現在不是在和你們爭,我只想知道,在我房間里的祖先靈位,被你們丟去哪兒了?」
張江海在言語上的妥協,是他作為一個兄長,作為理論上的一家之主,永遠的悲哀。
左右的街坊鄰居,將這裡的一切都看得真切,
「這張家怎麼就養了這麼幾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可憐老張頭這一生啊,人都不在了,還是不得安寧。」「張家就老大這麼一個孝順兒子,竟然都被逼成了這樣,哎......」
所有的一切,都一如過去般,持續的上演,
除了原本被關在門外的,不明其中所以的街坊鄰居們,態度的轉變。
經此一遭,張家的這些個不要臉的兒媳婦們,終將會在盂村更加的抬不起頭來,前提是,她們還打算要臉的話。
三嬸和四嬸依舊是不依不饒,
「空口白牙,你說你不是和我們爭,為什麼老頭死了以後,房本也跟著消失了?你這個大兒子,能不能給我們解釋解釋?」
「你想要那些靈位也不是不行,拿房本過來換。其他的,免談。」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一出,圍觀的街坊鄰居們,無不氣憤地罵出聲來,
可是這些厚顏無恥的親戚,卻毫無任何羞恥之感,根本就是油鹽不進。
若是按照前世的老張,事件發展到這個階段的時候,老張便已經要妥協了。
可是張宏立志成為拆二代的遠大抱負,又豈能因此而破滅?
帶著不同的主線目標,張宏趕在老張開口之前,面色急切地搶先開口,
「爸,你不是說老宅的房本,就藏在爺爺的靈位里么?現在靈位都沒了,我們要怎麼找?」
『哪……」
首因效應,是指交往雙方形成的第一次印象,對今後交往關係的影響,
也就是「先入為主」帶來的效果。
在張家所有人的印象里,張宏從小就是一個乖巧聽話,不會撒謊,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所以張宏的話一出口,現場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產生一丁點的懷疑。
原本嘈雜吵鬧的環境音,全都在這一刻,瞬間停止。
「老三媳婦,靈位昵?靈位最後可都是交給你處理的,你把它們放到哪去了?」
四嬸第一個反應過來,露出急切的表情,馬上開始轉而質問三嬸。
三嬸的心中似乎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把那張尖嘴猴腮的橫肉臉漲的通紅。
「嘶,燒,我,我讓我家老三,把它們當柴火燒了。」
『什麼?
「作孽啊!」
聽到三嬸的回復,圍觀的群眾,終於忍不住的大罵了出來,
張家全家更是如同炸了鍋一般,將三嬸團團圍住,筆伐口誅。
張江海整個人眼前一黑,身體晃了兩晃,險些暈倒,結果卻被身旁的張宏一把扶住,
「爸你別擔心,好戲還在後頭。」
張江海不知道,面對這樣的結果,張宏為什麼還能保持如此的自信,但還是耐著性子,緩和了下心緒。結果事情果然又出現了新的轉機,
從剛開始就一直站在旁邊,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張家老三,終於開口了,
「靈位......其實還在,我當時沒敢燒,被我藏起來了。」
三叔的話一出口,二叔和四叔兩家人,馬上燃起新的希望,
唯有三嬸露出一副幽怨的眼神,狠狠的瞪向三叔,
也不知是氣憤對方瞞著自己,還是氣憤對方,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這件事說了。
「老三,你把老頭子的靈位藏在哪了?」
「是啊三哥,你這話說到一半,突然就不說了,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面對二叔、四嬸的咄咄逼人,老實巴交的三叔,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三嬸的眼色,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迅速地指了指院中的旱廁,
引得所有人大驚。
張宏在暗地裡竊笑不止,只差一點就要笑出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