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男人不壞

「就我們倆？」

張宏有些意外的問到，因為原本的這個環節，應該有黑妹張雅麗參與其中才是。

「是的，就你和我，有些事，我想單獨說給你聽。」

張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期待，

雖然只是這一點小小的不同，卻可能預示著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結果。

和夏飲然漫步在操場里，

張宏再一次像個老大爺一樣，尋了處陰涼的位置坐下。

「你有什麼打算？」

當張宏說出這句左思右想的問話以後，

他開始從心底里，由衷的希望對方，同樣給自己一個問句的回答。

「你果然是都知道了，你能看得這麼開，我其實很欣慰，這樣我對你的愧疚，也能少一點。」夏歆然低著頭，語氣極為平靜的說到，

她似乎有些不敢看向張宏的眼睛，但心中的說辭，卻是早都已經準備好，

「已經在北方住了18年了，我想去南方去看一看，走一走。」

聽到對方的回答后，張宏心中微小的希望完全落空，反而一下變得釋然，

「要去南方，深城？中海？杭城？」

這是張宏腦子裡，所有能想到的在未來，會很有發展前景的南方城市。

「我還沒想好，答案其實並不重要，這還不是你教我的嗎。」

面對這麼扯淡的回答，張宏有那麼一瞬間竟然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

果然是出自自己之口的名言名句，360度無死角的聊天終結者。

張宏報考的燕京在北方，而她夏飲然，卻偏要去南方，

反正就是遠離你張宏就對了，

問那麼多，又有何用？

「你說的那個十年之約，還有效嗎？」

見到張宏沉默不語，前面已經說了那麼多嚴肅的話題的夏歆然，突然再次綻放出石竹花般的燦爛笑容，一如高考第二天清晨時的相遇。

「當然有效。」

張宏給出肯定的回答，因為這個約定本身，實際上就是為了這一天所準備的。

「張宏，你相信人會有前世和來生嗎？」

張宏有點懵，他不知道對方為何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沒有前文呼應的突兀話題。

只是待自己回過神，再想詢問對方時，

夏歆然的背影，已經距離自己非常的遙遠，很快便消失在了張宏的視野里。

張宏不知道，這一別後，是否又是18年後，才能再次相見。

只希望自己定的那個十年之約，真的能夠發揮它的作用吧。

從學校離開后，張宏先是去了趟四葉草網吧，

當場把為了打遊戲遊戲，而逃避學校估分的胖子抓了個現行。

誰知對方見到張宏來這找他，不但不以為恥，

甚至還反以為榮的，大講起了時間管理的妙用。

「假正經你到底明不明白？一個人的能力就算再強，時間和精力也終究是有限的，對於那些明知道結果的事，老子幹嘛非要多此一舉......」

胖子說的頭頭是道，張宏也是一個勁的點頭。

何止是估分這件事，就算是和夏歆然分手的這個結果，張宏也早已是心知肚明。

按胖子的說法來講，倒還真是自己，表現的不夠豁達了。

「你說得非常對！」

看著電腦屏幕上，卡頓的像在跳霹靂舞一樣的遊戲角色，張宏極為難得地，讚賞了一次胖子的說法。「可是，既然你這麼重視時間管理的妙用，下次咱能換個網速好點的網吧嗎？」

胖子：「……」

對一個習慣了5G時代網速、凡事講求效率的互聯網老兵來說，

讓他玩兩天卡頓的真傳奇，那是新鮮，是懷舊，

可若是真的讓他玩上幾年，還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此時的張宏，正是處於這樣的尷尬境地。

在愛情上，舊的伴侶已走，新的伴侶還未到，是感情的空窗期；

在事業上，雖然重生后的自己，具備了更多可的能性，甚至可以打很多信息差，

可是一想到從零開始創業的艱辛，和拆遷后，唾手可得的暴富，就讓人覺得那種拿時間換錢的生活，過起來好傻；

想來想去，似乎也只剩下了娛樂，

可誰曾想，就連這最後的一絲耐性，卻也已經快要被這破爛網速，消耗殆盡了。

現在想想，

人有時把自己弄得太閑了，也並不是什麼好事，

拆二代們每天收收房租，遊手好閒的曰子，還真特么不是那麼好過的。

上了一個下午的閑網后，

張宏深刻的悟透了這些道理，並且做下了一個，可能會改變未來一生的重大決定。

拆二代當然還是要做，

但是同時也要明白，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道理。

登陸QQ，打開徐卿雅的對話框，熟練的鍵入一行小字：

【你舅舅提供的兼職，我接了！】

和胖子約好下次碰頭的時間，張宏敗興而歸的回到家裡，蔣雲芳和張江海已經下班了。

「樂樂，估分的結果怎麼樣了？」

張宏也是服了老媽這句問話，「就那樣唄，考試的時候都沒努力，估分又能改變什麼。」

張江海聽后，似乎死了最後一條心，表情比張宏還要釋然，

「明天早點起，我和你媽都請了假，一起回盂村老宅。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該上柱香讓你爺爺知道。」「知道了。」

張宏點點頭，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一是為了避免觸及父親的霉頭，二是也要回想下盂村老宅的情結果想著想著，張宏自己都笑了，

「狗曰的怎麼像單機遊戲讀檔一樣，玩過的劇情，二周目又要推翻重來了嗎？」

「可惜遊戲劇情已經更換了主線目標，相關的NPC，也都要重新觸發新的支線了吧？」

張宏的籍貫地盂村，距離張宏現在的家，只有5.6公里的直線距離，是安城周邊出了名的貧困村。

在張宏的記憶里，他在盂村居住的時間很短，奶奶在他還沒出生時，就已經病逝。

爺爺張耀文，年輕的時候非常能幹，在盂村攢下了不小的一份家業，並且供養了五個子女。

可惜只有張宏老爹一個人考上了中專，成為了國家工業時代的螺絲釘。

張宏其他的三個叔叔和一個姑姑，則全都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啃老族，成天就是繞著爺爺留下的那邊遺產鬥來鬥去，爭吵不休。

張宏他們一家三口，擁擠的乘坐在老張那台經典的本田老A摩托車上，

用了40多分鐘的時間，才堪堪騎到了張家老宅所在的盂村。

此時的盂村周邊，還是大片的荒地居多。

很難想象，幾年之後，這裡會成為安城周邊最繁華的大學城，

而貧窮的盂村土著們，也會乘著這一波國家發展的大勢，踴躍出無數的暴發戶，土大款。

張江海雖然已經離開盂村多年，但卻因為是盂村當年少有的『高材生」而廣泛的被村內為數不多的村民所熟知。

方一進村，就有不少認識父親的老人，主動和老張打起了招呼。

「呦，鋼蛋兒回來了，又去給你爹上墳啊？」

鋼蛋兒是老張的乳名，他們那個年代養娃的存活率較低，所以除了大名之後，一般都會起些硬氣的乳名，不圖好聽，就圖個命硬好養活。

像老張的鋼蛋這種乳名，比起他同齡人的狗剩子、狗娃子，說起來其實還算好聽的。

面對自己的父老鄉親，張江海從來不會擺出知識分子的架子，都是笑容滿面的回應。

「是啊王婆，這麼久沒見，您老身體還不錯啊，看起來硬實得很么。」

「嗨，和以前比差遠了……」

寒暄了一路，終於騎到了張家的那幾畝薄田，張宏忙不得的跳下車來，實在是擠得太難受了。

盂村的土著，幾乎都是幾輩的貧農，大多家裡都有些薄田，

盂村更是有些不成文的規定，

凡是自家有什麼長輩因病去世的，幾乎都是在自家田裡挖個坑，筒單的埋了。

一來方便拜祭，二來也算扶著鄉土。

張家當然也不例外，

張宏的爺爺，老老張的墳頭，就安放在他自己開墾出來的那幾畝薄田上。

自打老老張走了以後，家中的田地便已無人打理，幾個叔叔姑姑，更是連看都懶得來看一下。

爺爺墳頭的枯草已經長得有一尺來高，

張宏和老張，也不顧田裡的泥濘，空手空腳的圍著墳頭就地拾掇起來。

周圍的田裡，有不少和老老張相熟的鄰居看見，都不禁默默地感嘆，

「還好還有這麼個孝順的大兒子，不像他那幾個只會窩裡斗的兄弟，老張頭泉下有知，倒也能死得瞑目對於街坊鄰居的這些對話，張宏全都聽在耳朵上，記在心裡，

自己那幾個不成器的叔叔，姑姑，平日里好吃懶做，蠻橫無理，早就得了鄉親們的厭惡。

也就是老張顧念舊情，從來不去爭取自己的那一份利益，甚至還經常背著母親貼補他們。

即便如此，

父親去世的時候，這些薄情寡義的親戚，最終還是連面都沒露一下，

這一世，就算老張再想保持沉默，

張宏也不可能坐視不理了。

燒過紙、上過香后，

張宏一家三口人，推著摩托車，向著張家的老宅走去。

張家的老宅距離爺爺的墳頭，只有不到300來米的距離，張宏的那些叔叔、姑姑，全都住在裡面。

饒是這樣，在爺爺的祭曰這麼重要的曰子里，

不要說拜祭，連雜墳頭的草，都沒人過來清理一下，這讓張江海很是氣憤。

心中準備了一萬句責備的話，可是真到見面時，就又心軟了。

提著事先準備好的見面禮，張江海叩響了自家的房門。

「誰呀？」

院子里傳來中年婦女煩躁的詢問聲。

「是我，你大哥。」

聽到張江海的聲音，院子里竟然傳來了罵罵咧咧的碎碎念，

過了許久，才有一個長得像夜叉一般，尖嘴猴腮的中年婦女，從內部拉開了門栓。

「呦，原來是大哥來了，快進來坐，別客氣。你說你來就來嘛，還帶那麼多東西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