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有求必應
東方蓁驚嚇的抬起頭，遲滯的看著東方衍：「太子哥哥？」
東方衍穿了一身白袍，暗紋綉龍低調的伏在衣裳。非常有太子的威嚴。東方蓁方才覺得，他是及了冠的成年男子了。
東方衍大馬金刀的坐在美人榻邊，看了東方蓁許久。看的東方蓁後背發毛，才不緊不慢的掏出一塊帕子，扔在蓁蓁枕頭上。
太子敲了敲帕子道：「私相授受，你也敢做？」
東方蓁探頭看了一眼，『哦』了一聲。
東方蓁低頭繼續繡花，嘴裡道：「白笑不是說送到齊琰手上了嗎。」她努了努嘴，漫不經心的抱怨道：「原來是在撒謊。」
太子沉聲道：「白笑沒有撒謊。是魏其侯送來東宮的。說是不敢驚動旁人，三公主年幼不敢讓次子毀公主名聲。」
東方蓁滿不在乎，調皮散漫地道：「那魏其侯可真多管閑事。男歡女愛他也要管。」
太子漠然拔高聲音，看著蓮稚可愛的妹妹。不敢置信的問：「男歡女愛？蓁蓁你才多大，知道什麼叫男歡女愛嗎。」
東方蓁笑嘻嘻道：「當然了。皇兄，我都可以嫁人了。」
東方蓁放下綉綳，認真的靠過來，蹲在東方衍腳邊。
及冠后的太子長的更高了，玉冠贊發，看起來高深了些。太子自幼藏鋒斂顎，幼時也沾不上陽光開朗。但現在的東方衍，讓東方蓁更有距離感了。
東方蓁仰頭道：「太子哥哥，及冠好玩嗎？」
「胡鬧！」
東方衍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寵溺道：「又轉移換題。」
東方蓁扶著東方衍的膝蓋，認真道：「沒有轉移話題。男歡女愛就是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想嫁給齊琰做妻子。」
東方蓁試探的問太子，「皇兄，你為我做主好不好？」
東方衍膝蓋有些發寒，他拂開東方蓁的手。輕描淡寫道：「好丫頭，別搗蛋。你二姐還沒嫁，什麼時候輪到你了。」
東方蓁歡喜道：「那，等二姐姐嫁了。皇兄再為我做主？」
東方衍無奈的看著揪著自己膝蓋的手，只怕自己不答應，眼前的小白眼狼能把他衣服揪出個洞。
東方衍沉吟片刻道：「好，好。等你二姐姐嫁了，齊琰通過皇兄的考驗……他想娶夏王宮的公主，倒也無妨。」
但現在的齊琰不行。他的功利私心太重了，不配染指他的妹妹。
東方衍望著東方蓁。她眉眼還有嫩冰般的稚意，臉龐冰冷嬌艷。
東方衍心裡微微悵然。
他拒絕不了歡歡喜喜撒嬌的小姑娘。
東方衍抬起左手，指腹揉了揉她眉眼之間。
不一會兒東方蓁額頭就被搓出紅意。懊惱的捂著額頭。「太子哥哥……」
東方蓁感覺自己額頭皮都快被搓紅搓破了。
東方衍起身去看奔馬圖，「繡的怎麼樣了？」
東方九夷四字已經綉完，東方蓁在外面加了個紅邊框。名字立即像活了一般，四方天地拘不住他的雄韜偉業。
規規矩矩的名字，陡然雍容鮮活。
東方衍一眼看過去就喜歡。他向來喜歡鮮活，生機勃勃的東西。
東方蓁撲住綉綳，用身體擋著不讓太子看。
東方蓁皺著臉道：「皇兄，這是給你賀生辰的禮物，你現在不能看。」
東方衍微微一笑坐下，安慰她道：「孤不曾看到。」他無奈的順著東方蓁頭髮，叫宮女進來給東方蓁重新梳一梳。
「慌什麼，跑的釵環都松落了。安孤還不曾看到就被你擋住了。」
東方蓁被迫按在梳妝台上，宮女重新為她挽了鬢髮。五福大人懶洋洋的闖進來，貓眼睛看到東方衍身子陡然一欠，貼著門邊灰溜溜的走了。
東方衍讓人逮過來，「把五福抱過來。」
肥貓躺在懷裡，圓滾滾的。東方衍舉著它問：「見著孤跑什麼？」
五福討好的用頭蹭著太子掌心，翻著肚皮在太子膝蓋上打滾撒嬌。軟軟粉嫩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收起尖銳，放在東方衍掌心。
貓咪軟墊格外惹人憐愛。
東方衍順了順五福油光水亮的毛髮，頗為好笑道：「……又是個愛撒嬌的。」
東方蓁懶洋洋地道：「梳什麼頭髮。」反正她被禁足在永壽宮，那麼講究幹什麼。
東方衍道：「三妹妹不是要去看齊琰嗎。孤特地來，你不想去？」
「想去想去！」
東方蓁一躍而起，跟著五福一起湊到東方衍面前。不敢置信的看著太子，「九夷哥哥真的要帶我去？」
東方衍略皺了下眉，很是不習慣東方蓁喊他九夷哥哥。他道：「別跟你二姐喊了。照舊就好。」
東方衍拿東方蓁沒辦法。這是個不聽勸的，他不看著點遲早惹出大禍。
「能不帶你去嗎？孤不帶你，你自個也要想法子。」
太子無奈的，修長溫柔的手指揉著五福軟乎乎的肚皮。他看著貓，對東方蓁道：「左右都是胡鬧，不如孤帶你胡鬧。」
「太子哥哥千歲萬安！」
東方蓁激動的抱住東方衍的脖子，掛在他背上。
這大概就是抱太子大腿的好處之一了。
夏王宮唯一的成年皇子，東宮太子是連夏主命令都可以違抗的！——不過是管教妹妹這種小事，夏主都不會和東方衍計較的。
東方蓁跑去換衣裳。精心挑了一件粉紫色中衣，荔枝紅灑金長裙。她小臉瑩瑩如玉，衣裳朝霞般的撞色，使整個人都看起來絢麗清新。
像是被一團霞光托著，小公主氣質十足。
東方蓁很適合濃墨重彩的顏色。
太子牽了她的手，讓白笑取來一隻雲頭銀步搖，給東方蓁攢上。他沉聲道：「穩重一點，別讓霍二看笑話。」
東方蓁一愣，眉眼掀起水色氤氳。她看著哥哥。
「同孤走吧。」
太子牽了東方蓁。
東方蓁原以為她還在禁足，便是有太子帶著出門，也少不了被低調做人。誰知一出永壽宮，宮道上停著一駕大涼步輦。
四面紅髹，彩雲板雕木，全是最新的清漆一點異味也沒有。金色蓮花底座，亭底鋪著氈墊紅錦褥，上面一方清涼的坐席。
東方蓁皺眉，覺得有點太大搖大擺了。
還不待東方蓁說什麼。太子扶著蓁蓁的手，強迫她坐上去。
東方蓁道：「哥哥，這樣太招搖了。」
太子笑的風輕雲淡，「你是夏王宮的公主，有什麼招搖的。」
東方蓁掀起左面的施黃漪，大紅色薄紗被夏風吹著擋在她眉眼上。蓁蓁一邊拉下來，一邊扶著紅木圍欄小聲道：「我們是去看齊琰的。這麼去……太大張旗鼓了。」
太子伸出修長力量的手指，替東方蓁把風吹的紅簾用窗瓔珞束好。他笑道：「衣食住行，爾爾平凡。叫什麼大張旗鼓。走吧。」
東方衍是在說，東方蓁生來尊貴。夏王宮衣食起居本就如此，齊琰若覺得誇張。那是他沒見過世面。
太子坐了後面的步攆，出了宮，才和東方蓁坐在一起。
東方蓁隱隱能感覺到，東方九夷是在給齊琰下馬威。她身體僵硬，微微避開身旁的太子。
……東方衍可真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
東方衍一副無所察覺的樣子。
正午的太陽好生曬人，東方蓁昏昏欲睡。五指疏漏的當著陽光。東方衍看著她的纖纖玉指，捏在手裡好笑道：「楓娘先前來東宮，請纓叫你舞蹈。她說三公主大才，是天生的舞者。耽誤了可惜……」
東方衍話鋒一轉，問東方蓁：「蓁蓁可惜嗎？」
東方蓁懵懵懂懂點著腦袋，左偏右晃。她好半天才睜開眼睛，道：「蓁蓁，不喜歡跳舞。」
「孤到覺得你跳舞很是好看。」
隨架服侍的白笑愕然的看著兩人，涼攆上的太子公主旁若無人。
白笑複雜的看著東方蓁……三公主明明說過，是太子不喜歡她跳舞。
怎麼如今看來，是反著的？
東方蓁偏頭道：「好看嗎。那我也跳給哥哥。」
太子想了想，拒絕道：「算了，你不必給孤跳。孤不喜歡看舞。」
閉著眼睛沐浴陽光的東方蓁沒有說話。眼皮底下看到的是火紅的顏色，微微透著的紅橘色，像是即將要沉入巍峨夏王宮的落日。
太子伸手掰了掰她肩膀，攬入道：「蓁蓁靠過來，朝我坐。」涼輦太高了，東方蓁面朝南方，半個身子都快落下去。東方衍伸手高抱了一下。
東方蓁想到童年的事，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還好她眼睛閉的緊。沒有什麼眼淚流出來。
東方蓁伏在太子充滿陽光味道的肩頭上，衣服熱熱的，臉靠在身上十分舒服。她叫到：「太子哥哥，我困。」
東方衍在她頭頂上安慰她道：「馬上就到醫館了，打起精神些。」
東方蓁突然不想去看齊琰了。她捂著眼睛哭道：「我不想打起精神。哥哥我困，我是真困……太子哥哥，我想睡覺了。」說到最後，她已經開始哽咽了。
白笑正低頭走路，腳底很疼。突然聽到三公主嗚嗚咽咽的抽泣聲，悲鳴極了。她看著太子和三公主，心情更複雜了。
太子開口道：「東方蓁，不許耍小孩子脾氣。」
東方蓁委屈道：「沒嫁人就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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