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
「姐姐!」
鬼舞辻中涼已經在院牆后偷看了許久,而其他下人也不敢阻攔他。
「中涼,你怎麼會在這裡?」
鬼舞辻千姬驚訝的看向鬼舞辻中涼,放開了無慘的手。
「我不能在這裡嗎?我都聽到了!」
鬼舞辻中涼尾音拖長又輕揚,身上帶著少年特有的活力,秀氣的臉上眼睛瞪得溜圓,像是一隻在伸爪子試探的貓。
「是是是,中涼想在哪裡都沒問題,可是你不是不喜歡來側院嗎?」
「當然是因為……這個!」鬼舞辻中涼從懷裡掏出了一本竹簡。
「鬼舞辻無慘,已經正式是鬼舞辻家的人了。」
鬼舞辻中涼揚著眉毛,看向那個自從他來到后一言不發的病弱男人,特意強調了『鬼舞辻無慘』。
「父親大人讓我送來這本剛剛抄錄好的族譜。」
「那真是太好了,但是中涼還是要叫哥哥,不許直呼無慘的全名。」
鬼舞辻千姬接過竹簡,又順手揉了一把鬼舞辻中涼的腦袋,「無慘,這是中涼,把他當做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就好。」
「弟弟。」
無慘順著鬼舞辻千姬的意思勉強叫了一句弟弟,視線從矮他兩頭的鬼舞辻中涼身上移到了鬼舞辻千姬手裡的族譜上。
「我知道了。」
鬼舞辻中涼看著根本不走心的無慘想要頂兩句,隨後又想到了什麼,眼珠一轉按捺下來。
鬼舞辻千姬也沒有強迫兩人剛見面就一定要融洽相處,現在這樣已經不錯了。
她體貼的打開竹簡,與無慘一起觀看鬼舞辻家的族譜。
略過旁支與遠親的介紹,無慘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鬼舞辻第四代——主家,位於京都,其家主鬼舞辻要,夫人鬼舞辻梨香,長女鬼舞辻千姬,夫鬼舞辻無慘,次子鬼舞辻中涼……」
在一眾名字里,鬼舞辻家的女兒出嫁后冠上夫姓的有不少,唯有鬼舞辻千姬這裡,夫家冠上妻子姓氏別具一格,頗有為鬼舞辻家光耀的意思。
鬼舞辻中涼緊緊盯著鬼舞辻無慘,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點屈辱或者厭惡的表情。
鬼舞辻千姬笑意柔和,在兩人看完以後親手把這份族譜交到了無慘的手上,「從今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鬼舞辻無慘。」
「一家人。」
無慘握著竹簡複述了一遍,眼神有些微波動。
不是因為鬼舞辻千姬說的一家人,也不是鬼舞辻這個姓氏,而是原產屋敷無慘,現在的鬼舞辻無慘,從刻上鬼舞辻家的族譜那一刻起,正式脫離產屋敷家。
脫離那個虛虛實實,又令人厭惡的地方。
鬼舞辻中涼從頭到尾也沒有在鬼舞辻無慘身上找到他想要看到的,傳聞這個男人脾氣極差,然而讓他失望的是,無慘甚至情緒都沒有更激動一點。
他非常不合時宜的打斷了無慘和千姬的默契,「姐姐,我剛剛好像有聽到你說要請陰陽師。」
提到這件事,千姬剛剛的喜悅就被沖淡了一分。
她既不想讓這件事在她的婚前被造成影響,也不想再拖下去。
「但是,你明天應該去尚侍所輪值。」
「確實應該輪值了。」
鬼舞辻千姬的眉頭微蹙,在鬼舞辻中涼的提醒下終於想起來自己明天的行程。
雖說只是在宮中掛職的典侍女官,但還是要隔幾天就去輪值一次。
「不如請陰陽師的事情就交給我來準備。」
鬼舞辻中涼得意的接過話。
「我和直哉關係可是很好的,請道摩法師你總該放心了吧!」
「是和栗生家關聯很深的那位道摩法師?」
「對,就是那位名滿京都的陰陽師大人。」
鬼舞辻千姬將信將疑的看向鬼舞辻中涼,「你什麼時候和栗生直哉關係那麼好了?請這位大人都不需要提前送貼。」
「沒有問題,都交給我吧。對了,父親大人叫你過去有事情。」
鬼舞辻千姬走神片刻,「你這個臭小子,怎麼不早說。」
「因為你沒有問我啊!」鬼舞辻中涼有恃無恐的答道。
「好了,你快去前院吧,我要和哥哥,商討一下明天的事情。」
「無慘,我先去見父親,晚一會再來找你,中涼,你不許氣無慘,聽過到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鬼舞辻中涼擺了擺手,直到鬼舞辻千姬看不到影子,他臉上聽話好弟弟的笑容就收起來了。
「你真是個偽善的人。」
他像一頭警醒的小狼,看著鬼舞辻無慘的眼睛里都是提防和抗拒。
「偽善,什麼才是不偽善?」
鬼舞辻無慘反問鬼舞辻中涼。
「是……」鬼舞辻中涼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他很快轉移話題,「我都看到了,你根本不喜歡我姐姐,你玩弄她的感情,就連找陰陽師這件事,都是你在說謊吧。」
「我玩弄她的感情?」鬼舞辻無慘深色的眼睛注視著少年,「你要記得,她不是產屋敷千姬,而我卻是鬼舞辻無慘。」
大概是因為有了好轉的希望,比起無慘在產屋敷家時一碰就爆發的脾氣,現在他反而控制的非常好。
鬼舞辻中涼咬牙,雖說的確如此,但他還是不喜歡這個男人。
「你拐彎抹角的找陰陽師,是在害怕什麼?你來之前,鬼舞辻家可沒聽說過有什麼奇怪的事情。」
鬼舞辻無慘看了他很久,「你被保護的很好。」
「你這是什麼意思?」
鬼舞辻中涼被無慘看的很不爽,但是仔細去想他的話又覺得有些地方確實不對勁。
即使病成這副樣子,這個男人嘴裡的話也不像他的外表那樣沒有攻擊性,每一句都要費力的辨認,才能不被牽著走。
這讓鬼舞辻中涼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
他哼了一聲,沒有再提無慘和千姬的事情,「好好準備吧,可不要真的以為你面子大到道摩法師會真的親自來,明天一早跟我去拜訪。」
這一次無慘沒有反駁鬼舞辻中涼,鬼舞辻中涼終於覺得自己掰回一局,在囑咐完無慘以後鬆了一口氣,匆匆離開。
無慘拿著竹簡回到了室內,初春的寒意還是有些重,他輕咳幾聲,倒是沒有以往那般劇烈。
他盤坐在榻榻米上,重新打開那本族譜,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去,直到找到自己的名字。
鬼舞辻無慘。
他驀然發出一聲大笑。
這份族譜僅是復刻,產屋敷琉生那裡也一定會第一時間收到一份相同的。
他並不在乎自己姓氏被抹掉,但是產屋敷琉生,產屋敷家……恐怕現在臉面全都丟光,正在見不到人的地方暴跳如雷。
真是,太好了。
而門外在所有主人都離去,已經回歸原位的僕役聽著無慘瘋狂大笑的聲音身子不由一抖,「無……無慘少爺,發生什麼事情……需要我進去幫忙嗎。」
屋內剎時一片安靜,更是讓僕役戰戰兢兢。
「不用,好好在外面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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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可以擁有評論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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