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艾霜棠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心裏頭拔涼拔涼的,卻還是忍不住想繼續聽。

這種時候不能不聽啊,總要知道所謂的有心人能夠兇殘到什麼地步,也好讓自己心裏有個數,以後多多鞭策自己。師兄既然選擇說出來,應該不算她主動揭他的傷疤。

司殷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眼神有些空茫,周身的氣場卻十足的壓抑冷厲,無形之中彷彿空氣都開始降溫。

「我司氏一族乃司命上仙下凡歷劫時留下的血脈的,卻突然慘遭滅族,倖存的族人被視作葯人販賣豢養,更是稀罕珍貴的藥材,血可入葯,肉可入葯,骨可入葯,就連魂亦被利用的徹底。之所以遭此劫難,是有人想要利用司氏一族的血淚引司命上仙下凡。」

司殷端著茶杯的手用力收緊,杯子發出裂開的聲音。他臉色陰沉的可怕,意識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氣場越發的陰鬱暴戾,隱隱之中還透出了瘋狂,彷彿下一秒就會發狂一般,卻在緊要的關頭拉住了理智,在瘋狂與清醒之間徘徊。

「自司氏一族覆滅后,這五百年裏倖存的族人一直在不斷重複這種命運,被飼養起來,被殺掉,就像牲畜一樣。司氏是下界唯一擁有仙靈之氣的人,其仙靈之氣對修士修鍊大有裨益。人性的貪慾與殘忍,催生出了更多有關司氏的悲劇。」

「正派修士雖容不下這種事情,一旦發現就會剷除,但司氏一族的命運並沒有得到任何改變。對司氏一族的迫害,一直都是屢禁不止,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艾霜棠感覺渾身有些發冷,風吹過來涼颼颼的。

這要是人口販賣還好說,都成了血、肉、骨以及魂,那還怎麼分辨啊,往容器一裝,甚至是直接煉成藥了,跟人間蒸發了有何區別,根本找不到痕迹。

都能夠干出把人入葯這種喪盡天良慘絕人寰的事情來了,再腦補的更加黑暗一些,完全不會誇張正。正常人才幹不出這種事情呢,就算萬物皆可入葯,有一些底線是絕對不可以觸碰的。

艾霜棠心裏還有個懷疑斯,這司氏一族的遭遇或許並不是特例而已。

就算假設司氏一族遭此橫禍之前並沒有這樣的事情,在司氏一族的事情發生了以後,可能就不再是這一族的悲劇了,人性的扭曲與貪婪會延伸出其他更多的悲劇。

因為司氏一族的事情讓某些唯利是圖的人意識到一個事情,人原來是可以入葯的。

倘若以人入葯的利益足夠巨大,就會有更多的人鋌而去做這個事情,司氏一族是一個開端,打開了一條罪惡血腥的利益鏈。真正的司氏一族供應上遊客戶,以次充好的供應中下遊客戶,把活生生的人變為藥材。

黑心商家以次充好的事情難道沒少發生嗎,罪惡的奴隸貿易都能發展的那樣風風火火,說明只要利益夠大,什麼底線都有人願意去踩。

只不過,以司氏一族的血淚引司命上仙下凡,腦殼真的沒問題嗎?

這是想要司命上仙親自給爽爽?

艾霜棠覺得應該沒人會這麼傻逼吧,所以就換了一個思路,小心翼翼的猜測:「既然下界修士無法探明飛升的天門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那就把問題反饋給上界仙人,求仙界解決?」

呃……

果然還是想要司命上仙親自動手給爽爽??

這種事情,就算司命上仙腦殼有大病,也肯定不會放過策劃了這一切的人。

連修士飛升的天門都不開了,那這下界大概就真的跟上界徹底斷開聯繫了。就算想要懇求仙界幫忙,怕是也聯繫不上,既然正常的辦法不行,那就反其道而行,反向操作,不能把人請下來,就把人氣下來。只不過這樣操作的風險實在太高,跟找死沒有區別,大概策劃這一切的人,有着犧牲我一個幸福千萬家的精神?

操作實在太騷了,騷到智障。

艾霜棠連忙喝一口白水冷靜一下,也覺得師兄現在急需冷靜,看起來實在太不對勁了,有點叫她害怕。

另外,她總算知道師尊到底為什麼如此着急,連等個幾年都不願意,直接讓她以這副幼齡的樣子與師兄結成道侶。

師兄關於司氏一族的遭遇只講了三言兩語而已,並沒有詳細的描述,但也足夠觸目驚心了。僅僅是為了一種可能性,一種設想,就對司氏一族做出了如此泯滅人性的事情,讓司氏一族持續經歷了長達五百年的摧殘折磨。

驟然聽到自己的處境原來如此兇險,就像在懸崖邊上行走,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摔下來,跌的粉身碎骨,偏偏自己一點兒都沒有意識到,艾霜棠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八千餘年無人成功飛升,就算修士的壽命很長,這個殘酷的現實也足以壓的一部分人喘不過氣來,尤其是修真界修為最高深的那一批。

他們是距離飛升最近的,現在成了距離死路最近的。就算到了這個層次心境非同尋常,不代表面對前方一條死路的時候依舊能夠保持初心。修士壽命漫長,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發酵,去嘗試各種方法,在漫長的時間裏因為找不到出路而慢慢變態。

司命上仙的後裔都被人拉去祭天了,何況是她。

要是有人真的發現「異世之魂」後生出什麼想法,她這小身板哪裏反抗的了。說起來,天門其實就是連接上界與下界的通道,飛升也能算是一種穿越,跟她的情況不一樣,但,人家若是起了心思會不知道這點嗎,重點是啟發靈感啊。

比如說研究一下她這個異世之魂究竟是如何穿越世界,從其他世界來到這裏的。

再比如說,從下界穿越到上界可能會很難,但先把技術研究透徹,實驗一下從這個世界穿越到其他世界,然後把技術升級,強行進入上界。

再再比如說,這個世界渡劫天門不開,那其他世界呢。

驚恐過後,師尊在艾霜棠的心目中形象更加威武雄壯了,師尊何止是下山扶貧,還救了她一命。

艾霜棠小心翼翼跪坐在椅子上,將桌面倒扣的茶杯重新翻開一個,端起茶壺往裏面倒白水,盛滿后小心翼翼往司殷的方向推了推,很小聲的叫了一聲:「師兄……」

師兄現在的表情氣場何止是能止小兒夜啼,還能把人嚇尿。

能理解師兄的反應,任誰攤上這種事情都要暴躁,想想就咽不下這口氣,但真的,師兄,麻煩你快點收了神通吧!

司殷被這音量很小的一聲「師兄」喚回神,空茫的眼神恢復光芒,他用力甩了甩腦袋,抬起手使勁揉揉額頭。過於用力捏碎了茶杯的手輕輕鬆開,端起艾霜棠給他倒的那一杯白水,一口喝乾,神清目明的效果讓發熱的腦子微微降溫,叫他的理智也徹底回籠,冷靜下來。

削瘦的身體看着本就虛弱,沒有倒下來可能是因為修士的體質頑強,又或者他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只不過經過這麼一遭走神后,司殷的興緻也淡了下來,他輕輕咳嗽,似乎還是感覺不太舒服。

能夠咳嗽咳到出血,本來就說明了身體不好。

不等司殷送客,艾霜棠很有眼色自動告別,「師兄看起來累了,那我不打攪師兄休息。」

有些話,師兄雖然沒有說,但艾霜棠自己也能猜出來。師兄如此剛烈,顯然沒有忍氣吞聲的打算,司氏一族的慘劇都持續五百年了,師兄會眼睜睜看着這種事情繼續嗎?如果他能夠無動於衷,就不會這麼生氣了。

那麼,師兄進行到何種程度了?

艾霜棠小心翼翼的爬下椅子,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聽見司殷又開口說了幾句。

「師妹,策劃司氏一族覆滅的元兇目前尚未查出來,師兄我最多也只能殺殺迫害司氏族人的蠢貨,真正的兇手藏在正派里。若司氏沒有覆滅,又怎麼淪落至此。對方雖沒有直接折磨司氏五百年,可一切都是因對方的算計而起。」

「前不久,對方終於耐不住,再次動手,才叫我確定了這個事情。」

「是正派的大能。」

司殷放下茶杯,緩緩站起來,「師妹以後若是與正派打交道,可別過於相信他們。不論修仙家族還是門派,說到底都是一群人聚集到一起形成的一股勢力,口號喊的再響亮,維護自身利益才是第一宗旨。」

說完這些,司殷便不再開口,緩緩送艾霜棠出去,就從樓上的平台把人送到樓下而已,一直輕輕咳嗽。雖沒有咳得撕心裂肺那麼叫人揪心,也讓人很在意,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咳嗽著,身體彷彿更加單薄了,艾霜棠都有點擔心他走路的時候會不會摔了。

走到樓下門口的時候,她攔住司殷,「師兄還是好好休息吧,到這裏可以了。」

司殷輕輕拍了怕艾霜棠的腦袋,沒有勉強,目送她的背影離開。

艾霜棠返回師尊的居所,想要問問師兄是怎麼回事。雖然直接問師兄也是可以的,但看他剛才情緒波動那麼厲害,實在擔心會刺激到他,還是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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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發的道侶真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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