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可憐的人是你。

「......秦遠崢，章傑......羅若......都到齊了吧！」

點完名，老劉叫起姜辭和梁知淮兩人。介紹了一句：「他們倆是一班的姜辭和梁知淮，從今天開始加入競賽班，大家歡迎一下。」

說著，老劉帶頭鼓了兩下手掌。

老劉話一出的同時，競賽班上的同學目光唰的落到了兩人身上。雖然手上聽話的鼓著掌，但一個個臉色垮得二五八萬的，活像是他們兩人欠了他們錢沒還似得。

注意力齊齊放在了他倆身上。

姜辭垂眸，漂亮的瞳孔里劃過一絲不悅。周圍同學的目光十分的不善，讓她有一種掉進狼窩了的錯覺。

「老師！我有疑問！」坐在第二排的一個男生突然舉手站起身，他起身時帶有晦暗的鄙夷目光在姜辭和梁知淮身邊一掃而過。

「李輝你有什麼事？」

看到站起身的男生，老劉皺起了眉頭，露出了一絲難搞的表情。那神色看起來不想理會男生，又不能不理一樣。

『又是這個李輝！』老劉眉目中帶了些不耐煩，甚是煩躁的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煩躁』。

「老師，這馬上就要競賽了。你插兩個新人進來會不會打亂我們的進程？我們可是努力了這麼久，就為了能在競賽上拿個名次。要是因為新人打亂了進度，害得我們發揮不好怎麼辦？」名叫李輝的男生眉目不善，說出來的話更是沖的不行。

就差沒指著姜辭和梁知淮的鼻子說他們倆插隊進來拖後腿了。

李輝的話一出，其他沒什麼太多反應的同學臉上也流露出一絲不滿。

這個時候能插進來的人，不就是為了和他們爭一個機會嗎？

雖然這個班名義為競賽班，但每年能參加的競賽就那麼幾個，參加競賽的名額又只少不多，多進來一個人就說明他們被選中的幾率難一分。他們不是不怨，也不是不想鬧。

只是老劉一向說一不二，作為競賽班的老師，他有權決定那些同學加入。

只可惜僧多粥少，長久下來，大家少不了有氣的。

老劉的臉黑得堪比鍋底，表情嚴肅，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一雙眼睛嚴厲的瞪著李輝。

他聽出了李輝話里的未盡之意，沉聲道：「新同學能進競賽班，自然是因為他們有資格進入競賽班。能進入競賽班的同學都是各班精挑細選出來的，多放點心思到學習上，多刷幾道題，多看幾個例題解析。比擔心這，擔心那強多了。」

「競賽上的天才比這裡還多，現在就擔心被影響，那這個心理素質老師很擔，站上競賽舞台的時候，你會不會腿軟。如果你克服不了，還是儘早退出競賽班更好。」

老劉面沉似水，平靜的目光幽幽的望著李輝，坦坦蕩蕩的模樣倒是令李輝有些心虛。

額頭冒起了絲絲的冷汗，繼續嘴硬道：「劉老師，我覺得我只是合理提出我的意見。大家到競賽班來，目的不就是為了能參加競賽嗎？你突然安兩個新人進來，他們也不像是參加過競賽的吧？您不覺得這很不合理嗎？」

「不合理？」聽到這話，老劉差點沒笑出來，反問一聲。

看著他突然露出笑意，李輝摸不住老劉的想法，有些虛。眉頭不自然的皺起，但又找不到台階下，只能硬著頭皮接道：「對，不合理。競賽在即，讓兩個新人進來打亂我們的安排，這合理嗎？」

「你們進競賽班時，又有幾個是有經驗的？他們倆是沒參加過競賽，也的確是半途插進來的，但是不代表他們不行！」

老劉冷著長方臉，濃密的眉毛下，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的掃視一圈台下的學生。

他威嚴十分的沖李輝說道：「還有疑問，下課來找我私聊。不要在課上耽誤同學們的時間！」

「坐下！」兩個字，老劉說的洪亮有力。

李輝一哆嗦，腿一軟，屁股厚實的摔在板凳上。

「秦遠崢，把這個試捲髮下去。」老劉的目光掃過李輝。

試卷一張張發下去，看到每個人都拿到了試卷，老劉出聲道：「寫完了交上來就可以走了。」

說完，老劉猶如甩手掌柜，坐在椅子上就不動了。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十來個學生，每一個都握著筆埋頭答題。

掛在牆上的時鐘6點已經過了大半。

李輝看著試卷上的題，咬著筆頭，額頭直冒汗。

今天的大題和平時的很不一樣，是他沒有看過的類型，試卷上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是合在一起就變得十分陌生讓他毫無頭緒，無從下筆。

身邊同桌筆不停，頁面已經翻了兩次了。翻動的聲音猶如敲擊的鼓聲，讓李輝的心臟『砰砰砰』的直跳。

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鐘，距離他們拿到試卷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了，然而他現在只把開頭的幾道小題寫完了。大題一道沒碰。

他扭過頭，看向同桌的桌面。

嶄新的試卷上，黑色墨筆寫下的字跡格外的顯眼。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忽然同桌埋著的頭抬起，他看的太專註，視線猝不及防的對上。

他看著同桌的目光從疑惑到瞭然，再到防備。

同桌立刻將露出來的試卷遮擋住，頭偏過去，只留給李輝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

「不是，我...，你別誤會......」李輝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想解釋。

老劉因為兩人的動靜，探究的目光看了過來，落在李輝的身上。

李輝渾身一僵，心裡慌得不行，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被人搶了先。

姜辭抖了一下試卷，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站起身走上講台。

「劉老師，寫完了。」

她把試卷放在老劉桌前。

「不檢查一下？」老劉有注意到，姜辭一停筆就拿著試捲走上來了，下意識問道。

姜辭笑而不語，恬靜十分的看著他。

「行了。收拾東西回去吧。」老劉瞥了她一眼道。

姜辭剛走回座位，梁知淮也站起了身，一雙令人嫉妒的大長腿幾步就走到了講台前。他隨意的把試卷扔到老劉的面前，就轉身走了回去。

只是路過李輝的位置，小腿突然絆了一下。

因為慣性，他雙手撐在了李輝的桌子上，「滋啦」一聲刺耳的響，李輝的桌子往後移了五六厘米。

「梁知淮！」老劉皺著眉站起身，目光不贊同的落在梁知淮身上。

別以為他看不出這傢伙的想法，不就是被質疑了一下嗎。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小把戲。

姜辭前腳拿著包走出教室，後腳梁知淮就提著書包的一角跟著走了出去。

兩人前排，秦遠崢停下了筆，眸子幽暗。他沒有回頭去看，看似毫無波瀾的眼睛死死盯著試卷最後一道大題。

解題的算式已經寫完了一半，就差一點......

深吸一口氣，秦遠崢手中的繼續寫下算式，只是字跡明顯潦草了些。

——

「還疼嗎？」

從學校出來，兩人並肩而行。

「不疼。」梁知淮一臉淡笑，瞥著姜辭的目光溫柔至極。

一直走到路口盡頭，姜辭也沒有再說話。

「那個......」

「再見。」

路口盡頭，兩人都停下了腳，姜辭咬著唇瓣，猶豫的說著。

「嗯，再見。」梁知淮臉上沒有太明顯的表情，這讓姜辭有些失落。

抿著唇，姜辭往家的方向走。

腮幫子氣鼓鼓的鼓著，回到家了也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引得寧姨不由擔心的一問：「小姐，今天在學校有不愉悅的事發生嗎？」

姜辭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笑，搖了下頭算是回應寧姨的話。

回到房間，姜辭脫力般的倒在床上。盯著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系統，你說他為什麼喜歡我？」

話音將疑惑拉長，姜辭閉上眼睛。

「系統無法探究，抱歉，宿主。」

小奶音響起。

姜辭卻像沒有聽見一般。

七點一過，夜色猶如一塊幕布覆蓋著天空。

「回來了。」

梁知淮剛一進屋，就聽到猶如鬼魅一般的聲音。

他抬起明亮的墨瞳，對上一雙帶著無盡冷意的眼睛。

「啪」一聲，房間里的燈被打開。昏黃的燈光下，女人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

語氣極其溫柔的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們學校放學很早的。」

「我參加了學校的競賽班，放學之後去了競賽班。」

梁知淮看著面前的女人。

一頭黑髮發尾已經枯黃分叉，大概是因為今天在家又鬧了一番，像是雞窩一般亂糟糟的頂在女人頭上。

雪紡的上衣是半截袖子的設計，一條烏青的痕迹從袖子里延伸出來，一直到小臂接近手腕的位置。

末端還有一點血跡結痂的印子。

他沉靜無波的心情中摻雜里一絲煩躁和複雜的情緒。

他不明白為什麼養母總是要把自己弄成這樣，明明小時候她也是個很愛美和愛面子的美麗女人。

「啊！」女人突然壓著嗓子尖聲叫了起來，雙手高舉過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奮力瞪著，彷彿下一刻眼珠子就能從裡面掉出來。

「你那是什麼眼神！」

「你在可憐我嗎？」

「啊！你憑什麼可憐我！」女人剛才的溫柔不復存在，「可憐的人是你，是你！」

女人抓著梁知淮的肩膀，長久未剪的指甲被她磨得尖尖的，隔著校服也能刺痛他。

梁知淮冷眼看著近在咫尺女人猙獰的臉。

幽黑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奇異的流光。

他冷靜的不像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般，目光平靜沒有情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