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花開的結果

這次食為天來京城辦事的是福安和王福浩，此時，報名點就設在京兆府衙門的旁邊，人來人往，很好找。

一個穿着灰布衣服的少年在附近轉了好幾圈，欲言又止。

王福浩看的鬧心，這京城人什麼毛病？穆大哥不是說京城人都落落大方嗎？怎麼喜歡偷偷摸摸看人呢？

過去的京城是知禮得體，但經過暴政和極度的壓迫后，他們如今日子過得遠遠不如揚州的百姓，暴政之下，凡是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的差錯。

就好比此時，王福浩穿着上好的雲錦，為了撐起食為天的門面，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月牙白長袍，多了幾分書卷氣息，衣領精美低調的皮草，腰間通透雅緻的玉佩，將少年郎的氣質襯托的有幾分貴氣。

反觀那些京城居民，穿着華貴的到沒多少，原因很簡單，是真窮，少有的一些富戶，那也是被強取豪奪的**嚇怕了，不敢穿的太好。

總之，比起揚州的繁華和昌盛，京城簡直不如揚州一個濱海小鎮，一片蕭條。

王福浩看着對面的少年說：「俺，不，我說這位兄台，你這是報名呢？還是看熱鬧呢？」

王曉天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招聘牌子下，擋了個嚴實，他已經在此溜達了十幾圈了。

「我，我就是看看。」

「看看？你都看了十遍八遍了？可是有什麼想法？」

王曉天有些緊張，但一想到家中卧病在床的奶奶，和因為太窮被人退親的妹妹，他就硬著頭皮說：「我是來應聘的。」

王福浩和福安對視一眼，來了興緻，這都守株待兔一上午了，看得人不少，沒一個上前詢問的。這要是在揚州，想進食為天的人都搶破頭了。

不怪京城人不敢上前詢問，而是前陣子好些人被黑店騙去了礦場，使用的招數就是高薪。

得知被騙后，他們的家人也去過衙門告，但那些人背景很硬，根本告不倒，反而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輕則傾家蕩產，重則被發配礦場。

這下，大家都知道了，那些人就是官家在背後撐腰的。

王福浩朝他打了一個手勢：「請坐，請問你是要應聘什麼崗位？」

王曉天忐忑的坐在對面椅子上，想了想，小心的說：「我想應聘跑堂的小二。」

他是有秀才功名的，但是新皇登基，估計過去的東西是不好用了，而且最好是不要提，怕惹人不快。

他家原本也是書香門第，父親是京兆府的書吏，後來因為替含冤的百姓仗義執言，得罪了上官，被找了由頭，削了職。

父親一生傲骨，蒙受不白之冤，一怒之下，便卧床不起，舉家救治后，還是抑鬱而終。

父親走了不到半年，母親本就體弱多病，也跟着去了，而妹妹原本定的人家見他們孤寡無依靠，還有一個卧病在床的奶奶，就找了借口將親退了，妹妹因此經常以淚洗面，壞了名聲。

他本來想繼續科考，重振門楣，但被父親原本的舊僚壓着，科舉無門，仕途無望。

現如今，家裏明日下鍋的米在哪還不知道呢，奶奶的葯也快斷了，自己再死讀書肯定是走絕路了，不如出來找份工作，至少能養活家人。

王福浩拿出報名表，一邊問一邊記載：「請問你以前做過小二嗎？」

王曉天羞愧的搖頭。

「可有什麼特長？」

王曉天繼續搖頭，王福浩剛想在專長那寫上無，福安問了一句：「我見你右手有繭子，可是讀書識字？」

王曉天趕緊點頭，說：「我過去有秀才功名，會算賬。」

「那還不是特長，你咋說沒有。」王福浩高興的在表格上記錄，看來京城果然是大地方，連應聘小二的都是秀才。

詢問一些基本情況后，王福浩和福安討論了一下，當即決定錄用他。不過不是小二，而是掌柜助理，負責幫助掌柜做事。

王曉天高興的朝兩人行禮，「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吆！我當時誰呢？」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接着，從人群里走出一個穿着綢緞長袍的年輕人，此人相貌還算周正，但顴骨略高，眼神太過靈活，一看就是心思重之人。

他徑直走了過來，指著王曉天說：「王曉天，你這種人，怎麼還有臉上街，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裏等死，免得禍害別人。」

王曉天雙目泛紅，眼神犀利的看着對方，反駁道：「像你這種背信棄義的小人都能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堂堂正正的，又有什麼不能見人的？」

「堂堂正正？呵呵。」那人嘲諷的一笑，賣弄似的對圍觀的百姓說：「你們見他長得眉清目秀，一派讀書人作風，可千萬別被他的外表騙了。此人的父親可是前任京兆尹書吏，因為貪污瀆職，手腳不幹凈，才會被革職，而這兒子那就更了不得了。

光天化日下竟然在書肆調戲良家婦女，差點被革了秀才功名，官府已經下令不許他再參加科考。

沒想到，他竟死性不改，跑來這裏騙外鄉人，簡直是可惡至極。大家可千萬別被他騙了。」

果然，人群開始指指點點。

「哎呀，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好俊俏的一個年輕後生，竟然是個下流胚子。」

「這種人怎麼能出來找工作呢？這不是丟人現眼嗎？」一個獐頭鼠目的青年故意大聲說，他也是想來應聘工作的，但他心眼多，怕遇到黑店，不敢第一個站出來，當王曉天被錄用后，他就眼紅的心裏不舒服。

「可不是，跟着他那貪官老子，這好日子過慣了，哪裏忍受的了窮苦日子，手腳肯定不幹凈。」

「這種人幹活的店，咱可不趕進，誰知道會不會投毒？」

王曉天仰面，痛苦的閉上眼上，他知道今日的差事算是被杜志年給攪合黃了。

杜志年不是別人，就是那個退了他妹子親事的人。

人往往就是這樣，一旦結仇了，就再也不希望對方有東山再起的一日。

小人思維，最怕被自己害過的人報復，所以，總想將對方徹底碾死。

「話不能這麼說，王書吏是什麼人，大家應該清楚，這些年他在京兆伊可沒少替老百姓說話，而那京兆伊知府是個裙帶上位的貪官，他判的案子可信嗎？」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人云亦云，沒有腦子。也有不怕事，敢於直言的好人。

「對啊，我京郊表姑媽來畜市賣牛，差點被官差訛了牛，還是王書吏幫忙尋回來的，王書吏是好官，怎麼可能貪污瀆職。」一個牽着兒子的男子說道，顯然不是人人都忘恩負義，貪生怕死。

更何況，皇帝都換了，還怕個屁。

「對對對，是有這麼回事，老漢我也是親眼所見。」又有了人證明了。

「咱們老百姓誰沒被京城的官差欺壓過，他們說話不可信！」

「可不是！新皇都來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誰還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