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擔憂

皇后的擔憂

陳惜顏面色莊重,玄朝都被唬的一愣,還以為妻子要提到什麼嚴肅的事情呢,不過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說道:「你說吧,我都答應你。」他並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卻依舊給出了承諾。

「將來若是有合適的人選,我想送夏雪和冬雨出嫁。」陳惜顏一字一字的說道。

就這個要求?玄朝驚訝的望着陳惜顏,在她的臉上看到了肯定的回復,輕鬆的說道:「就這麼點事啊,我答應你了。宮女本就可以在一定年齡后出宮自行婚配,她們兩個是你的陪嫁,只要你捨得放她們出去,我沒有意見啊。」

「主兒,我們不嫁。」冬雨急了,不明白主子為何要當着殿下的面再次重提此事,可是她不想離開主子,這會兒也顧不得是不是當着太子的面了,直接就插嘴哀求道。

陳惜顏擺了下手,示意冬雨聽她說完。「我知道你們想留在我身邊,可是我還是要先替你們求得殿下的恩典,放心,我不是要趕你們走,只是有個保障,萬一將來你們遇到合適的男人或者突然想嫁人了,不至於遺憾的錯過。這下有了殿下的金口玉言,你們就可以隨時出宮嫁人了,用不用的上還得到時候再說。」

夏雪輕咬着嘴唇不吱聲,看着陳惜顏滿眼都是感激的神色,她何嘗不知道主子這麼做是為了她,雖然她口口聲聲說不會對二公子抱有幻想要一輩子留在宮裏,但主子還是為她思慮周全,盼著有一天她能得償所願。

玄朝倒是有些好奇,不禁問道:「你為何要替她們求這份恩典,本來她們到了年齡就是可以出宮嫁人的,只要你點頭答應就行。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要求我?」

「殿下真聰明,我想什麼都瞞不過您。」陳惜顏笑着討好恭維道,「我是想萬一她們沒到出宮的年齡就有合適的那個男人,想求得您的恩典,讓她們可以提前出宮嫁人。若是那個男人的身份和她們有些差距,也希望您能開口賜婚,這樣她們才能順利嫁人。」

說白了陳惜顏就是希望玄朝能看在她的面子上,有朝一日可以為了兩個丫鬟打破宮規給一個恩典,這倒不是什麼難事,他伸手在妻子的臉頰上掐了一把,笑罵道:「你這個小女人,是為了她們兩個人來算計我的吧。莫不是你心裏已經有了人選?或者說她們誰有了心上人不成?」

夏雪和冬雨對視一眼,嚇得忙開口說不敢。她們做為太子妃的貼身婢女,若是和男子有私情,那可是要以yin亂罪處置的,事情傳揚出去還會牽連到主子,主子一定會被人背地裏嘲笑管不好奴才,身邊才會出現這樣不知廉恥的婢女,沒準連什麼「上樑不正下樑歪」、「主僕都是放蕩貨色」這種難聽的話都能傳的出來。她們接受怎樣的懲罰都沒關係,但是主子不可以受辱。

陳惜顏見兩個丫鬟嚇得臉色都白了,尤其是夏雪,也不知是夏雪做賊心虛還是她多想,總覺得夏雪怕的渾身發抖,好像隨時都要昏厥過去。她趕忙解釋道:「您想什麼呢,沒有的事,她們兩個每天都跟在我身邊,除了您之外上哪兒去看別的男人?怎麼可能有心上人?是我多想了,總想着把將來的事替她們思慮周全,這也是從小祖母就教導我的,做人要走一步看三步,提前規劃好以後。」

玄朝倒是很相信陳惜顏的話,何況妻子說的沒錯,她們主僕三人甚少出太子府,而日常在府邸中能看到的男人除了他就是太監,夏雪和冬雨這樣出色的姑娘總不至於想要和太監好,她們更應該不可能背叛陳惜顏而相中他。所以陳惜顏應該只是在未雨綢繆。

「行,我答應你的要求。」玄朝心情甚好,大手一揮就給出了承諾,「這兩個丫頭可以不用遵守宮規,隨時能出宮嫁人,只要你點頭答應。日後你若是替她們相中了什麼人,我也設法成全。只不過她們若是嫁給普通的小戶公子或官員,我能確保她們去做正妻;可若是高門大戶,只能委屈她們做妾,就看你們主僕如何選了。」

得了丈夫的承諾,陳惜顏喜笑顏開,站起身來,對着玄朝行了個正式的禮,恭敬的說道:「臣妾替兩個丫鬟謝過殿下。」

「快起來,好好的行禮做什麼,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玄朝扶著陳惜顏起身,嗔怪道,陳惜顏不僅給他行了大禮,還用上了非常正式的稱呼,可見她對這件事有多麼的在意。

玄朝看向兩個丫頭,嚴肅的說道:「太子妃對你們的好你們可看見了,這樣好的主子萬里挑一都挑不出來,日後你們可要更用心伺候。」

兩個丫鬟自然表了一番忠心,說說笑笑間,早膳也用完了,玄朝一夜沒有去靈堂,這會兒急着過去,陳惜顏卻以她一夜未眠為由逼着他睡上一會兒,玄朝說不過妻子就耍賴,非說什麼她也一夜沒睡要睡就一塊睡,小夫妻二人拉扯著,回到床榻上相擁而眠。

在同一時間,玉芝伺候着皇後用膳,說起了昨晚太子府發生的事。

這個世上是沒有秘密可言的,只有你有足夠的本事且用心,那麼任何事都可以被你知曉。此時皇后便是那個可以知曉一切的人。

太子回府雖說是秘密,但卻瞞不過皇后的眼睛,可以說他在府里做的每一件事,皇后這邊都了如指掌。比如他和秦韶歆的爭吵;比如他處死了秦韶歆身邊的貼身丫鬟;比如他見了寧婉。

聽到玄朝去見了寧婉並在她房裏逗留了好一會兒,皇后氣的直拍桌子,「這個小賤人,到底給太子灌了什麼迷魂藥,到了今時今日,太子還放不下她。」

「殿下可能就是去關心幾句,您是知道的,殿下向來重情,好歹是昔日的愛人,現如今也在身邊伺候着,總不好不聞不問。」玉芝硬著頭皮說了兩句好話,自然不是幫寧婉說的,她只是怕太子和皇后之間產生了什麼嫌隙。

「他們兩人如今已經翻了臉,還有什麼舊情可敘?也不知太子怎麼想的,每回見了寧婉都聽不到一句好話,他卻偏要惦記着這個女人。玉芝你知道寧家這丫頭有多恨先帝嗎,只要一想到寧婉會在太子面前說一些惡毒的話咒罵先帝,本宮就恨不得撕了她的嘴。」皇后又憤怒又難過,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

玉芝知道皇后這是又想起了先帝,忙安慰道:「您別多想,寧主兒不敢對先帝不敬,咱們太子是多孝順的人啊,若是寧主兒當着太子的面侮辱先帝,即便太子不殺了她,兩人之間也算是完了,這不正合了您的心意嗎?」

皇後用手帕拭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依舊是氣急敗壞的說道:「本宮最大的錯就是當時一時糊塗,沒有狠心斬草除根,還讓寧婉嫁入了太子府。現在想想真是後悔極了,當時頂着壓力將人處死就好了,雖然肯定會和太子鬧矛盾,好歹永絕後患,徹底除了那個禍害。」

「殿下那時一門心思要保住寧主兒的命,後來又鬼迷心竅非要將人接進門,您若是執意殺了寧主兒,怕是殿下會恨上您。您用心撫養殿下十幾年,又穩住了他的太子之位,若是因為一個女人讓殿下恨了您和您反目成仇,那您多不值得啊。寧婉那個女人不配。」玉芝好言相勸道。

皇后聽了這番話卻愈發恨的要命,連帶着玄朝也一起埋怨上了。「本宮養了他那麼多年,自問在方方面面都對得起他,又扶持他坐穩太子之位,他若是為了一個女人和本宮翻臉,那他將會被天下人恥笑,就算先帝再疼他也絕不會姑息。不忠不孝之人不配做儲君,本宮諒他也不敢。」

隨即,皇后收斂了語氣里的暴戾,嘆息著說道:「說到底不是從本宮肚子裏爬出來的,怎麼也隔了一層。何況本宮收養他的時候他已經懂事,自然知道不是本宮生的他。這麼多年冷眼看着,他似乎始終不曾忘記過自己的生母,也沒有真的和本宮掏心掏肺的好。還不如顏兒呢,好歹顏兒是我們陳家的孩子,本宮和顏兒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我們才是一家人。」

「所以說您還是要和太子相處融洽,哪怕是為了太子妃呢。一邊是丈夫一邊是親姑母,若是您二人有什麼矛盾,最難受最為難的人是太子妃。您就多疼疼太子妃,和太子母慈子孝的過日子多好。」玉芝哪裏敢挑唆皇后和太子的關係,只能用太子妃做紐帶,盡量調和。

皇后突然收起臉上全部的表情,怔怔的看着玉芝,一字一字的問道:「你說如果有一天本宮和太子翻了臉,顏兒會站在哪一邊?丈夫和親姑姑,她會選擇誰?」

玉芝臉色大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她趕緊跪下,苦苦勸道:「娘娘您別這樣想,太子一向孝順,怎會和您翻臉?您不要自己嚇自己。」她是萬萬不敢回答皇后的問題的,要知道一朝的皇帝和太后反目成仇,可是會影響朝綱、動搖江山的大事,就連這樣想都是罪過,她要如何回答?

皇后這會兒也平靜下來了,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嚇壞了玉芝。她彎腰扶了玉芝一把,苦笑道:「你起來吧,是本宮不好,沒事問你這個問題做什麼?這種假設可要不得,鬧大了會動搖國本,本宮不管是為了顏兒為了陳家,還是為了先帝留下的江山,都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將玉芝扶起來后,皇后又茫然的看着窗戶,自言自語的呢喃道:「真要是有那一天,最難過的人必是顏兒,她選擇誰都是對的,選擇誰也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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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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