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通

一頓飯說說笑笑，差不多八點才吃完。蕭裴去付賬時才發現韓曉早已經偷偷結了。

「他這麼摳，吃一頓賺一頓啊！」小敏也笑著附和著。

「那行，韓曉送你，我先回去。」難受了一晚上，此時蕭裴也破罐子破摔了，告別了兩人，慢悠悠地朝寢室走去。

八點多的南市依舊是熱得緊，但今天不知怎的，居然有一絲風。雖然沒有降溫的功效，卻吹散不少悶氣。

蕭裴的心情也隨著這一絲風放鬆不少，一人穿行在還沒有亮燈的校園，思緒不自覺就回到了夢裡那座雪山。

那樣一個龐大的身影，自己怎麼就忘了呢？

蕭裴努力回想當時的感覺，那一個瞬間，那時的自己，會是怎樣的感受呢。

人越小心反而越大，儘管出身在一個小縣城，那時的蕭裴卻並沒有長大后的局促感，跟所有的少年一樣，那時的他小小的心裡裝著一整個世界。

可那一刻，蕭裴卻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那樣陌生又傷感的感受，彷彿期末考試的第一名，甚至一直想上的重點中學，此時遠遠不及它腳下的一粒石子重要。

天地蒼茫，亘古不變。這樣渺小的自己便是費盡心機將那些曾看輕自己的人踩在腳下又如何？終不過是一朵轉瞬即逝的水花，可笑又可憐。

自己如此，其他人又何嘗不是？這麼些年過去了，其實肖裴也隱約有些明白了，姨父，甚至姨父家的小表弟，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實則一直都是自己給的，如若不是自己一直以來揮之不去的自卑，他們又哪裡來的優越感呢？

便是他們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可如果自己毫不在意，還不就是他們的一場獨角戲，一點意義都沒有。

深深吐出一口氣，這一瞬間，蕭裴突然就想通了，與其一直活在他人的眼光中，自己和自己較勁，還不如跳出這個圈子，認真的看一看這個世界。

心情好了，蕭裴的腳步也輕快了不少。此時，他突然有一個想法，想去聯繫一下那個領路人，從內心深處來說，他實在有些放不下這件事，畢竟這是他平凡生命里唯一一次與奇迹這般靠近。

回到寢室里，除了韓曉，其他幾個人都在，討論的也都是今天招聘會的事情。

以往的話，蕭裴面對這些話題還有些彆扭，現下想通，只覺得自己以前實在是太過敏感，為了那點莫名其妙的自尊，幹了多少吃力不討好的事。

沒有摻合進去，蕭裴徑直走向衛生間，洗了個澡便坐在自己位置上打開電腦，點進了富縣論壇的那個帖子。

「尋四至六名丙寅年好友共探奇境。」細細揣摩著這句話，蕭裴微微皺起了眉頭。

短短十數字，信息量卻是極大的。

首先，他如同一個預言般將蕭裴他們那日在北湖賓館的情況說了個一清二楚，每個人的年齡，人數都分豪不差。

當然，走的那兩人的情況已經無法考證，可現在想來，當時蕭裴陷入猶豫的時候，那個女人直接就提出了加薪，好像生怕他再走一樣。

是不是可以這樣假設，4至6名，最少4人，最多6人。

而且他說共探奇境，用的是探字，好像僅僅只是知道一個方向，具體的細節還需要探索。

至於奇境就不必多說了，這件事本身都已經神奇成了這樣，用個奇境可以說一點都不誇張的。

最重要的一點，他沒有說具體哪天，如果兩件事真有聯繫，那時間就一定會是蕭裴他們去富縣的那一天。

游標在領路人的頭像上來回晃動，這個系統默認的頭像跟蕭裴一樣都是一級。

這個號是肖裴下午剛剛註冊的，名字是系統自動生成的一串數字，點進設置區，將名字改成尋隱后，他給領路人留了一條言。

「本人丙寅年生，請好友領路尋隱。」

然後，蕭裴就退出了登陸。

關掉電腦，肖裴走到了寢室陽台。摸出一根煙點上，看著夜色中不太清晰的煙霧，他莫名覺得一絲平靜。

雖然在留言里留了暗示，可蕭裴並不知道這個領路人會不會回復他。而且想來不回復的概率還要更大一些，可這有什麼關係呢，以往做任何事，他都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這次，他自己決定想要了解這件事，走出這一步，於他而言，已經很好了。

抽完煙回到寢室，韓曉也正巧回來，蕭裴本是打算跟他好好聊聊，卻發現他臉色不是很好。

「怎麼了？跟小敏吵架啦？」走到他身邊，蕭裴用僅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道。

「也不是。」韓曉搖了搖頭，一副想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模樣，最後他抓了抓頭髮，嘆了一口氣。

「要不出去喝一杯。」見狀，蕭裴提議道。

想是也有傾吐一番想法，韓曉點頭同意，於是兩人便出了寢室，找了一家校門口常去的大排擋。

一杯冰啤酒下肚，韓曉的神情放鬆不少，他咬著肖裴發給他的煙，也不吸，就直直看著煙霧繚繞在他的眼前。

蕭裴看著韓曉，並沒有出言詢問。韓曉家境貧寒，幾乎耗盡全家的血汗才把大學讀畢業，所以他大學期間異常刻苦，也終於在畢業之前順利地在南市簽下了工作。

可能是惺惺相惜，所以他懂蕭裴的敏感，肖裴同樣也懂他的軟弱。故而，蕭裴只是靜靜地陪著他，沒有多問，待他想說時自然會說的。

「今天小敏拿到了九中的面試機會，她家有親戚在那裡，大概率是能成的。」待煙燃盡，韓曉終於也開了口。

「好事。」蕭裴點點頭，也替小敏和韓曉高興。大學生的畢業季同時也是分手季。絕大多數的情侶都扛不過這道坎，最終分道揚鑣。

「她父母年紀大了，希望她工作穩定后能早點結婚，連婚房的首付都準備好了。今天小敏跟我說這事，我沒搭話。」

「生氣了？」蕭裴用的是問句，但明白小敏鐵定是氣壞了。

她是本地人，父母又是老來得女，自然驕縱些，她一個姑娘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韓曉一個外地的窮小子居然還不樂意，實在有些不知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