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2班
臨開學前,蕭音抽出空給她打了通電話。
蕭音抱歉地說:「之之,媽媽最近太忙嗎,你18歲的生日……」
溫之一愣,要不是蕭音提及,她差點兒忘了,自己已經十八了,是位成年人。
溫之笑着搖頭,「沒事的。」
蕭音為了彌補過失,和溫之閑聊幾句后,轉了五千二百給她。
溫之乏味地收了錢,蜷縮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她忽然懷念起高二的時光。
那年她17歲,蕭音回了家陪她吃了飯,蔣黎和阮俞也在身邊,林柏遇……他還給自己買了禮物,雖然是一本五三。
想起那晚的蛋糕,很膩很甜。回味起來……還有點兒想吃。
開學前幾天,溫之收到學校發來的消息,去店鋪買好了校服。
九月一開學,從前不穿校服的溫之穿上了斯學的校服,板正地貼在身上。
她對着鏡子強笑了兩下,勾起空空無也的書包,騎車去了斯學。
斯學的環境要比南一好,在這幾乎看不見二流子。
溫之從公告欄里找到了復讀班級,A棟5樓,高三12班。
溫之細微嘆了口氣,拉著書包帶,一鼓作氣上了五樓。
樓道亂鬨哄的,她垂著頭看着地板向前走着,忽然撞到一個人。
溫之忙後退幾步,差點兒脫口的道歉,被那人堵住。
「溫之?」
那人聲音很淡,細聽卻又幾分戲謔。
溫之錯愕地抬眸,不敢相信地震了震瞳孔。
陳燼??
陳燼為什麼在這啊??
溫之咬了下唇,硬著頭皮嗯了聲。
陳燼笑道:「你怎麼來斯學了?」
溫之聲音小得像蚊子:「復讀。」
陳燼意味深長地「喔」聲,「我陪我妹來的,現在事情辦完了,我先走了。」
溫之嗯聲。
陳燼想了下,懶洋洋加了句:「下次見。」
溫之一怔,還沒來得及回話,轉過頭看見的僅是陳燼的背影。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繼續往前走着。
表面越是風平浪靜,她的心就越澎湃,她懊惱至極,撞到陳燼時,溫之以為他也是來複讀的。
幸好不是……溫之心裏舒口氣,又透著點兒淡憂。
她既希望陳燼復讀,又不希望陳燼復讀。
到了12班,溫之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沒過一會,老師來了。
12班的班主任是個女人,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鏡,說話時不時地摘下眼鏡擦擦鏡片,又戴上。
「我姓李,靈魂的靈。」
李靈笑得和藹:「希望未來的一年大家都能夠和睦相處,考上理想的學校。」
「現在——出來按身高排隊選座位。」
溫之身高一米六三,在12班中等身高,她坐在中間排。
溫之撐著頭,漫不經心地瞥眼班級同學,看上去還都挺好相處。
她掃視了一圈,在同桌面前頓下。
溫之同桌是個女孩,看起來很乖,注視到溫之的視線,那人溫和地笑笑:「你好,我叫尹橙。」
「溫之。」她笑了下。
丁靈讓班級的人自我介紹,輪到溫之時,她站起說:「溫之,溫暖的溫,之前之後的之。」
自我介紹依舊沒變,但曾經的意氣風發早已消失不見。
溫之坐下,垂眼認真聽別人的自我介紹。
輪到她后桌的男生時,那人大大咧咧地開口:「張軒博,大家可以叫我博哥博弟,反正不要叫我博妹博姐就好~」
冷門的笑話。溫之哼笑了聲,為他鼓掌。
張軒博還不太好意思,嘿嘿兩聲又坐下,他這一坐下,就好幾個竊竊私語,外向些的男生直接喊「博妹好」。
發了書,溫之全部裝進書包里準備帶回家。
尹橙打算分兩次帶回家,見着溫之撐大的書包,訝異道:「不重嗎?」
溫之愣了下,沖她笑道:「沒事,我有車。」
尹橙瞭然,眸子裏迸發着星星般的亮光,托顎道:「真羨慕你啊。」
溫之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羨慕的?」
一輛車而已。
誰料尹橙搖了搖頭,格外認真:「因為你可以騎車啊。」
溫之雖有疑惑,但終究是沒開口,誰想尹橙自己不好意思了,靦腆一笑,梨渦淺淺:
「因為我不敢騎。」
溫之怔下,其實她也不敢騎。
她以前從不會這樣的,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騎車,她總憂心忡忡,害怕出事故。
以前她敢飆車,現在卻只敢小心翼翼地騎,生怕自己出事。
溫之一路心神不寧地回了家,泡碗面,翻起書看。
書還是一樣的,溫之基本能跟上前面的課題,她抽出語文,把整本的古詩又背了一遍,吸溜地吃完了面,溫之拿出本子開始默寫。
下午,斯學高三大掃除,溫之負責擦窗戶。
她踩着桌子,踮着腳費力地擦著最上邊的窗戶,尹橙站在下面,蹙著眉擔憂道:
「你沒事吧?小心一點。」
溫之晃了晃,偏過頭沖她笑了下,剛想說沒事,忽地頭重腳輕,軟了下,溫之連忙扶著旁邊開的窗戶,這才穩了點。
尹橙驚呼了聲,「還是我來吧。」她說,「你擦下面的窗戶。」
溫之咬咬唇,本想逞能,但尹橙不讓,非得讓她下來,作罷,她跳下桌子,和尹橙道了謝。
溫之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她從前不這樣,不知為何會如此,沒勁透了。
下午大掃除后,張軒博問她要不要一塊出去吃飯,溫之婉拒了他。
溫之在隔壁店鋪里買了份炒飯,回了家就擱置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以前寫的錯題本,學得入了迷,反應過來時,已經夜裏十點。
炒飯已經涼透,她放微波爐加熱了一分鐘,草草吃完了后,又繼續捧著書讀。
一直到凌晨四點半,溫之堪堪躺在床上,吃了葯入睡。
翌日起床,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趕往學校。
看見路邊賣花的老人,溫之頓了下,沒忍住,買了朵玫瑰,藏在包里不敢讓別人看見。
到班級后她打開書包,才發現玫瑰的根被折彎了,只差點力氣就能斷開,她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尹橙叫她。
「溫之,你怎麼了?」
後者回了神,應了句「沒事」,把彎的了花根折斷,丟在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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