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作(修標題)

畫作(修標題)

一群人簇擁著一名紫衫少年入得門內。只見衣著華麗,趾高氣昂,店內一眾夥計都忙不迭地迎了上去,一面口中喊著溫小公子。

絳紫色的雲綾錦,領間露出亮銀灰的緞面,隱約透著織雲紋。

如果這一身華貴的衣料還不能說明此人的身份,那麼其腰間玉帶上雕琢的鹿紋,便明明白白地告示著他來自華微宗鳴鹿閣。

白景軒看他的年紀,又聽得眾人對其的稱呼,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必是華微宗宗主溫誠那三代單傳的寶貝兒子溫子瑜。

在原主的記憶中,他見過溫小公子一面,是在十二年前,溫誠親自領著剛滿六歲的孩子到訪冥天宗,想請玄門之首的北冥仙尊白景軒為其開蒙,給今後修行打下堅實的基礎。

白景軒礙於同為玄門三宗的華微宗面上,才勉強答應一見,可卻只遠遠地在高座上瞥了那孩子一眼,便當眾丟下一句:「資質欠佳,不堪大用。」隨後拂袖而去。

令溫誠當場下不來台,氣得他十二年來竟再不與白景軒來往。

只見溫子瑜在眾人的簇擁下,翻掌取出一幅捲軸,交給掌柜催促道:「快快,兌三千靈玉來!」

身旁的手下得意地補充了句:「書聖曲仙尊的親筆!」

掌柜小心翼翼地攤開捲軸,頓時似有一陣清風拂面而來,遠山如黛,流水潺潺,人們幾乎能聽見鳥鳴聲越出畫卷。

曲離擅長以靈力作畫,筆墨潑灑間靈流涌動,遒勁的筆鋒更是令畫中事物栩栩如生。每一幅畫都凝聚著充盈的靈氣,與超凡入聖的道心。

甚至有傳言稱,曾有人日夜觀摩曲離的畫作,如痴如醉,七七日後竟幡然突破瓶頸,修為大增。

自此,曲離的畫作可以說是千金難求。

掌柜心知這畫定是這位祖宗從宗門裡偷來的,回頭被戒律堂查著,他還得乖乖地交回去。

宗主有令,不準華微宗各商號私自給溫小公子支靈石,於是這小子便打上了當鋪的主意,每每偷了各式寶貝前來「當」了,美其名曰「正經生意」,誰也攔不著。

「當鋪開門做生意,有寶貝難道不收?」溫子瑜如是說,且身邊的一眾手下擺出凶神惡煞的模樣,便誰也不敢辯駁,每每乖乖地將靈石上繳。

且價錢都由他一口咬定,這不叫「做生意」,這叫「強買強賣」。

掌柜輕嘆了一聲,沖賬房使了個眼色,後者便磨磨蹭蹭地翻找起靈玉來。

此時白景軒好奇地上前,遠遠地一瞥那副畫,發出一聲咦。

一幅畫就值三千靈玉?這還不簡單!

於是轉頭對掌柜輕飄飄地問道:「有筆墨么?」

*

聽說白景軒要賣畫,有了前車之鑒的掌柜只道此人即便不是戲弄於他也是個騙子,便招呼幾名夥計將二人轟至門邊。

「去去去,湊什麼熱鬧!」

藺宇陽見眾人對師尊無禮,便怒從中起,正欲拔劍而出。

此時人群簇擁中的那紫衫少年眼角微挑,不可一世地道:「慢著!」

眾人停下了推搡,疑惑地面面相覷。

「給他筆墨。」溫子瑜擺出一幅饒有興緻的模樣,「我倒要看看他能畫出個什麼。」

說著目光打量二人,見白景軒氣度絕非凡人,便升起一絲好奇來。

掌柜以為溫小公子受二人外表迷惑,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他們是成心來找茬的,竟拿本命劍來糊弄咱們。」

也曾有人拿本命劍當了之後又將其召回,此二人說不定也是這種騙子。得虧他耳聰目明,聽見了那個小騙子的悄悄話。掌柜如此想著,對自己能及時止損十分得意。

「哦?」溫子瑜幾步來到內堂高座處,毫不客氣地落座,翹起了二郎腿。

「什麼樣的本命劍,讓本公子也見識見識?」

驚鴻劍在修真界聞名遐邇,這些外門弟子沒見識,但溫誠這樣的宗門之首卻是親眼見過的,若是溫子瑜從他爹口中聽說,也許真能認出來。

白景軒不能冒險暴露自己,便道:「不是什麼好劍,入不了公子法眼。」

一旁的小廝立即附和道:「這倒是,咱們公子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

溫子瑜不可一世地望他一眼,若是真正的玄門高人,何至於淪落到要當本命劍的地步?想來也不會是他能瞧得上的寶劍,於是便興緻缺缺地輕哼了聲,轉回了話題,「你會畫畫?」

白景軒微微思忖,隨後點了點頭。

藺宇陽蹙眉心道師尊雖能畫幾筆,可也到不了名家的地步。正欲阻攔,卻見夥計已經取了筆墨呈上。

「就在這畫。」溫子瑜說著,目光銳利地看一眼二人,「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敢與書聖爭輝。」

「師尊......」藺宇陽一幅不放心的模樣,卻見白景軒神態自若,於是剛張開的口又閉上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是過後這溫小公子敢找茬,他一定掀了這黑店。

宣紙在面前鋪開,白景軒提筆端詳著空白的紙面,思索了一會,抬眼問了個問題:「什麼樣的畫能值五千靈玉?」

數息的寂靜后,室內爆發出一陣笑聲。

「就你的畫也想賣五千靈玉?你以為你是誰?」小廝笑得前仰後合。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溫子瑜譏笑道:「你若是書聖本人,本公子倒可以五千買畫。」

白景軒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腦海中分析著方才看見的書聖畫作,片刻后定了定神,落筆於紙上。

眾人神色各異,有人好奇心起,摒住呼吸認真觀摩。有人一臉不屑,懶得多看一眼。

溫子瑜端坐高座之上,晃悠著腳尖,百無聊賴地端起茶碗輕啜一口,耳邊傳來手下的一聲嘲笑。

「我道是什麼世外高人,這筆力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他這才把視線落回紙上,歪著腦袋看了一會,那是......什麼?

白衫人面不改色,以十分隨意的姿勢輕捏著筆端,落筆也似隨心所欲,輕飄飄的毫無章法。而畫的內容更是過於抽象,令人摸不著頭腦。

「這是畫的什麼?」有人下意識地問出了口。

「我看是片湖。」

「不對,我看是遠山。」

「這分明是朵雲,雲上還有層層宮殿!」

人們議論著,似乎每個人看見的畫都不一樣,不久后白景軒便停下了,將筆一揮仍在一旁。

眾人一瞬間都圍了上來,「這便畫完了?」

白景軒點點頭,「畫完了。」

看著白紙上深淺交錯的墨跡,抽象得無法用言語表達。有小廝嘁了一聲,「這畫的什麼玩意!」

「我看他就是個騙子!」掌柜大喝了一聲,「快把他趕出去!」

可高座之上的溫小公子卻在端詳了片刻后,面露些微吃驚,起身兩步走到桌案前,附身仔細看了兩眼抬頭問道:「你畫的是什麼?」

「虛空之境。」白景軒語氣平淡地答道。

他以為書聖的畫之所以價高,便是能將凡人所不能及的境界落於紙上,使人能夠身臨其境,陷入不可言喻的美妙觀感之中。

書聖畫的,是自己的境界。

於是他便依樣畫葫,儘可能地畫出他的境界。

可到底還是過於抽象了。

看著周邊人的反應,白景軒搖搖頭,心道失策。

他正欲放棄賣畫的念頭,卻見藺宇陽面露驚色,死死地盯著畫卷。

「藺......」他剛開口,便有幾名夥計上前正欲將他架出去。

可令人悚然的靈壓卻忽然從藺宇陽周身釋放,籠罩整個堂內,將修為微薄的夥計們震懾得無法動彈。

雖然他靈脈盡失,卻依然能感受到,這靈壓比先前陡然上升了一個層次。

「你怎麼了?」他詢問弟子,卻見對方仍是一動不動。

片刻的功夫,隨從們都陸續面露異樣。

有人驚恐著連連後退,有人卻面露喜悅,發出嬉笑聲。

溫子瑜怔然支起身體,目光仍注視於畫面,緩緩後退幾步,口中喃喃道:「虛空......之境?」

元貞行眾人見這異狀都紛紛面露詫異,掌柜指著白景軒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施了什麼妖法!」

白景軒知道問題出在畫上,於是一把將畫捲起,轉頭拍了拍徒弟的臉頰,「醒醒。」

後者似乎沒有反應,仍處在失神狀態。

畫面消失,一眾人等都回過神來,有小廝怔忡道:「我好像看見了天宮......」

「什麼天宮,分明是陰司鬼垣!」有人一面說著一面平復著跳動的心臟。

每個人看見的景象都截然不同,一時間堂內議論紛紛,不住發出驚嘆聲。

「還差一點.....」溫子瑜說著莫名的話語,大步上前一把拉過白景軒的手腕,目光灼灼地急切道:「這畫,本公子要了!」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靈光涌動,萬丈光芒平地而起,圍繞著藺宇陽為圓心,呼嘯著捲起一陣狂風。

眾人紛紛驚呼。

「這是騰雲境!」

櫃檯賬簿翻飛,各色物品被狂風卷得四散。靈壓如凌冽的冰泉從頭頂澆下,凍得人挪不開步子。

好在未久后狂風與靈壓一同消散,人們才得以鬆口氣。

藺宇陽從失神狀態幡然醒來,一雙漆黑的瞳仁茫然地望向白景軒,「師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靈光閃現的手心,「我好像......進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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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道,龍傲天他要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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