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霧還是悟?

第三十四章 霧還是悟?

白虎城的城牆都是白色的,看着很乾凈,很莊嚴,但也很單調。

西方的土地遠離海洋,空氣乾燥,水分很少,所以他沒有那流水潺潺,連綠意也少的可憐。

有些東西始終有些點綴才能活潑起來,這是畫龍的眼睛。

沒了眼睛,龍不能成為龍。但少了點綴,卻又是別樣的風采。

這當然和在那教堂中的場景一樣。

「這些事情,你們可以與你們的老師在課堂上談論,我們今日,主要是張小虎的問題。」終於,站起來的那人說出聲來。

這話,也算是退了一步。

然而,這底氣卻也是泄了下去,再不復先前的強橫。

「!」諸位少年歡呼的跳了起來。

教堂很安靜,一點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忽然,就連階梯上的一些人也輕輕的笑了起來,正如剛才少年們所說,難道坐在這裏的就沒有他們所謂賤民的?

這當然是有,雖然不多,卻也是坐在了上面。

站在中間的人叫做卻岢,是白虎城的一位退休將軍,在他看來,這些人本來就是賤民,他搞不懂城主為什麼要這樣,非要把這些人提到和他差不多的地位。

難道不能再開一個學院,哪怕叫親民學院也好。

要是在戰場上,他或許早捏死了下方四隻小螞蟻螞蟻。

不,還有台上的幾隻螞蟻。

「行了,張小虎,我問你為什麼要打夏雄?」

「當然是該打。」

「呵呵,要是這樣的話我還不想殺誰就殺誰了?」

「該打是因為他先動手的,他先犯賤的。」小虎道。

教堂再次沉默,卻苛喊道:

"來人,傳夏雄!"

有些事情必須雙方對峙,有些事情可以做的太過,但該有的程序還是不能取消。

夏雄高傲的走了進來,但其實也不算高傲,畢竟跨進教堂的一瞬間,他的臉上便蒙上了一層紗,別人也看不到。

「說,到底是什麼事?」台上之人大聲問道。

誰知夏雄毫不在意,攤攤手道:「事情都已經說了,我父親似乎也囑咐你怎麼辦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全都猛地一驚。

台上那人手抖的厲害,他忽然覺得背後有好多眼睛在盯着他。

夏雄的爹和他一樣也是將軍,不過確是這白虎城最強大的幾位之一,比散發都高几個級別。

這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所有人都不意外,所有人都真是來回在夏雄和小虎身上看去。

這句話說出,雖然說得真實,雖然揭開了遮羞布,但,大將軍誰敢得罪呢?

「張小虎,你可知罪。」

「他不知罪!」

……

余客和身後的老張夫婦站在白虎學院大門前。

大門上刻畫的白虎模樣虎虎生風,一股氣勢壓迫的人們抬不起頭來。

「發生什麼了?」新來的護衛看着門前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經常發生的故事,一些賤民心裏不平衡總要站在街上鬧一鬧。」

余客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的大門,上面閃爍著的光芒顯然在阻擋着他們。

白虎學院作為白虎城的最高學府,它的陣法是和白虎城的陣法連在一塊的。

只聽到一聲嘆息。

老張詫異的看着唉聲嘆氣的余客,心中卻是暗暗得意,哪怕玄武大人最喜歡你,但這裏也是白虎城,可是和玄武城並列的城池。

一個男孩子,在外麵皮一點,矮了點打,這是正常的。

總想着別人為他出頭,以後還怎麼成大器。

然而這想法卻戛然而止,他只覺得一陣眩暈,下一刻便站在一個特別雄偉的地方。

不由自主的恐怖,不由自主的顫抖,不由自主的想跪下叩拜。

然而那道極其霸道的聲音從黃金燦燦的門外傳來。

「張小虎,你可知罪。」

這句話像是一發炮彈,打的他的魂魄七零八碎。

這可是我的兒子,你他媽憑什麼給他定罪。

他一腳跨入殿堂,對着上方大聲吼道:「他不知罪!」

張小虎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父親。

「閑雜人等,速速退下!」

一句話說出,一股強烈的狂風對着老張獨自一人吹去。

轟!

兩道風聲相撞,老張毫髮無傷。

「我是他爹,你他娘的才是閑雜人等。」當老張說完這句話,腿根子有些發軟,那股原先的激動隨着時間已經開始后怕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見過幾面的男人,那個男人經常出席一些白虎城的活動。

「我是夏雄的爹,我叫夏侯。」

這句話沒說出的時候,連坐在板凳上的老師都站了起來。

哪怕隔着光幕,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們面罩上的灼燒。

然而這句話一說出來,眾人可是連氣都不敢喘。

「哪怕你是他爹,難道他犯錯就不用懲罰了?」

一個不知名的小人物走上前來,他手裏還提着酒壺,舌頭還沒軟下來。

卻岢觀察良久,之後猛地拍了一下醒木,大聲問道:「你又是什麼東西?」

「我不是東西。」余客笑着回答,但緊接着問道:「那您是東西么?」

卻岢哼了一聲,也是一陣勁風吹響余客,不過這風卻是帶着殺氣。

還沒等余客出手,夏侯伸手輕輕一抹,笑着道:「既然我是他爹,他當然不會犯錯。卻老師,夏雄犯錯了沒有?」

「沒有,沒有,夏侯在學院表現的很好,是吧,南老師。」卻岢連忙搖頭,緊接着把這話頭交給夏熊的授課老師南雅珺。

「是個人都會犯錯。」

南雅珺很緊張的說出這句話來,雖然她的嗓音在顫抖,雖然她在害怕,雖然或許在下一刻她就會改變主意,但是,她依舊道出了自己的內心。

余客看着夏侯也是笑了笑,問道:「為什麼不會犯錯?」

不過這次夏侯卻沒搭理他,直接拉着他的兒子走了。或許在他看來,這種小人物,與他說一次話也該算作他的榮幸了。

然而余客卻是怒了。

他討厭這樣的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就是很煩。

「不準走。」

眾人異樣的看着余客,就連老張也是非常異樣。

夏侯疑惑的看着余客,笑道:「朋友,你醉了。」

眾人心中湧起莫名的酸味,夏侯將軍居然稱這個酒鬼為朋友。

「你說沒錯便沒錯,那還要法律幹什麼?」

「哈哈哈!」夏侯仰天大笑,「法律?有兩樣東西,人們越是經常持久對之凝神思索,他們就是越是使內心充滿常新而日增的驚奇和敬畏:頭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這是白虎學院的校訓。」卻苛趕忙說道。

「沒錯,但最大的道理難道不是拳頭么?你要比我拳頭硬,那麼你自然想要怎麼說便怎麼說。」

余客聽着,突然悟了。

一直以來,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在這仙俠世界,他最想要的莫過於平等罷了。

憑什麼仙人高高在上?哪怕他們為之努力,為之憤怒,到最後為之肆意妄為便是如此高貴?

便是連那青牛宗一個大牌,便是為了一點私慾,從而洪水肆虐?這又能算的了什麼?

「其實我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東西了。」

「哼,不喜歡能當飯吃?」夏侯沒有因為這點事情殺了余客,碾死這樣一隻螞蟻,還是一隻醉螞蟻實在太與他不相符合了。

「我讓你走了么?」

眾人驚呼。

這樣一個小子到底是怎麼敢的?

「哦,那你想怎麼玩?」夏侯好笑的問著余客。

「沒什麼,犯錯誤者總應該教訓一下。」

……

「城主,夏侯來了。」站在白虎城主旁邊的智士恭敬的說道。

「晾他一會。」

「是。」

「於同,你說那人是誰?城池陣法居然看不清他的面目,看不清面目也就罷了,倒是不把他拒之門外。」白虎城主好奇問道。

那位叫於同的居然是一隻鸚鵡,站在樹枝上,尖著嗓子說道:

「咱也不知道,這次他不露頭,誰知道他在白虎城隱藏了多長時間?誰又知道他有什麼目的?」

「那要你有何用?」白虎城主甩了伸手對他彈了一顆水珠。

「那要你有何用?」於同重複說道。

白虎城的陣法與玄武城的陣法差別不大,不過沒有玄武城防禦強悍,但白虎城卻也比玄武城更包容點。

「為了一個根本不可能產生利益的小孩子,到底為什麼這樣出手呢?」

「真的沒有利益么?」於同揮舞著翅膀,在屋內盤旋起來。

「這裏終究不是人多力量大的世界。」白虎城主喃喃說道。

「所以今泉宮的想法終究是錯的?」

「當然。我手一揮,哪怕是金丹層次的仙人都會死一堆,他難道不怕?」白虎城主很是自信的說道。

「驕傲的女人。」

「不信?」

「凡人有着智慧也是非常可怕的,只要他們有靈石,佈置和白虎城一樣相當的陣法,你覺得你能闖過去?」

「但凡人算力也終究有限。」

……

「師父,怎麼樣?」樹根看着余客疲憊的走了回來,興奮的問道。

「還行,不過,咱很快又將會換地方了?」

「啊?」

「啊什麼啊,是時候該吃點苦了。」三娘走來說道。

「沒錯,不過明天後,我還是要去見一個人。」

「必須要去?」

「必須要去。」

第二人,天還沒明。

秋殘,寒風似箭,余客裹着棉衣服瞬間來到城主府前。

「夏侯?」余客好奇的看着站在門前的大將軍。

「憑你這也想見城主?」

「怎麼?」

枯黃的燈光照着二人,「她為什麼不讓你進?」

「哼。」

天色漸漸清朗起來,東方通紅一片。

大門無聲的被推開,他們二人走進府內,上西樓,很淡的月亮如勾。

「缺月掛疏桐。」

只見那一幅畫正是貼在牆上,門沒關。

「夏侯將軍?」

「見過城主。」

城主並沒有露頭。

「什麼事?」

「這人在白虎學院當着眾多老師的面子羞辱我,還打了我兒五棍,咱白虎城不能不要面子啊!」

余客詫異,這還是個鐵骨錚錚的將軍。

「臉面很重要嗎?」白虎城主問道。

夏侯將軍怔了一下,難道不重要?然而卻又不敢回答,於是整個庭院寂靜起來。

「不是你說的拳頭重要?」余客笑着插話道。

夏侯本來很黑的臉色掛上了點紅暈。

「退下吧。」

「是。」

余客進了那間房子,他很確信,這位城主他以前見過。

「咱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余客看着那副畫,好奇問道。

「難道有實力人對自己的行為便會無所顧忌?行事也會如此輕浮?」

余客深深背着聲音給迷著了。

「夏侯呢?」

「你難道要和這個人比?」

「每個人難道不是平等的?」

「那憑什麼你能來我這城主府,你那老張朋友卻不能來。」

「為什麼?」余客問道。

「因為他來頂多浪費我的時間,但你不一樣。」

「我不一樣?」余客再次問道。

「只要不傷害白虎城,便是對我最大的利處。」

余客看着那畫,陽光此時正好從瓦片下偏斜進一束光,月亮如勾,清冷,寂寞,惆悵,困苦。

「你不該來的。」白虎城主柔聲說道。她似雲霧一般,穿得也似雲霧一般,余客覺得如在夢境一樣。

「你怎麼認出我來?」

「為什麼總是你在問?」

「那你問。」余客取出小板凳,坐在門檻旁,頭髮被太陽照的金光燦燦。

「就當咱們從來沒有見過。」

「你這不是問句。」余客笑着說道。然而很快又來了一句:「只要我想,萬事萬物都是可能。」

忽然一陣風刮過,白虎城主一陣驚呼,她竟被一陣強力拖着,向她移動了幾步。

「當年你也是這樣做的。」

「但我什麼都忘記了。」余客內心突然覺得腫脹起來。

「忘記多好。」她感慨道。

下一刻,整個小樓空無一人。

余客知道,這是他對自己的答案。

這句話說的也是沒錯,忘記多好,忘記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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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仙很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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