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無復獨多慮
「嗯。」余客點了點頭。
「大人，叫我老張就行。身體不舒服沒關係，這個醫館始終為您開放。」老張說道。
「不用這麼客氣。」
「必須要對您客氣。」
兩人之間有很大的隔閡，或者叫做地位上的不平等。
余客可以隨意很多，但他不會失去什麼。
但是老張不能隨意，他要隨意了，他將會失去很多。
比自己失去生命更痛苦是失去自己的妻子，孩子。所以，他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實力，不得不在有實力人的面前活的像狗一樣卑微。
余客感激他，但又是很厭惡的看到這種表情，沒有措，這種討好的表情或許別人會喜歡，但余客既然已經感激了他，他自然不喜歡自己的朋友做出這樣的東西來。
但是他余客又是什麼東西呢？
余客自己也說不出。
「午飯你們自己吃吧，我去外面走走。」
「師父？」樹根和三娘一同交道。
「不用擔心。」
「但是……」
「要真的不行，到時候為再多殺幾個人。」余客拍了拍他們兩個的肩膀，對着他們笑道。
但這笑卻是很詭異的，他不想殺人，他當然不想殺人。
他不喜歡視人命如草芥。
但這又是他所能決定的？
這所醫館不僅只有前台問診的，連那住院的都有。
老張已經在此紮根很多年，哪怕朝中許多大臣是暗的人，也不會有人懷疑老張是卧底。
卧底這個名字自然是所有人都深惡痛絕的，本來沒有辦法，尤其是暗，誰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樣的方法，竟連皇帝床上的事情都知道，這點真是令人奇怪的了。
老張在余客說出出去走走的時候缺陷的很奇怪，這本就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是這位大人在這裏出現了問題，那這可怎麼辦呢？
「白虎城主是女的？」余客驚奇的問道。
「沒錯。」老張一臉苦笑，示意這位大人說的小聲一點。
「自從因為這個名字，這種東西便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萬不可再往下談論下去，這是禁忌。」
余客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真不知道神獸從何時開始盯上了這一個頭銜。
也是真夠屈辱的。
二人邊走邊說，不走到了醫館開的住院的地方。
病後才知萬事空，這句話果然不假。
住院的床上有很多不同的病人，已經死去的正在整理床鋪，有重傷的正在等待整理床鋪，重傷死不了的，輕傷的，感冒的等等。那謝謝快要死的想的是什麼？
余客記得從前看過一個電影。
問一個人是否願意提前知道自己的壽命，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不願意。
他自然也不願意，向死而生是一件很奇妙的問題，但若是知道死亡的時間那麼變得便不是那麼奇妙，畢竟這種東西可以用來計算了。
當他們知道了自己的時間，這當然是對於那些身患絕症的人來說的。
他們會幹什麼？
他們不會再抓那些一輩子需要的抓的權利，慾望，金錢什麼的了。
只剩這麼點時間還能幹什麼？
盡情享樂？
「假如你有一天可活，你會幹什麼？」余客問老張。
老張很怪異的看了看余客，心中更是詫異，為什麼這個人總問這麼怪異的問題。
「要是只有一天時間，如果我有那樣的能力的話，為希望早上是個晴天，我神清氣爽的起床，穿上衣服，喝幾口可樂，站在樹下打一遍五禽戲，然後找個看書，什麼書都可以，或許為還會看看美女，就這樣隨意的看看，我不想找個人交談，因為那樣對比之下實在太痛苦。然後中午吃一碗麵條，那時候天開始下雨，真的很涼爽很涼爽，為躺在竹椅上小憩片刻。之後，便結束了。」
一個人搶先對着余客說道。
當他說出那幾個連老張都聽不懂的名詞的時候，余客看他的眼光終於不一樣了。
這是一個垂暮的老人。
但他依舊很開心，那眼睛很亮，就和李尋歡的一樣。
李尋歡的眼睛是什麼模樣的？
這是雙奇異的眼睛，竟彷彿是碧綠色的，彷彿春風吹動的柳枝，溫柔而靈活，又彷彿夏日陽光下的海水，充滿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將死之人，為什麼會這樣？
「地球的？」余客笑着問答，但眼中充滿了傷悲。
「不要為我感到難過。」老人同樣笑着說道，不過他卻再也站不起來，只是躺在床上看着余客。
「可惜讓你喝不了可樂了。」余客惋惜說道。
「老朽今年已經八十八了，還能在碰到一個同鄉人真是感到快樂。」
「我也很快樂，因為這終於不再是勾心鬥角了。」
老人嘴巴一撇，眼睛一瞪：「哪裏沒有勾心鬥角？你這小子可不要把活着想那麼簡單。」
「但如果一個人要是永遠不會死怎麼辦？」
「不會死？真的有這樣的人么？我年輕的時候倒是見過會飛的人，那死的可慘嘍，身上連一整塊的肉都找不到。」老人端起旁邊的水杯咕嚕嚕喝了幾口，繼續說道：
「不會死是多少人的願望，這麼好的事情不該高興么？到時候如果想死就死唄。」
老人的話終究也是這樣，沒什麼答案。「但是為可以告訴了我最喜歡陶淵明的一句詩來，雖然充滿著無奈，但本就如此。」
「什麼？」余客問道。
「不要着急。」老人又喝了一口氣，咳嗽兩聲，道：「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復獨多慮。」
余客聽了，猛然一驚。
「這首詩真的不錯。」
「但還有一句，叫做盡人力，聽天命。想想你心中真的想要的東西。」
余客道了一聲謝，做了一會兒便離去了。
人真是好奇怪，到底為什麼有的人渴望着生，有的人又是生不如死？
「為自己出去走走。」余客轉身對着老張說道。
走出醫館，此時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
白虎城不愧為五大城之一，余客順着沿街小巷轉了轉，邊看邊走，那一絲絲快樂也是在心頭涌動。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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