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鄉親們，不要開口求饒，我張大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而已，我不後悔跟着共產黨，跟着廖先生鬧革命，今天就讓我跟廖先生一起赴死吧。」

「為革命一起赴死。」

廖先生看着張大才和其他幾個人：「同志們，你們是我的好戰友，我為你們感到驕傲，讓我們團結起來，為理想為信念光榮赴死。」

「為理想為信念光榮赴死。」

中國共產黨萬歲！

「打到反動派！」

「打到土豪劣紳」

「打到地主老財」

「中國革命萬歲！」

「革命一定成功！」

小趙先生唱起了歌：「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要為真理而鬥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

廖先生也跟着唱起來。

然後是爹爹

…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

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那個軍官喊道：「快把他們的嘴堵上…快堵上…」

士兵衝上來堵住了他們的嘴，可他們在心裏依舊高唱着。

羅老財：「快，把他們押到黑龍潭去。」

人群開始涌動。

「不要啊…」

「放過他們吧…」

「趙先生還是的女伢子呀。」

張世慶的娘想要衝過去，可是被士兵拿槍攔著。

「我跟你們拼了…」

有人和士兵推搡起來，被士兵一槍托給打暈了。

那軍官朝天開了兩槍。

「你們都想死嗎？你們羅老爺認你們玩這槍可不認你們。」

人群被嚇住了。

眼睜睜看着廖先生他們被押往黑龍潭。

————

張世慶帶着妹妹爬上了村子後面的山坡，讓妹妹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張世慶往村頭的方向看去。

只看到祠堂門口黑壓壓一片。村裏人都沒趕到那去了吧。

隔得遠也看不太清楚更聽不見說什麼，後來聽見兩聲槍響，就看見一隊人往山腳下的黑龍潭來了。

張世慶躲在石頭後面，看着漸漸走進的人……

他看到了廖先生，爹爹，趙先生，大發叔，德旺叔，栓住的爹，石泉哥……

他們被五花大綁着，他們的嘴裏塞著破布，但是他們卻高昂着頭，挺著胸膛大步往前走着。

很多年後張世慶學會了一個詞：從容就義。

沒錯，當時的爹爹他們就是從容就義。

隊伍在黑龍潭邊停了下來，山上的張世慶還不知道要幹什麼。

直到有人把一些竹籠抬了上來，把被綁的人塞了進去，他才明白過來。

村子裏以前有人犯了錯，就被裝在籠子裏沉塘。

爹爹他們犯了什麼錯要受這樣的罪？

不要啊。

張世慶想喊可什麼都喊不出來了。

他的手握成拳頭抖個不停。

細妹見哥哥看了半天了，也忍不住探出身子來，張世慶使勁捂住妹妹的眼睛不讓她看。

因為籠子被一個個丟進了水裏，沉了下去。

張世慶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死死咬緊牙關才沒有喊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