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禺國有男——膽大包天
這時再扯著這事皇上不自在,對君槿瀾更不好,老清王立刻笑着扯開話題:「皇上,要說到屬地震災的事,老臣昨天倒是聽到個故事。」
一群老傢伙上達天聽,故事又豈會是真的故事?
屬地之事現今是皇上最為上心之事,皇上立時就來了興緻,「哦,老骨頭你都半截身子骨入土的人,竟然還有心情去聽故事?說說,讓朕也來聽聽。」
「皇上知道,老臣那個不孝子就在屬地之沿任職,老臣昨天收到他的來信,說是景城已經有不少難民涌了進去。」
聽聽,這是故事?
坐於最末位的苶親王失聲驚呼:「難民都已涌到了景州了?」
也難怪他會驚訝,屬地指的並非一城一州,而是禺國靠北方向的越,渝,緯,精四州,統稱為屬地,所以此次百年難遇的災禍,範圍之大早已震驚朝野。
景城是位於精州隔壁的景州之首府,景州非八百里加急的信件送達京城最少要十日,昨天老清王收到信件,也就是說,十天之前景州已經有大批的難民湧入。
那。。。難民涌到京城的時間還會晚嗎?
皇上的臉上看不出神色,僅是淡淡的難以揣摩。
片刻后,他突然轉頭問旁邊的君槿瀾:「槿瀾對這事怎麼看?」
立刻的,各種晦澀不一的目光全往如小孩穿着大人衣服裹在那兒只露出個小腦袋,看上去是那麼弱小無助的君槿瀾身上瞅。
君槿瀾似未發現大家的目光一樣毫無壓力,沉思了會兒就回答道:「皇上,古語常雲,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君為水,民為舟,老百姓有難,朝廷自是沒有不管的道理,這個災是必要震的。」
眾目光中,失望的有,幸災樂禍的有,擔憂的也有。
這話說得太過場面,場面得隨便拉一個五品官出來說得都比這要好聽。
這樣的回答在皇上面前,也委實是太過敷衍,敷衍得要是皇上心眼兒小點,都可以直接降個大不敬的罪。
皇上神色也淡了下去,但還是多問了句:「那槿瀾覺得這個災該怎麼震?」
老清王不無擔憂的藉著喝茶餘光撇向君槿瀾,孩子,皇上這話問的陷井太大,你可想好了再答啊!
「皇上,禺國經過了十三年戰事,百姓早已是入不負出,朝廷也是國庫緊張,雖說是經過了三年的恢復已有所緩,可也只是有所緩而以。
被毀之城需要重建,官員需要俸祿,邊關軍需等等,哪樣不要銀子?
屬地災事起后,據臣所知朝廷已經撥過了三次震災銀,總數加起來已然超過了五千萬兩,皇上為了屬地災情,更是省吃簡用,老祖宗他們連首飾都拿了出來。
此行大仁大義,乃屬我禺國帝君為最。
可是皇上,天下是皇上的,同時也是百姓自己的,百姓有難,臣個人認為,不應只是皇上一人的責任。」
眾老王爺都是倒吸了口涼氣,全震驚的望着這個年紀不大,個子小小,卻膽大包天敢在皇上面前說『天下是皇上的,同時也是百姓自己的』這話的小傢伙。
老清王朝着君槿瀾老眼都快要眨抽抽了,恨不得起來衝過去把人拉起來直接丟出去。
皇上擰眉沉默不語,瞧過去像是動了怒,又像只是在靜思,把所有人的心全吊了起來。
在場眾人全如鵪鶉一樣只當自己今天沒來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
最為鎮定的,莫過於把所有老王爺都嚇得半死的君槿瀾。
甚至他還調皮的朝不斷沖他使眼色的老清王無辜的眨巴了下眼,差點沒直接氣得老清王來個捂心臟仰倒。
令人窒息中,皇上突然一拍扶手大笑,伸出龍爪戳了戳君槿瀾的額頭語中儘是無奈:「先帝在世時就對朕說過你聰慧,就是懶得沒邊兒。朕登位后你又總在病中,朕也不好硬是將你拉於朝中。
你倒好,朕不說,沒問,你自己也就不吱聲。
今天若是朕沒問你,你是不是就什麼都不說了?」
到最後,皇上的語氣越發平靜,臉上還帶着淡笑。
明明看着皇上此刻心情比之剛才要好,君槿瀾卻是立刻起來,一個雙膝着地跪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息怒,臣在半月前已想到此法,正準備進宮求見皇上,誰知剛巧就病發了。」
眾老王爺是一臉懵圈,不知道這倆一大一小現在演得又是哪一出?
此法?
是定國王想出震災的辦法了?
可剛才的話里,哪句是說震災方法的?
「好了,起來,朕未怪你。」
皇上起來伏身親手扶起君槿瀾,不再重新坐下,而是邁步走出了閑亭。
「謝皇上。」君槿瀾給老清王遞了個放心的眼神,而後緊步跟上皇上。
只是沒走幾步,他就捂著嘴開始一陣咳嗽,一旁的墨大迅速的遞過帕子。
走前兩步的皇上立刻停了腳步轉身回來,蒲扇一樣的大手邊拍着他的背邊語帶不悅訓道:「身子骨未大好,你遣人進宮遞句話,朕去看你便是。瞧瞧這自個兒糟蹋自個兒的勁,你是和誰有仇?」
總算壓住了咳嗽,帕子迅速在嘴邊一擦后握起,立刻就塞進了袖子內。
只是他的動作再快,皇上比之要高過一個頭還有餘,此刻離得又近,注意力還全在他身上,帕子中那一抹紅哪能逃過他的眼。
「你。。。」立刻收聲,拍著後背的動作的越發的放緩。
君槿瀾側身避開了皇上的手,「皇上,臣已無事,這只是老毛病而以,無礙的。」
皇上很自然的收回手背到身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前走去,「朕累了,你隨朕回寢殿,剛好讓御醫再來看看。」
「是。」
看着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被丟下的一眾老王爺:「……」
這是,讓定國王的『此法』只與皇上一人說的意思?
不過定國王的身子骨看來是真的越來越差了,可憐見的,定國王府這脈傳承還未出來呢,難不成要斷在此代?
……
帝王尊口哪有玩笑的話,說讓御醫來看看,就是讓御醫來看看,兩人剛回到皇上平日就寢的咸陽宮,早得到通知的御醫已經候在了裏面。
候着的還是太醫院的院正,只是把過脈后,給的依舊還是昨天皇上已知道的答案。
「……瀾王爺五臟俱損,全靠體內內力在撐著,切不可再撈心撈力,否則……」
否則什麼,皇上和君槿瀾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