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屋內一時無聲,顯然對於此事大家的想法各不想同,卻是沒一個人想到穀雨竟是不願嫁入國公府的。

輔國公伸手捋了下鬍子,道:「好孩子,你且不必理會於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嫁進來之後自有我為你做主,絕不會令他虧待你半分。」

穀雨急道:「國公爺,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並不想嫁給小公爺。」

長公主將手輕輕搭在輔國公的臂上,靠近他悄聲道:「夫君,我瞧楊姑娘情真意切並不像在說違心之言,也許她當真不想嫁給信兒。雖然信兒在我們心裏除了偶爾犯混,真是樣樣都好,可是在楊姑娘看來卻未必如此。

更何況,這裏面也可能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像是……楊姑娘心中另有了他人,卻不好對我們言明,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輔國公沉思片刻,雖未言語,但神色間顯是鬆動了不少,他瞧著下面那個滿面焦急卻而又誠懇的女子,緩緩道:「可是穀雨,畢竟是信兒害得你盲了雙目,於情於理,他都應對你的後半生負起責任來。」

「國公爺,我之前聽大夫說,我這眼睛是由於額上的撞擊造成的,如今額上的傷都大好了,許是哪天眼睛會自愈了也說不定,請國公爺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按著原書的劇情,半年後元思道長會雲遊回京,屆時尋了他便可治癒了。

輔國公自是不知這些的,搖頭道:「不可,能否自愈尚是未知之數,我如何能放心。」

穀雨只好又道:「我聽聞白雲觀的元思道長極擅長眼疾,待他雲遊歸來,我便去請他醫治,定能妙手回春。」

輔國公依舊不語,穀雨知他心底仍有顧慮,又道:「我曾聽聞有人與我同樣頭部受傷后雙目失明,便是元思道長醫治好的,國公爺真的不必擔心。」

元思道長的名聲天下皆知,他雖是個道人,卻不只擅長玄學道法,於醫術上也有很高的造詣。只是他向來居無定所,想要遇上他也只能看機緣。

輔國公略一思忖,道:「元思道長乃是道教名士,其名我亦有所耳聞,若他當真醫得好此症,此事也不宜再拖了。既是雲遊,何時歸來也未可知,與其你這麼等下去,不如親自去找尋他更佳。」

說着,他頓了下,看向了廳中姿容俊秀的容信,道:「這禍事既是信兒引起的,便讓他一路陪同你去,若你二人找到道長並治好了病,而到時你依舊想退親,我便放下心來允准你,如何?」

穀雨面色一凝,讓她和那個二世祖一同出行?她寧可老老實實待在京中等元思道長半年後回京。

「不可!」

兩人竟是齊齊出聲。

容信看了眼邊上亭亭玉立的少女,目光深沉複雜。

穀雨從進門到現在都仿若沒有他這個人一般,恭敬的與長輩們對答著,半點也沒注意過他。

記憶里容信輕賤她之時眼中的輕蔑是那樣的刺眼,她甚至覺得在高高在上的他的眼裏,自己這樣小人物便是真的死了也沒什麼,她又怎會和他單獨出行。

此時穀雨慶幸自己是個瞎子,不然眼底的鄙夷只怕遮都遮不住。

容信瞧過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調轉回來,朝着輔國公道:「父親,我朝疆土遼闊,這大千世界中尋一道人談何容易,只怕此去經年,亦未必能有所獲。而我身為宣儀軍主帥,長久離京,群龍無首,只怕皇帝舅舅也會責怪兒子的。」

穀雨心中冷笑一聲,這道貌岸然的小公爺,話說的可真是大義凜然,分明是心下瞧不上她,不願與她同行,還說的冠冕堂皇的。

只是不論他的出發點是什麼,在尋醫一事上二人的觀點倒是難得的一致。

穀雨朝着輔國公的方向,跟着道:「國公爺,我如今眼睛不方便,只怕也不宜遠行,與其去尋道長所在,倒不如在京中安靜守候他雲遊歸來。」

其實這些輔國公自然都知道,只是穀雨越是退讓乖巧,他便越覺得對不起她的先人,若不做些什麼是邁不過心下這道坎的。

長公主自然最是了解夫君的性情,見他思慮著卻一直不曾言語,擔心他一句話將兒子當真派去了荒郊野嶺尋什麼道士,忙柔著聲線道:「騰哥,既是兩個孩子都各有顧慮,我看這尋醫一事不如改派他人,正好也可以多派些人手,外加懸賞,也許比讓他們自己去要來的有效果。」

輔國公看向廳中立着的纖細淡泊的女子,清麗的身影纖薄的令人心疼,漂亮的眼睛獃滯著,他越看心中越是沉痛。

回憶起從前沙場上刀尖舔血的日子裏,忠肝義膽的舊時友人,他閉了眼長長的嘆了一聲,終是妥協道:「既是如此,便如你們的願吧。只是有一點,當年婚約是我與楊副將定下的,如今楊副將已不在人世,婚約若就此作罷豈不是負了故人。

穀雨,你如今的情形需得人照顧,這婚約必得照舊。

若是兩年內尋得了思元道長,而你的雙目當真可以恢復,伯父便認你為義女,為你挑選一個意中人,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若是不幸……你便嫁與信兒為妻,國公府定會好好待你,令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穀雨鬆了一口氣,頂着半年容信未婚妻的虛名也沒什麼,國公府上下待她極好,每天吃吃喝喝的還有白露陪着她,半年一眨眼便過去了。

容信卻不知曉這內情,一想到可能要和眼前這個不知道哪個村野里冒出來的庸俗女子共度一生,瞬間滿面嫌惡,開口道:「父親!你要還當年之恩,自行還便是了,為何我非得娶她?何況如今之事,我也非大過錯,下面的人臨時起了歹意也非我所能控制。父親要讓我用一生來還這份債,我不服!」

長公主好不容易勸服了輔國公退上一步,眼見着他又要發作,連忙朝着兒子道:「信兒,楊姑娘的眼睛如何尚未可知,這親事如何更不可知,你且先退下。婷兒,帶你弟弟下去。」

容婷拉着容信,小聲的勸道:「信兒,父親說的婚嫁一事是兩年後呢,兩年這麼久,這內里會發生什麼也不可知。你便是不想娶,也得待個一年半載再說,現下提出來,違逆父親只會令他更加鐵了心讓你成婚。」

一兒一女半推半就著出去了,剩下穀雨也是尷尬,便也道了別退了出去。

輔國公搖著頭,長長的舒著氣,長公主伸手替他揉着胸口,勸解道:「騰哥,你別怪信兒,他年少成名,縱橫京城,年歲輕輕便中了狀元,初進官場就入了內閣,如今又心血來潮棄文從武執掌直屬皇兄的宣儀軍。輕狂了這麼些年,京中那麼多貴女戀他戀得痴狂,如今便是仙女下凡他都未必看得上眼。

這個楊姑娘這些天我也瞧了,不爭不搶的人也沉穩,確是不錯的孩子,可她長自鄉間,與咱們信兒身份上相距的太遠了。

雖則咱們國公府名聲地位什麼都不差,也不需要個多有權勢的親家來漲聲勢,只是這少了見識,自然聊不到一塊去。你硬把他們綁在一起,也未必是對楊姑娘好。」

輔國公對着妻子的軟語勸解向來最是無法,加之妻子所言也有幾分道理,一時也無法反駁,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便先看看楊姑娘的眼睛能不能醫好吧。」

穀雨出了門,一直守在門口的白露忙上前扶着她,兩人走出去了一段,白露邁著秀美的步子,小聲問道:「姐姐,我在外面聽着裏面的聲音好嚇人啊,國公爺是發怒了嗎?」

穀雨於是將輔國公的意思和妹妹說了,白露聽罷滿面興奮,喜上眉梢的道:「這可太好了!」

穀雨撇了撇嘴角,淡淡的道:「哪裏好了,小公爺不願意娶我,便是嫁了他又能過什麼好日子。」

白露卻不覺得,略想了想道:「小公爺是現下不願意,將來卻未必。何況姐姐嫁了過去,會有好多時間與他相處,屆時想些法子討他的喜歡又有何難。」

一邊說着,她的語氣里透出了濃濃的羨慕與憧憬:「將來姐姐便是這國公府的主子了,婆母是當今陛下的胞妹,公爹是大將軍又是輔國公,夫君是迷的全天下女子都傾心的小公爺,錦衣玉食又有人侍奉,真真是世間最令人羨慕的女子了!」

穀雨被她逗的樂出聲來,搖搖頭覺得她真是天真。

白露卻覺得她才是天真的那一個,在她自小的觀念里,凡事都是努力要最好的,像穀雨這種送到眼前了還往外推的心理,她實在理解不了。

「你既是這麼覺得,如今在京中便好好留意著,若真有好人家,我去求了國公爺幫你牽牽線。」

白露眼神微動,笑着道:「我倒是不急,我不求嫁得早,只求要嫁就嫁那最最好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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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泰園是京中最負盛名的酒樓,如今已開了百餘年,內里來往賓客皆是京中權貴。

小公爺容信多了位未婚妻,友人們瞧着他日日裏不快,便邀了他到錦泰園中飲酒散心。

包廂里視野極佳,內里的裝潢俱是名貴的材質,造型別緻高雅,空氣中飄着淡淡的酒香,包廂最外面的門庭處,跪了幾個樂伎,有的撫著琵琶,有的彈著瑤箏,女子潔白柔軟的手仿若無骨般的在琴弦上撥挑着,陣陣樂聲中夾雜着男子的交談之聲。

座位里七七八八的坐了幾個公子,有的已然醉倒伏案,一眾皆是容貌出色儀錶不凡,內里除了京中第一美男子的小公爺,相貌最好的是一個紅衣男子,此時正歪著身子輕倚在桌邊,一手提起酒壺便飲了個痛快,端的好一副風流不羈的瀟灑模樣。

一身華服的容信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的喝着悶酒,那位紅衣公子一肘支在桌上,鳳眼裏帶上幾分玩味,偏著頭盯着他看。

容信被看的煩了,瞪了他一眼道:「看什麼。」

那公子呵呵的笑了幾聲,道:「我在瞧我們京中向來最是得意的公子如今愁眉苦臉的樣子,稀罕的很。」

容信執著酒杯的手一頓,抬手便要襲向他,那人向後一躲,嘻笑着連忙賠罪:「哎呦我說錯了還不行嗎,這錦泰園的杏花釀最是難得,浪費了多可惜。何況我也不會武,你這宣儀軍的主帥不是欺負人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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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爺打臉日常(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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