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市的邊緣地帶，一條到處開著酒吧的街，白天的時候安靜的讓人以為這裡早已荒廢，到了夜裡，這條街才算是真正活過來。

道路兩旁是各種熱鬧的店家，街上還擺著稀奇古怪的地攤。

和城裡不同，這裡是一條言語說不清的街。

街本身是沒什麼問題的，有問題的是出入這裡的人。

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走動間能看到他腰間別著的危險物品；赤.裸著上身的男人紋了大花臂，站在街邊張狂的大笑；還有各色美人，不拘性別，個個都不是好惹的。

來這條街上的，有各種各樣的人。

「他們來這裡幹什麼？」

神谷鳴一若有所思的看著一個男人，對方正捏著一個貼著符咒的乾癟手指。

「他們是來做生意的。」

走在神谷鳴一身邊的是個很普通的男人，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丟在人堆里找不出來。

自稱明君，名字叫做明akira的那種。

槽點太多了，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起。

為了不讓自己有混入古代片場的凌亂感，神谷鳴一叫男人明叔。

會跟著這個人跑到這裡來，要從三天前說起。

那天他準備四處逛逛，看看能不能找齊奶茶的原材料，本地能買到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需要從國外進口。

他跑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合適的供貨商。

回去的路上，有一條近路可走，需要穿過彎彎繞繞的小巷，途中會路過一間廢棄的學校。

平時他都是直接走開的，巧合的是，那天，他多往學校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到明叔一臉驚恐的從學校里跑出來，跑到一半，又被什麼東西嗖的一下拖回去了。

雖然無法看見是什麼，單注意到明叔被擠壓的瞬間腫脹起來的臉，估計體積很大。

神谷鳴一猜測應該是個咒靈，按理說他是解決不了的，但他那天就是那麼莽，想也沒想的追了過去。

估計了下那個東西的體格，神谷鳴一覺得問題不大。

實際上問題挺大的，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

他看不見咒靈，不過明叔可以，他靠著明叔的指揮在咒靈手裡勉強活了下來。

在明叔都想讓他放棄，自己先跑的時候，神谷鳴一「看」見了咒靈的眼睛。

對，按理說，非術師是看不到咒靈的，之前的經歷也印證了這一點，而那一刻，他確確實實感覺自己「看」見了。

這之後的事情特別神奇，連他自己都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麼。

那個咒靈尖叫了一聲。

再之後就消失不見了，這間學校里再也沒有那種濕滑噁心的感覺。

明叔跌跌撞撞的追過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後來明叔告訴他，當時以為自己撿了個野生咒術師，特別高興，不過當下，明叔只是問他有沒有什麼需要的，他救了他一命，無論什麼都能給神谷鳴一辦到。

沒錯，就是這種熟悉的句式。

神谷鳴一冒出了這也是一條不錯的致富路的錯覺。

甩掉多餘的想法，他說：「我需要從海外運點東西。」

有了五條悟一個前例，他特別期待，以為這個「大人物」會幫他給國外的貨搭上條貨輪。

還沒等神谷鳴一說自己的貨是什麼，對方就好似已經明白了。

明叔皺起眉，說：「海外啊......這確實有點難。」

神谷鳴一心虛了起來，以為自己提了個很難的要求，喃喃著重複：「真的很難么？」

誰知明叔展顏笑了，拍著他的肩膀說：「其實還行，說了什麼都給你辦到，就肯定不會食言，不過目前還不能給你准信，過兩天能確定了，我再去找你。」

然後兩人就留了聯繫方式，各自離開。

過了好幾天，明叔都沒有音信，就在神谷鳴一以為沒戲了的時候，明叔喜笑顏開的找了過來，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來了這裡之後，發現這個地方真的挺普通的。

對於一個夜生活豐富的過分的國家來說，各種方面，都沒什麼特別的。

知道這裡是做生意的地方，神谷鳴一就放心多了。

原來明叔真的為他奔波去了，前段時間還以為被人誆了。

既然是做生意的地方，也不必太戒備。

這麼想著，他直接忽視了從他進來開始明裡暗裡的視線。

明叔帶著他徑直走進了一家地下酒吧，開在相對更隱蔽的地方。

酒吧里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彼此之間隔著很遠的距離。

明叔把他帶到吧台邊上，熟練的和酒保打招呼：「怎麼樣，最近沒出什麼事吧。」

「『鬼』那邊亂起來了，最近風聲緊，你也趕緊回來吧，被『家』看到了，你就完了。」

由於這個地方不可言說的特殊性，這裡的人心照不宣的用各種各樣的「行話」替代原本的名字。

「鬼」指代的是咒術師，「家」則是指御三家。

明叔早就聽多了這樣的警告，他也知道那邊最近出了件大事，他包括他認識的人都太邊緣了，打聽不出來具體是發生了什麼，不過他本來也準備隱下去一段時間。

要是真被那些傢伙發現他了，可就是個大麻煩了。

明叔疲倦的抓了抓頭髮，「行了，我知道了。」他不太想再說這些事情，轉而給酒保介紹他帶來的人。

「在外面認識的小朋友，天賦不錯，救了我一命，你幫我看著他點，我出去一趟。」

「你去吧，只要他在我這店裡，就出不來事。」

明叔又叮囑了神谷鳴一不要亂走，見他乖乖的答應，就自己先離開了。

大約因為是明叔帶來的人，酒保對神谷鳴一說話的聲音都比和一般人和氣。

「您需要點什麼？」酒保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本店不向未成年出售酒水，只有橙汁和草莓牛奶，你要哪個？」

「別的店會向未成年人出售酒水？」

酒保又掃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對，但是我勸你最好別去，要是明一會回來看見你的屍體，我不好交代。」

話里的潛意思讓神谷鳴一嘴角抽了一下。

「有可樂嗎？」

酒保擦杯子的手頓了頓，忽然就正視了神谷鳴一，「小子，品味不錯。」

「謝謝？」

這時，一個身穿黑色職業裝的大美人走進了酒吧，坐在神谷鳴一的不遠處。

「波本威士忌。」

精緻的墨鏡遮住了眼睛，一頭銀色長發，凹凸有致的身材吸引力暗地裡所有人的視線。

神谷鳴一隻注意到了墨鏡，一看到墨鏡就會讓他想起五條悟。

女人饒有興緻的看著神谷鳴一，不一會，他就得到了酒吧里眾位男士羨慕嫉妒的眼神。

而神谷鳴一，從進入這條街開始，明裡暗裡打量他的人就很多了，這會不過是又多了一個人而已。

他引起了女人的注意。

出現在這種地方的新人，當然值得多給些關注。

女人往旁邊移了幾個位子，坐到神谷鳴一身邊來。

一頭銀髮散落在桌子上，「小哥，一個人嗎？」

神谷鳴一盯著杯子沒說話。

這一舉動逗笑了女人，「要不要我教教你，怎麼喝酒比較好？」

手上剛要動作，就見他抬手喝盡了杯中之物，轉頭看向靠過來的女人，格外平淡的說：「姐姐，我未成年。」

然後把杯子往前推了推，「酒保先生，再添杯可樂，謝謝。」

女人唇邊的笑僵住了。

氣氛一度尷尬的要命。

很快，女人就恢復了正常，爽快的撩了下頭髮，說：「哎呀，真是太遺憾了，我從不對未成年下手。」

安室透到達約定的地點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貝爾摩德和一個男人親密的坐在一起。

他站在酒吧門口，不知想了些什麼，忽然露出一個危險的笑來。

「貝爾摩德，時間到了。」

溫柔又無奈的聲音出現在身後。

貝爾摩德抬手看錶，「時間過的真快。」

「貝爾摩德。」安室透拿她很沒辦法的樣子。

他轉向背對著他的男人，語氣自然的提起：「這位也是組織的同伴？貝爾摩德不介紹一下嗎？」

「這位啊......」貝爾摩德感到有趣的說，「是秘密。」

安室透的眼睛冷了下來，表情卻一點都沒變：「他要跟我們一起去嗎？我不想和不知底細的人一起執行任務。」

「今晚只有我們兩個，好了，波本。不要說那麼多了，我們走吧。」

貝爾摩德走的很瀟洒，跟在後面的安室透在踏出酒吧前，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

對方慵懶的靠在吧台邊上。

將這個身影深深的印入腦海，他轉身離開。

明叔去的時間有點久，神谷鳴一都快把酒保小哥的可樂給喝完了，明叔才回來，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個人。

那人不客氣的拉開神谷鳴一身邊的椅子，頭髮蓬亂：「說吧，你買什麼？先說好，太危險的不幹。」

明叔自覺的走遠，跑到一邊和酒保聊起天。

「危險的是指？」

對方驚訝的側過頭：「你不知道？」

神谷鳴一無辜的問：「我應該知道什麼？」

發現神谷鳴一沒有在開玩笑，這人真的震驚了：「嘖，明竟然沒跟你說明白，就把你往這裡帶！」

「行吧，你看見那邊那個人了沒？」這個來找神谷鳴一交易的老闆渾身上下都寫著頹廢，他隨手往角落裡一指。

那裡坐著一個穿著黑西裝，一臉精英相，出門就能cos黑客帝國的男人。

「看見沒，前黑手黨，從一個挺大的組織里叛逃出來的。」

嘶，黑手黨！

「還有那邊那個，」老闆給他指了一個坐在門邊的男人，留著半長不長的頭髮，穿著素色浴衣，「這個是某個有名的咒術師家族拋棄的十八流咒術師，不想成為詛咒師，就只能待在這裡了。」

嘶，咒術師！

「哦，對了，還有那個，」老闆這次指向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某個研究中心裡跑出來的異能者，據說無限接近alpha級別。」

嘶，異能者！

老闆的手指一頓，面上沒有表情的盯著神谷鳴一。

神谷鳴一思考了一下他的意思，勉強做出一個羞澀的表情。

老闆深吸一口氣，頭疼的按著額頭，「行了，別演了，現在你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了嗎？」

「......明白了？」

「這裡就是廢物點心收集中心，但同樣的，也是他們的樂園。」

老闆一點都不客氣的說

「這裡是走投無路之人的安身所，也是為世所不容之人的樂土，他們在這裡完成一個個交易，以此維持正常的社會生活，這裡什麼都可以買到，什麼都可以交易。」

老闆的話漸漸帶上了攻擊性。

「那麼你，又是因何而來？又想從交易街上得到什麼呢？」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裡是個極度排外的地方。

外面的人無法理解這些被拋棄的，通常意義上的廢物，他們也不需要被理解。

神谷鳴一......一不小心來到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老闆譏諷的視線中，突然靠了過去，盡量小聲的說：「其實......」

「我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從國外幫我運點奶茶的原材料，我找遍了日本，都沒找全我想要的材料。」

老闆越聽眼神越空洞，他抱著希望，試探道：「奶茶是哪裡的行話？」

神谷鳴一不好意思的回答：「不是，就是牛奶和茶的那種奶茶，裡面還會放點芋圓啵啵......呃，就是椰果什麼的，一種飲料。」

老闆：「......」

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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