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朝陽初升，原初唯一也從夢境中醒來了。手機上的時間是清晨七點整，她從床上爬起來拉開了窗帘，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身上沒有半點疲憊和熬夜的沉重感，黑髮少女以指作梳輕撫著長發笑了起來。

果然如此，上次是因為來去匆匆才不能確定。

昨夜夢境中她一直留在兩面宿儺的生得領域裡，今天早晨醒來身體仍保持著深眠一夜的清爽感，豈不是說明她平白多出了睡眠的幾個小時了？精神體留在內心世界至於身體則在外界安然休眠，簡直是意外之喜。

感謝五條先生把那位大爺送來……現在她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點穿越者的尊（外）嚴（掛）。

原初唯一是真的沒有在怕的，之前最擔心的其實也是被附身之後有種時常被監視著的情況，但現在她已經完全確定關進小黑屋之後就是真的切斷五感了。所以現在她冷靜的很，甚至還挺高興自己的時間比起多數人來說多了幾個小時。

至於兩面宿儺……

他現在正滿臉黑線的看著那傢伙雖然離去卻並沒有跟著她一起消失的東西。本來好好的生得領域，任何敵人進入之後都會感受到極具壓迫感的森森氣息，陰暗的色調和死寂無聲的空曠水面。

然而如今卻極度不和諧的出現了一方亮色，那裡放著一個海藍色似床非床的物體，邊上的柜子上有著散發柔和光芒的東西，那前方桌面上散亂著好些書本，上面畫著奇奇怪怪的人像。

好好的人類怎麼能做到眼睛幾乎佔比半張臉的？這畫冊上畫的是什麼玩意兒？

兩面宿儺坐在如山白骨之上敲著膝蓋十分暴躁，過了一會兒實在是太過於無聊便閃身落在了那女人離開的地方學著她一屁股坐了下去。嗯，別說還挺舒服的，無論是坐上去的地方亦或者靠墊都十分柔軟。

無法無天的詛咒之王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平息了砸掉這個地方的想法，更沒有委屈自己的愛好，甚至拿起了桌上奇奇怪怪的畫冊打開來了，只見那柔和燈光映照出的畫冊上封面分明寫著——《銀魂》。

正在外面準備開店的原初唯一忘了她的最愛但同時也是最沒節操的那本漫畫被留在了那個世界，不過既然以後可能自己會常去，她也確實把好好裝修一下自己的精神世界給提上了日程。

反正下次回去絕對不想再從冰涼的水面上醒過來了。

風平浪靜的一上午過去了，並沒有客人光臨。

原初唯一泡了紅茶坐在候客區的小沙發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看著窗外的街景。只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她不想被任何人破壞這份安逸，哪怕是那位兇巴巴的兩面宿儺也不行。至於死後的事情她也管不了，能拖個百年也算不錯了。

就是還得找一天聯繫五條悟告知這件事，像她這種戰五渣要湊齊另外十九根手指簡直是白日做夢，專業的事情還是得專業的來。可能她是有些不自量力，但這已經是原初唯一能想出來的最好的方法了。

清脆悅耳的風鈴響聲把原初唯一從來不及理清思路的沉思里喚醒，她立即反映過來往店門方向如平時道了一句，「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要的么？」

只見門口有一道身影正撐傘站在那裡，似乎頗有些猶豫的微微推開了一半的門這才使得掛在上方的風鈴被一陣微風吹盪的響了起來。她沒有多想，畢竟也不是沒遇到比較糾結的客人，大多數人日常確實沒有購買鮮花的習慣。

也許這就是一位正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花錢買花或者只打算進來看看根據價格再評估購買需求的客人。她端著非常職業的笑容輕聲提醒了一句，「只進來看看也沒關係的。」

那把黑傘的主人似乎因為她的話下了決心，等那把傘被全部收起露出了來人的臉時，原初唯一臉上客套禮貌的笑逐漸化為了真正發自內心的笑，連帶烏黑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是你！」

她有些驚喜的望著來人那張雍容美麗的臉蛋，緋紅色如同華美紅寶石般的眼睛，蒼白的肌膚。雖然還是穿著那身黑色和服，但和那天凄冷月色下驚心動魄的妖異不同，可能是因為白晝的陽光柔化了幾分導致他的身上少了幾許格格不入。

鬼舞辻無慘的步伐一頓，雖然知道對方應當是不討厭他如今這副樣子的但也沒想到她會露出這樣親近自然的態度。當年被毒打的記憶還歷歷在目，以至於如今的他竟是有些猝不及防，事實證明這一世不搞事不惹事堅持低調的苟了上千年是值得的。

這樣就很好，只要她喜歡——就足夠了。

那張朝他所熟悉且記了千年幾乎刻進骨血中的臉不知不覺和當年的卯月天音重合在了一起，其實她過去一直躲避人群獨居也不想遇到鬼產生任何交集，因為明白鬼殺隊對鬼的仇恨也沒有和他們有絲毫接觸。

即便珠世都是一開始在他的控制之下趁他虛弱時候才逃離控制的，唯獨卯月天音接受過他的血液之後從未被控制過。甚至壓根沒有被他的血液影響過，因此她能在鬼殺隊的追殺和自己不遺餘力的尋找過程中躲的萬無一失倒也沒讓他吃驚太多。

但當時他只是暴怒，直到後來灶門禰豆子出現才轉移了鬼舞辻無慘的視線。

可誰知，無限城開啟之後卯月天音最終還是陰差陽錯捲入了這場戰爭，最終致使她徹底蘇醒更是因為厭倦了無休止的麻煩而離開了這個世界間接導致直接世界崩毀。

鬼舞辻無慘在內心嘆了口氣，不管如何這一次他不會錯過了。於是女裝大佬鬼舞辻無慘抬眸對她微微一笑，那張美麗的臉蛋上如今沒有對待旁人時的半分冷漠。

「還記得我么？」

「當然記得。鬼舞辻無慘對么？」

「嗯，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當她給與了肯定回復之後鬼舞辻無慘的緋色眼睛里光芒更盛之前。原初唯一歪了歪頭，是她說了什麼很值得讓他開心的事情么？講道理無論是對方的臉或者是氣場但凡誰見過那肯定是很難忘的才對吧？

但美人微笑無疑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原初唯一雖然不懂發生了什麼卻也跟著笑了起來，「鬼舞辻桑是想買些什麼么？」

「喚我名即可，無需太過客氣。」

鬼舞辻無慘搖了搖頭輕聲道，是真心實意而非客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說是羨慕對方是真正完美無缺的永恆存在也好、恐懼她當初超絕的實力也罷、甚至可以說是想利用她來得到真正的永生亦無妨。也許目的和出發點多種多樣，可需要做到的事情卻是殊途同歸，他需要她的幫助亦會無條件支持她的任何需求。

——她討厭麻煩和紛爭，他就可以斷絕鬼的存在低調發展等待她千年萬年之久。她若是覺得無聊了想要扭曲這個世界當作玩具，他就讓血色重新染紅這片大地增添一些趣味。

當年苟了千年還不是被鬼殺隊差點逼到絕境，青色彼岸花更是連個影子都沒見到。如今不過是必須保持站在她的同一陣線，勝利就指日可待，實在是太讓鬼之始祖心動了。

本以為對方是個高冷大美人，沒想到是平易近人的小可愛。

原初唯一從善如流的應下了對方的話，主要是她也沒有日本人的習慣，並不覺得直接稱呼名字是一件比較親密的事情，「好的，那無慘也直接喊我唯一就好了。」

鬼舞辻無慘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目光落在了裝修素雅的花店裡，他其實在門外猶豫許久也是擔心花店裡有紫藤花的花會不會讓自己失態。可如今真正踏入其中之後，尤其是她開口說出讓他進來的話語之後，鬼舞辻無慘只覺得整個空間都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屹立於那片空間的小店似乎應下她的話而同意納入他的存在，同時隔絕了一切詛咒和缺陷。他的鼻尖分明是聞到了紫藤花的香氣，女裝大佬此刻更是鼓起了畢生的勇氣收起傘走進了候客區的陽光之下。

溫暖的光落在他蒼白如紙的指尖上，久違的溫度和光芒落在肌膚上，他靜靜的屏息等待了許久——什麼都沒發生。沒有灼燒感、沒有被排斥的感覺、更是沒有半點化為飛灰的跡象，一切都表明了一個事實。只要在這家店裡，鬼舞辻無慘無須懼怕陽光。

他怔怔的站在陽光下，體會著這時隔上千年的暖意。男人梅紅色的眼底翻湧著複雜難言的華光，原來僅僅只需要她願意自己來到她的身邊就能體會到無懼陽光的感覺么？

既然如此，那千年之前他又究竟錯過了多少東西和時間，只走錯了一步以至於後來的一切都是錯誤的，直到步入絕境之時他身同那個世界一同毀滅。

是他錯了，原來一切真的都是他做錯了選擇而最終承受了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所謂的因果循環早在當初他做出毫無顧忌把人類轉化為鬼的選擇時就已經註定了。

鬼舞辻無慘並不是在為了那些自己親手造成的悲劇而懊悔痛苦，他惡的毫不掩飾且卑劣無比，只是在得知了是因為自己作死而丟了獲得永生的機會才會如此嘆息。

但沒關係，現在還來得及……這一世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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