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打不通的電話

玄鳴想了想，靈機一動，「你可以發揮死纏爛打的本事啊，齊清那種冷淡的性格，最受不了的就是狗皮膏藥粘著不放了。」

「那多沒自尊。」

「感情里，本來誰愛的多，誰就少些自尊。方逸行那麼高高在上的人，為了我還不是無數次放下身段嗎？既然深愛，計較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你別糾結了，說破天，齊清也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說完，玄鳴清了清喉嚨，很嚴肅地說，「你現在陪我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說的這麼鄭重其事的。」

「立遺囑。」

段念一愣，「你他媽是不是瘋了。好好的立什麼遺囑？」

「我瘋沒瘋你最清楚了。趁我意識清醒，該做的都做一做吧。我最近總能想起之前忘掉的一些事情，卻忘記眼前才發生的事情，我怕突然有一天，就什麼都不記得，誰都不認識了。那感覺我有過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段念心疼地拉了拉她的手，「告訴方逸行吧，你這樣太狠心了，他會恨你，也會連帶著恨我的。」

玄鳴任他拉著，直中要害地說，「我在遺囑里寫上，無論何時都不能責怪段念，不能破壞段念和齊清的關係。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段念這才咬牙切齒地說，「就知道拿齊清要挾我。走吧。你現在開不了車了吧？」

「嗯，看不太清楚遠處了。」\t

段念在公證處的門外一邊抽煙一邊等著，玄鳴過了兩個多小時才從裡面出來，看上去疲憊憔悴。

「搞定了？」

段念扶她上車，系好了安全帶。

「嗯。」玄鳴虛弱地點點頭，朝段念笑笑，「還給你留了份錢，你要幫我照顧好孩子。」

「滾，小爺我不缺錢。你給我好好活著。」

「我不是一直努力嗎？送我去公司吧，行知娛樂成立五周年，我想讓旗下的藝人都調出檔期拍個公益宣傳片。得趕緊安排下。」

「什麼主題？」

「五年風雨、初心猶在。」

「也是說你自己吧？」

「對，我的心一直沒變過。愛所愛的人，做所愛的事，幸運且感恩。」

段念目光沉沉的看著她，「玄鳴你真的很棒，如果我愛的是女人，一定會喜歡你。」

玄鳴甜甜一笑，「謝謝，可我還是會愛方逸行。」

段念的心口噗呲一聲被捅了一刀，氣結地開車往公司開去。

……

玄鳴帶著一群年輕人熬了兩個晚上，做出了完整的五周年活動方案，又經過層層審核、討論、修改，終於在集團大會上通過了。

周年慶活動要持續兩個多月，除了拍攝宣傳片，還有藝人支教、走進孤兒院、養老院、公益演出等一系列活動，精彩紛呈，吸引了無數粉絲的關注。

最引人矚目的還是最後的周年慶典，媒體鋪天蓋地的預告，行知五少將破天荒地親自登台表演才藝。

電話里提起這個事情，方逸行笑著說，「他們可真賣你的面子，行知集團成立以來，從來沒有哪次是五個人都登台表演的。」

「我一個一個敲辦公室的門去求啊，挺著大肚子，誰好意思拒絕啊。就三哥抱怨了幾句，說要你回來請客吃飯。」

「你怎麼說？」

「我不用說什麼，求三哥之前我已經跟三嫂吃過飯的。三嫂最心善，一看我的肚子，還沒等我說什麼呢，就答應了。她對話對三哥而言就是聖旨。」

「擒賊先擒王，做的好。」方逸行恨不得隔空拍拍玄鳴的頭。

「大哥的口琴，二哥的小提琴，三哥的畫，老五的字，都是圈子裡的一絕啊。」

方逸行嘴角噙著笑，「那我呢，我最拿得出手的是什麼？」

「我啊！」

方逸行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說的很對，我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你，你是我的驕傲。」

時光一轉，回到了五年前，那時她剛開始做案子，心底全是膽怯，他的一句「你是我的驕傲」讓她撐了下去，迅速地成長起來。

想想，時光匆匆，如夢一般，輕飄飄的就過去了。

方逸行感慨地說，「我一定趕回去。」

「你那邊怎麼樣？」玄鳴怕再說下去，自己就要哭出來了，馬上轉換了話題。

方逸行也壓了壓感傷，「嗯，事實調查的比較清楚，和老爺子說的沒什麼出入，我們找到了那個副縣長當時身邊的工作人員，確定他並沒有把奶粉質量問題向上級報告，也並沒有跟藍峰乳業當時的負責人，也就是藍柏然的父親透露，相反的，憑藉招商引資的成績一路高升，現在已經在市裡坐到局長的位置，而且就分管食品質量監管。後來藍峰乳業在別的地區市場調研中發現了某個批次的奶粉生產過程中摻入了工業原料，對嬰幼兒的腎部有極大的損害，邊回收了那批奶粉，並做了銷毀。可是孤兒院的捐贈奶粉因為沒有人反映問題，就被遺漏了，這就是造成悲劇的原因。」

「說到底還是某些人的利欲熏心啊。」

方逸行沉重地點了點頭，「我們做了一個回訪，當年的那些孩子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大多出現了腎臟問題，死亡的也已經發現了3例。因為奶源已經找不到了，所以沒辦法判定這些人的問題一定和當時喝了那批奶粉有關。」

「所以，藍峰乳業也完全沒必要舊事重提，藍柏然這樣做，並不是什麼良心發現，而是想藉機清除董事會裡他父親的餘黨，畢竟那批有毒奶粉是那些老臣經手的？」

「對。」

「這就是你當時猶豫要不要接的原因之一，怕被藍柏然利用？」

「是。」

「那現在你要怎麼做？」

「我和程朗商量過，即使無據可查，但真相就擺在那裡，老爺子的心結要了解，那個副縣長的黑歷史要翻一翻，我們還是要收集證據做下去。當然，如果藍柏然哄的好，對鞏固我們五個人在行知的位置也很有利。」

方逸行十分坦誠地分析了利弊，連那一點點的私心也沒隱藏，這讓玄鳴很高興。他對她，不再是那個只教誨的老師，而是可以比肩而立的朋友了。

「你決定的，我都支持，只要你注意安全就好，小心狗急跳牆。」

「明白，我會小心的。」

掛了電話，玄鳴覺得自己的眼皮跳個不停，肚子里的孩子也開始動。

她揉著嗡嗡響個不停的頭，躺在床上。

段念拿了一杯奶過來，「你怎麼了，臉色特別差，是不是太累了，周年慶的事情我盯著就行了，你到時候典禮的時候露個臉就行，你現在是整個集團的寶貝。今天早晨老大徐行在集團大會上還說，讓你保重身體呢。」

「大家越是照顧，我越要爭氣啊。」

「就是愛逞強，切，先把牛奶喝了。」

玄鳴把牛奶喝了一半，靠在床頭說，「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心裡慌的很。」

「懷孕中後期就是這樣的，你操心的事情又多，快睡吧。」

玄鳴也覺得是自己疑神疑鬼，躺下蓋好被子閉上了眼。

睡到半夜，玄鳴聽到段念在隔壁房間打電話，可是她的視力和聽力都開始下降，怎麼都聽不清，便借著昏暗的地燈，摸索著出了門。

「段念，誰的電話？出了什麼事？」

段念背對著她，聲音沒什麼異樣，「齊清的呀，我們倆說幾句情話，你也要管，討厭的女人。」

「這麼晚了？齊清沒睡，是不是方逸行也沒睡？」

「拜託，齊清也不是跟你男人睡在一起，他怎麼知道方逸行睡了沒。快進房間吧，別打擾我們。」

「哦，好吧。」玄鳴走回卧室的門邊，還是覺得不對，折了身子對段念說，「你轉過頭，我看看你。」

段念心中一驚，緩緩地轉過身子，隔了四五米，借著月光，玄鳴看不清他的神情。

「真的沒事情嗎？」

「你實在不信，就自己來接電話，讓齊清跟你說。」

玄鳴看他慢慢走過來，覺得自己這樣疑神疑鬼真的很煩人，便笑著說，「你們聊吧，我去睡覺了。」

等到卧室里徹底沒了動靜，段念才踮著腳走到陽台，對著手機說，「那怎麼辦？你有沒有危險？」

「你別管我，這裡我會處理，也會通知行知的其它總裁，你就幫我看好玄鳴，別走漏風聲就好。」

焦陽說的急切，一點都沒有在意段念的感受。

緊要的時候，段念還是很有分寸，「放心，我能照顧好玄鳴，你忙你的事情。」

「好，那我掛了。這段時間沒什麼事情，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免得你表現出來，玄鳴起疑心。」

「齊清，我……」

段念還想囑咐幾句，齊清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那個人出了事，你的心就完全不在我這裡了呀。齊清，我到底算什麼？」

……

玄鳴做了一個灰暗的夢，男人在泥潭裡苦苦掙扎，她要去救，可怎麼都拉不到他的手。她大喊他的名字，他的身子一點一點往泥潭深處陷落，直到慢慢消失。

玄鳴猛然起身，一頭的汗，玄宇軒正握著她的手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那麼相像的臉，就如同方逸行看著她一樣。

「軒軒？」玄鳴揉了揉眼睛看向兒子，「你怎麼在這裡？」

「起來上廁所，進來看看你。爸爸走的時候讓我照顧你。」說完用胖胖的小手給玄鳴擦汗，「媽媽，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嗯。」

「媽媽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玄鳴感動地說，「謝謝你我的小男子漢，你去幫媽媽給爸爸打個電話吧。」

「媽媽，你昨晚不是剛剛打過嗎？現在才早上6點。」

「所以才讓你打啊，要不爸爸會覺得我很粘人的。」

「你們女人啊！」玄宇軒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搖搖頭，拿起玄鳴的手機給方逸行打電話。

試了幾次，小男孩終於沮喪地說，「電話里說關機了。」

玄鳴的心咯噔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