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裴太妃的轉變

第四百零一章:裴太妃的轉變

玩笑歸玩笑,但有些話還是要講明白才好。

李峻望著裴太妃,正色且真誠地說道:「阿姐,或許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合您的心,會讓您失望,也可能讓您心生記恨,但二郎還是要說給阿姐聽。」

李峻與裴太妃之間有多大的情份呢?

若說這個阿姐與李耹,李茱相比,是比她們有著極高的地位和身份,但李峻並不在意這些,也不可能將最真摯的親情附加在與裴太妃的關係上。

不過,既然真心地喚了一聲阿姐,李峻便不想輕視這份干姐弟的情意,同樣也希望多難的裴太妃能安穩地渡過餘生。

「阿姐,您真的沒有必要那樣做,您也不會因此得到更多的東西,反倒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推司馬衝上位的利弊不難判斷,也很簡單,最終得利的人一定不會是裴太妃,而她卻極有可能遭到司馬沖的報復。既然如此,又何苦要來操這份心呢?

聽著李峻的分析,裴太妃臉上的慍怒之色漸漸褪去,但眼神中依舊有些不甘。

「阿姐呀!我知道您不甘心,那個位置的確屬於東海王府,也的確應該是世子坐在太極殿中,可命運便是如此,又能怎麼辦呢?」

李峻說著,嘆息了一聲,望著裴太妃,玩笑道:「實在不行,二郎力推阿姐做女帝,您看如何?」

李峻的這句話屬實是一句戲言,卻是把裴太妃嚇了一跳,趕忙皺眉道:「竟瞎說,也就咱們三個在屋子裡,這要是被外人聽到了,阿姐要被萬民唾罵?又有何臉面到地下去見大王和先帝?」

「您看看,那您讓司馬衝去殺他自己的親哥哥就不是造反嗎?但凡能找出一個阿姐的親生骨肉,二郎都不會有半句推辭的話。」

李峻再一次將話挑明,再一次表明了立場,同時也再次勸說裴太妃,勸她不值得為一個外人而讓自己深陷泥潭。

半晌,裴太妃苦嘆地搖了搖頭,望著李峻道:「二郎,是阿姐被憤怒蒙蔽了心智,阿姐真是糊塗啊!若不是你再三的勸說,阿姐真是要做出無用的錯事了。」

見裴太妃打開了心結,李峻笑道:「所以嘛!阿姐可以在選擇江東過一個舒服的日子,您也可以到二郎那邊種種田,四下遊玩,再逗弄一下家裡的小孩子們,享受如此的天倫之樂,豈不更好呢!」

裴太妃聞言,一時有些心動,不禁疑惑地問道:「我為何要種田呢?難道你連一口吃食都不給阿姐嗎?還要讓我做個莊戶不成?」

「哈哈...」李峻笑了起來,搖頭道:「我只是說一個樂趣而已,我娘還在院子里種些花草,我自己也種了不少的瓜果,到了季節,府里的人可是隨意摘取。」

「是呀,阿姐,二郎說得沒錯。」

裴瓔見談完了正事,趕忙坐到裴太妃的身側,繼續道:「府裡面的空地都讓二郎快種滿了,再過一些時日,家裡的葡萄,香瓜一類的就快成熟了,滿園子都是呢!」

聽著裴瓔的講述,裴太妃更加的心動了。

即便是司馬衝過繼到了自己的身邊,並不能改變她孑然一身的事實。

裴太妃也曾為人妻、為人母,可如今的她除了這身顯貴外,什麼都沒有了。

曾經,她是洛陽東海王府的大妃,是一個敢於持刀殺敵的女強人。但在此刻,她只是一個女人,尤為地渴望親情,更渴望想融入到家的氛圍中。

「那...你們什麼時候離開?阿姐也想隨你們一同去梁州住一段時間。」

裴太妃的心動終於變成了行動,她決定離開建康去梁州,即便不是定居在西境,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真的呀!那可太好了。」

裴瓔高興地攬住裴太妃的手臂,搖晃了一下,口中繼續道:「就兩日後吧!我這兩日就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咱們也能早些回家。」

裴太妃也笑著點頭贊同,繼而對李峻道:「你先自己出去吧,阿姐不送你了,瓔姑娘今夜留在我這兒,幫我收拾一下出門所需之物。」

逐客令,裴太妃毫不掩飾地下了逐客令。

李峻苦笑地搖了搖頭,歪著脖子望著裴瓔,卻見裴瓔抖了抖眉,沖著他一揮手,調皮地說了一句:「去吧,小四再家等你呢!」

李峻無奈地站起身,沖著裴太妃施禮辭別,繼而又沖著裴瓔隔空抓捏了一下手掌,示意等回家再給你好看。

返回的途中,李峻一直都站在甲板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回顧著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並將思慮向今後的更遠處延伸了一下。

時至今日,李峻早已不去想那些曾經困惑的問題。

自己的出現到底能否改變歷史?當下的東晉又是否與史書所記載的相同?或者說這裡只是平行世界中的另一個光影,與所謂的歷史毫不相干?

諸如此類的問題,李峻已經懶得去思考,不僅是沒有用,更是沒有必要。

自己曾經努力過,也嘗試去改變點什麼,可似乎還是敗給了必然,那這個必然會依舊嗎?

如果還會依舊的話,自己最後的努力應該沒有什麼作用,那場幾乎毀掉整個東晉朝廷的叛亂也照樣會發生,而王敦同樣也會死掉。

自己參與了進來,卻無法知曉這一條線會按照怎樣的軌跡運行。即便是幫助王敦殺了司馬紹,平分天下,可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呢?

更何況,這種主動的參與會對西府遭成怎樣的影響?李峻無法估量,所以也沒有必要冒險,不值得。

對於無法掌控的事情,李峻不打算去做。對於能再救一次裴太妃,他覺得可以去做。

這是一件小事,一個女人而已,在歷史的長河中,也不過是最尋常的一條命罷了!

蘇峻之亂,那是毀了皇城,殺人無數,讓皇族女人受盡凌辱的叛亂,而這場叛亂恰恰是因為王敦被剿滅后,朝廷再也沒有抵抗的能力才會發生。

這是史書中的記載,李峻並不想去評判這其中的對錯,也不清楚在這個時空里會有怎樣的改變?

不過,無論王敦之前如何起兵逼宮,從沒有凌辱皇族,也沒有大肆地殺戮百姓,這便是區別。

已經把話和司馬紹講明白了,何去何從只能由他自己來做選擇,對與錯的後果也必須要由司馬家來承擔,這也是一種必然。

至於王敦,李峻無法與他談及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只能提醒他要緊握兵權,同時也通知司州的趙固與李瑰,以後要密切注意江東的動向,必要之時可以對王敦施以援手。

兩日後,自己就要返回西境,天高水長,對於這邊所能做的事情也僅是如此了!

李峻長嘆了一聲,轉身走下了樓船。

★★★

建康的大市多集中於淮水的南岸,按照商品種類的不同進行區分,並要求商鋪與賣家有序地列肆分佈,不得混淆。

例如,牛馬市只能是交易牲畜,谷市也只能買賣糧食,紗市以及其他的商品亦是如此。

錦秀坊,是西府官營設在建康的商鋪,規模頗大,兩層樓的門面,其後還有一個大套院為庫房。

當下,朝廷的大市令要求市裡分離,即為大市中不能有住家,店鋪里也不得住有家戶,買賣之人在關市后必須全部離開大市,不得逗留。

不過,為了避免大商行的貨品丟失,大市中除了有軍卒值守外,大商行的鋪子與倉庫中可以留有守夜的人,只是不準在夜間離開商鋪。

在錦秀坊的對面,也是一家售賣錦緞的門面,名為蜀綉坊,其規模比錦秀坊要略小些,卻比臨近的幾家商鋪大上許多。

正因為有錦秀與蜀綉二坊的存在,建康紗市的錦緞生意幾乎被這兩家商鋪壟斷,其餘的鋪子也只能是撿些湯水喝而已。

此刻,裴瓔與黛菱從錦秀坊中走了出來,而范洛兒也和丫鬟鳳兒正跨出蜀綉坊的鋪門。

蜀綉坊原本是成都范家的產業,在不少的州郡都設有商鋪,一直都由范洛兒來打理。

范賁與李峻達成和解后,便將這些鋪子作為嫁妝全部給了女兒,任其自行處理。

那日,在青城山上,當裴瓔挽住范洛兒的手臂時,范洛兒便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把蜀綉坊交給大姐,讓大姐裴瓔全權處理蜀綉坊的生意。

「姐姐,這些是鋪子所有的賬目。」

范洛兒讓丫鬟小鳳將捧著的賬簿交給了黛菱,自己則挽住了裴瓔的手臂,拉著她走進了蜀綉坊的門店中。

一進門,十幾名夥計便恭敬地向裴瓔執禮,齊聲稱裴瓔為東家。

裴瓔笑著擺手道:「你們喊錯了,我可不是東家,你們的東家是西府,大將軍才是你們的東家。」

說著,裴瓔將范洛兒拉到一旁,輕聲道:「四妹,彭毅會安排幾個人到鋪子中做事,他們是十三行的人,你應該知曉十三行的。」

范洛兒點了點頭,笑道:「姐姐安排便是,妹妹今後不再管這些事情了,就是煩勞姐姐以後能多照顧一下蜀綉坊的老夥計,他們跟著范家好多年了。」

裴瓔笑道:「那是自然,咱們是一家人,他們也便是咱們家的夥計,定不會有差別的。」

說到一家人,裴瓔小聲地問道:「四妹,夫君昨夜可否...你們圓房了沒有?」

「姐姐!」范洛兒蹙眉地搖晃了一下裴瓔的手臂,卻也是滿面羞紅地點了一下頭。

「嘻嘻...這有什麼可害羞的?早晚的事兒嘛!」

裴瓔挽著范洛兒走出了店鋪,朝著紗市的北端走去,口中繼續調侃道:「有時候,咱們夫君可魯莽呢!一而再,再而三的,你可吃得消?」

「姐姐...你...不和你說了呢!」

范洛兒的臉愈發地紅了起來,心裡卻是極其贊同裴瓔所說的魯莽二字。

兩個女人如此地說笑著,來到了一家售賣生絲的鋪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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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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