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逮個現行

第25章 逮個現行

不錯。

誠然如長樂公主所言,宇文邕堪為人主。

祖珽大概知高寶德本意,她欲促使自己輔佐輔城郡公,宇文邕。

而後讓宇文邕憶己扶立之功,待自己以為謀主。

至於原因,祖珽果敢能斷,不難看出,高寶德心中暗藏的情愫。

小娘子,終究是小娘子。

但是,祖珽也會衡量一番。

他若由心底棄之、否定之人,即便是甘心做他的子楚,也要看他樂不樂意效忠。

祖珽向來率性不拘,心中有自己的一桿標尺。

顯然,宇文邕高拱深視,滿足了自己心中對君主的幻想。

「郡公謀國,可謂全矣。」

祖珽收斂了放肆的笑容,斂直衣襟,躬身趨至宇文邕身前三尺遠處。

頓首拜道:「願為郡公犬馬。」

宇文邕沒有立刻攔腰扶起祖珽,而是受全他禮。

短時間內,他還不能摸透,祖珽是何等人物。

若是忠貞能臣,他尚且還會得之用之。

若是見山朝頂,逢頭就拜,那他之後行事,還需要慎重考量。

但不管日後如何,宇文邕此時,只是淡然受其全禮,然後才借力將祖珽扶起。

「儀曹郎不必如此多禮。」

「若你認我為主,那我便喚你一聲孝徵。」

「渾羊設已蒸熟,珽為主公奉膳。」

「今日珽為主公奉膳,明日也會同主公封禪。」

今日之奉膳。

明日之封禪。

宇文邕、祖珽二人,在相互試探中,初定君臣之儀。

……

回過神來,二人身心都有些疲憊,尤其是尚在病中的宇文邕。

於是乎,珍饈面前,誰也不相讓誰。

一口嚼著全羊腿,一手指著殿外鄴城宮。

祖珽笑著對宇文邕說:「主公居鄴多時,可曾了解過鄴中主人。」

「大齊皇帝陛下高洋?」宇文邕神色平平問道。

「與其一家。」祖珽補充。

宇文邕也笑言:「孝徵是想考校邕的學識,還是在質問邕對於齊國所知甚少?」

「不敢。」

祖珽搖頭,邊說著,塞滿肉糜的嘴,鼓鼓囊囊。

「只是好奇,郡公如何能尋得,長樂郡長公主的歡心。」

這時輪到正啜著鮀臛湯的宇文邕微怔,說不出話來。

他怎會知道。

他又不認識什麼長樂公主。

祖珽見宇文邕如此表情,便苦笑慨嘆,宇文邕不愧是風流公子。

「何以這般眼神看著吾?」宇文邕無奈。

「喝湯!喝湯!」

祖珽無賴道。

宇文邕並沒有在意祖珽所言,長樂公主對自己一事。

怕是不知於何處,小小娘子見過自己,陷入沉淪一時而已。

因而,他也沒有細問,祖珽所言中長樂公主做了何事。

與他無干。

待食畢,渾羊設雖未食盡,但也留下一片狼藉。

全羊雖是稚羊,肉質鮮嫩,於二青壯而言,量仍是多。

祖珽喊人進來,收拾了剩食,便踩著晚霞告退。

天色漸晚,祖珽非內廷之人,不得留宿于禁中,只能悻悻然捧臂告退。

宇文邕走至殿門出,目送其離去。

待祖珽走後。

「出來罷。」

宇文邕平緩無波的語聲,傳至高寶德耳中。

高寶德原躲在正殿簾后,離去片刻,讓婢姚為宇文邕盛粥。

待到最後,才又閃身正殿中候著,等祖珽離去。

原沒料到宇文邕會發現她的身跡。

高寶德渾身一僵。

宇文邕沒有回頭,一襲墨色羅衣,發以簪束。

四處無人,知他是在與她講話。

高寶德挪步走出,緩緩至宇文邕身後不遠處。

望著宇文邕挺秀高頎的身姿,她心中直跳。

「郡公……是我。」

「我知是你。」

高寶德雖不解,宇文邕如何得知,自己正藏身簾后,但被正面逮著的感覺並不美妙。

見宇文邕這般冷厲,高寶德突然感覺,渾身透骨奇寒。

啞然。

宇文邕轉身回頭。

見高寶德一臉驚慌,依然眉目淡淡。

「為何躲於簾后偷聽?」

宇文邕只是在高寶德二次閃身進簾后時,才發覺簾後有人。

他並不知,高寶德聽了多久。

自己與祖珽的關係,怕是被她聽的完全。

「咳咳……」

站在殿門處久了,宇文邕不自覺掩嘴輕咳。

高寶德正驚於被他發掘揭露,突得見宇文邕咳起,下意識伸手欲扶。

卻遭宇文邕疏離地以手臂隔開。

「無礙。」

「你且先回答吾之所問。」

宇文邕探究地眼神望向她。

「為何躲於暗中。」

高寶德見宇文邕沒有進殿的意思,便喃喃道:「外邊冷,郡公先進殿罷……」

尚余孤瘦雪霜姿。

日頭漸沉,厲骨的風隨之而來。

下晌的雨停了,這時似又要飄雪。

「你先講講罷。」

「耳入多少?」

宇文邕聲音本身不冷,但他淡漠的言語,卻讓高寶德感到惶急。

深深望了眼宇文邕,高寶德忙道:「奴婢本在側殿熬制粟羹,欲將其送進殿中,卻因儀曹郎同在殿上,見其與郡公有要事相商,不便行進打攪。」

似帶著哭音。

「於是便在簾后稍待。」

宇文邕未置可否,狀似無意道:「既能讓你左右之人,將葯送進。為何獨獨不見你,將粟羹遞上?」

宇文邕眼尖的很。

今日雖是第一次見婢姚,但那陌生的面孔,絕非自己殿上之人。略一思索,便知是高寶德左右。

宮內,稍高階的內臣奴婢,有左右侍奉之人也不奇怪。

虧得高寶德先前,佯作的身份合適。

才沒有在此時,露出馬腳。

高寶德被問住。

她該如何回答,自己沒端粟羹上來?

這不是冠冕堂皇的偷聽,又是什麼?

生怕宇文邕生氣,高寶德連忙補充:「奴婢只聞郡公與儀曹郎惺惺相惜,並不知曉儀曹郎所來何事。」

然後擺擺手,表示自己絲毫不知二人謀划有何。

宇文邕只是看她,不言。

被盯久了,高寶德心中惴惴,不自覺移開了與宇文邕對視的眸子。

「咳咳……」

宇文邕仍偏執地死死盯著她看。

神色淡漠。

到底是,高寶德見他身子不虞,剛才又飲了濁酒,定會難受。

垂眸恭順道:「祖孝徵心性雖薄,然奇略出人,緩急真可憑仗。」

「祖孝徵奉郡公為主,奴婢同心向郡公。」

「由是,郡公不必,對奴婢心存疑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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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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