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這次換我守護你
玄鳴慌慌張張地叫醒睡夢中的段念。
「方逸行的手機關機了,這是怎麼回事?」
段念睡眼惺忪地起身,「大姐,關機無非是停電或者怕別人打擾,你大驚小怪吵死人了。」
玄鳴完全沒心情理會他的怨念,繼續驚慌地問,「可他留給我的私人號碼從來不關機的。」
「你總要允許一些特殊情況發生吧。」
玄鳴眉頭緊鎖,「什麼特殊情況?方老師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段念煩躁地掀開被子,「你這個女人就不能好好歇著嗎?他能出什麼事情,就算天塌下來,也還有齊清給他頂著呢。」
段念一臉的不耐煩,玄鳴反而稍稍放了心,她想,「應該沒出什麼事吧,要不段念也不會這副德行,早就哭喊著找齊清去了。」
緩緩坐到床邊,撐著自己的腮幫子,玄鳴喃喃地說,「昨天做了很不好的夢,方逸行讓我去救他。」
段念搓了把臉,拿起了手機,撥給了齊清。
疲憊不堪的男人,眼睛充血,拿起手機便問,「是不是玄鳴出了什麼事?」
段念早就灰心到了一定程度,也懶得跟齊清廢話,直接把手機扔給了玄鳴。
「齊清,不好意思打擾了,方老師還好吧,他的手機關機了。」
齊清坐在長條椅上,揉眉心,「他手機摔壞了,正在補辦,你別擔心。」
「那,他在你身邊嗎?我能跟他說句話嗎?」
「他一早就跟程朗出去辦事了。你要是擔心就給程朗打電話。」
齊清在賭,賭玄鳴不會主動聯繫程朗。
他賭贏了。
玄鳴長舒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拜託你照顧好方少。」
齊清抬頭看了看前方的玻璃窗,沉沉地說,「好。你照顧好自己。」
「我把電話給段念……」
「不用,有事我會聯繫他。」
玄鳴一愣,點點頭,「哦,好,那你忙吧。」
段念奪了手機,蒙著頭繼續睡。
玄鳴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你幹嘛?」段念白了身邊的女人一眼。
「陪陪你啊。那幾年,我們不是經常睡在一起嗎?」
段念說了句「麻煩的傢伙」,卻把被子分給了玄鳴一半。
「你傷心了?」玄鳴輕聲問。
「你這算不算戳人心窩子啊?」段念悶悶地答。
「嗯,算是吧。」說完,搖搖段念的胳膊,「我替他給你道歉。」
「你道得著歉嗎?你又沒做錯什麼。少在這裡憐憫我。」
玄鳴輕聲地嘆了口氣,「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方逸行,他一定不會再把齊清留在身邊的,齊清自己也會離開。可我不會說的,因為我自私,除了我,只有齊清對他最好,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所以,你該恨我才對。」
段念喉嚨間有一股氣流堵著,心裡很難受,沉默了很久,自嘲地笑了笑。
「這件事,誰都不怪。其實我早就想明白了,誰讓我喜歡他呢,一開始就是我死氣白賴非要被他利用,跟他在一起的。受得了,我就繼續跟他待在一起,受不了,我狠狠心,說不定哪天就離開了。我明白著呢,他永遠不會離開那個人,他也永遠不會把這個事情說破。我現在是真的狠不下這個心來。」
玄鳴望著男人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好奇地問,「你其實可以去告訴方逸行的,這樣,齊清就不能留在他身邊了。」
段念白了她一眼,「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說,還來問我這個問題,成心吧?我跟方逸行捅破了這件事,我和齊清之間就徹底結束了。但這不是關鍵的。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他難過,不想他傷心,因為我愛他啊。」
玄鳴的心變得濕漉漉的,因為愛,段念這樣自由不羈的人都願意低到塵埃里。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安慰這個善良的男人,只能輕輕環抱他的脖子,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又說了聲「謝謝」。
而此刻的齊清,完全沒有心情理會段念的感受,他的心一直懸在icu病房裡的男人。
他雙手抵著額頭,做著最壞的打算。
即使對那個男人來講自己永遠都只是個好下屬好兄弟,可是在他心裡,那個男人生,他就一直陪著,那個男人死,他從此就沒了歸路。
事情發生的實在太猝不及防,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把刀就已經插在了男人的胸膛。
他一開始就知道這次的案子有風險,所以一直陪在他左右,甚至寸步不離。
可方逸行給玄鳴打電話,他不能一直在旁邊聽著,就走到一旁等。
方逸行剛收線轉身,刀子的寒光就晃了過來,他甚至沒有聽到任何喊叫,方逸行就倒在了地上。
搶救了一夜,沒人敢保證,他一定能活過來。
……
玄鳴在中午的時候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她做夢都沒想過,有生之年,這個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女人會主動來找她。
會客室里,女人背對著她立在落地窗前,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頭,眼睛里有一閃而過的詫異。
「你,又懷孕了?」
玄鳴淡淡地回答,「是,快5個月了。」
「呵,方逸行真有本事,你跟程朗在一起四年都沒有自己的孩子,跟方逸行不過半年,就又要給方家添丁進口了。」話里,滿滿的都是醋意。
玄鳴根本沒心情理會她的陰陽怪氣,「我和程朗什麼都沒發生過,信不信由你。」說完也不顧段舒一臉的驚異,冷冷地問,「你找我不會是敘舊,說吧,有什麼事?」
段舒也收了複雜的表情,強裝冷淡地回答,「程朗在f市被打成重傷了,你帶我去看看,我自己去,他不會見我,我不去看,程舒樂會怪我。」
「程朗?」玄鳴沒來由的心頭一緊,「出了什麼事,我怎麼沒聽說。」
段舒微眯著眼想了想,突然玩味地一笑,「看來他們沒敢告訴你啊,我說你怎麼這麼鎮定。你沒發現行知的其它幾個總裁都突然消失不見了嗎?」
「這跟方逸行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他們是去見方逸行最後一面了。」
……
飛機起飛,肚子里的方小舟就動個不停,玄鳴目光里都是堅毅,手掌一下一下地輕撫小腹處,「小舟不怕,我帶你去找爸爸。」
「你可真了不起,竟然沒有哭。」坐在一旁的段舒冷冷地說。
「有什麼好哭的,他又沒死。」
「呵,據說就算不死也是植物人,玄鳴啊,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啊?」
玄鳴目光如箭般射過去,「還是給你兒子程舒樂積點德吧,你這麼惡毒,小心報應到你兒子頭上。」
「玄鳴你好歹毒。」段舒恨不得用目光再玄鳴的臉上剜下一塊肉來。
玄鳴閉上眼,把頭側到一邊,淡淡地說,「彼此彼此。」
……
醫院的樓道里,響起一前一後的兩串腳步聲,齊清抬頭,猛然起身,玄鳴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
「玄鳴,你……」
「不聽解釋、不聽道歉,帶我去見方老師。」
依然是女王般的氣場,連身後的段舒都覺得,如今的玄鳴簡直是刀槍不入,可誰也不會看到她緊握的手掌心,毫無血色,她怕的脊背都是汗。
推開門,她看到安靜躺在床上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心砰砰跳個不停。她俯下身子,把耳朵貼在男人的心口,還能聽到心跳聲。
「方逸行,你爭氣些,別死,你死了,你的孩子就是孤兒,我做鬼都不會原諒你的。」
「玄鳴,你別這樣。」齊清揪心地勸慰。
玄鳴冷冷地回頭,「我該哪樣,你們是不是想讓我直接參加他的葬禮?看我大哭一場暈死過去還覺得過癮?」
齊清沒想到玄鳴會這樣說,錯愕地立在了原地。
聞訊趕來的蕭可言氣喘吁吁地安慰,「抱歉三嫂,你還有身孕,我們怕你受不了。」
「受不了什麼?他不是還沒死呢嗎?他的心臟不是還跳著呢嗎?」說完,盯著平靜安寧的男人的臉看了片刻,咬著嘴唇說,「你敢死在我前頭試試,我讓別的男人睡你的女人,打你的孩子,讓你死了都不得安寧。」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只有到了醫院門外,她才倉皇地跑到一棵大樹下,拚命地嘔吐起來。
「方逸行你真有種,我做了那麼多準備,連遺囑都立了,你竟然想死到我前面去。」想著想著,眼淚就流了一臉。
她給他的那麼少,她欠他的那麼多,她還都沒來得及還啊。
「對不起玄鳴。」一塊手帕遞了過來,玄鳴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齊清,現在解釋給我聽,為什麼程朗只是重傷,而方逸行卻昏迷不醒?到底是誰幹的。」
齊清低著頭,額前發遮了眼睛,「是那幫人,他們威脅過方少和程朗,讓他們不要繼續調查,不要公開真相。方少沒接受他們的賄賂,沒想到他們真的敢下毒手。那些人是分頭行動的。程朗有防備,所以只是重傷。方少他……」
「他什麼?他不傻,他不會沒提防,而且你不是也在身邊嗎?為什麼只有他出事?」玄鳴紅著眼睛質問。
「他正在給你打電話,那是他最放鬆的時候,他沒注意……,所以……」
玄鳴一下子明白了,那把刀就是在他對她說,「你是我的驕傲,我一定趕回去」的時候插入他的胸口吧。
到最後,還是她害了他。
「齊清,萬一方逸行出事了,你給我記住,你不能離開,我的孩子還有段念都要交給你。」
「玄鳴,你要幹嘛?」
玄鳴沖他微微一笑,好看的如同春日綻放的玉蘭花。
「那麼多年都是他在等我,守護我,這次換我來吧。」
齊清心頭突然一沉,「你別做傻事,安安穩穩地把孩子生下來,方少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可我這次,就想自己來啊。」說完,用力地握握齊清的手,「你要陪他的路還很長,這次就交給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