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什麼呀

圖什麼呀

小嬰兒的瞌睡說來就來,上一秒還玩得很開心,下一秒便眼皮下沉困得睜不開眼,景平安被親媽撈回到草窩裏沒幾秒便睡著了。

有了獸皮,母女倆的保暖得到大幅提升,生活得到明顯改善,景平安不用再糾結怎麼編草衣。她把只編出一小截的草繩扔到一旁,從乾草堆中翻出夾雜在裏面的細樹枝。

這些樹枝是枯死後從樹上掉落的,早已經干透,可以直接當柴燒,一個字:脆!

不過,這對小嬰兒景平安來說,不影響。她撿起一根成人胳膊長的細枝握在手裏,又沖親媽喊:「媽,看我。」

親媽聽不懂她在喊什麼,但孩子對着自己哇哇叫喚,明白的意圖,走過去,摸摸景平安,出言詢問。

景平安聽不懂親媽的語言,但從表情動作,猜出來大概是在問自己怎麼了。她趕緊把發音記下來,以後再驗證唄。她讓親媽看着自己,然後用力揮舞樹枝,嘴裏喊著:「打,打,打……」還雙手握住樹枝對着草堆做出擊打動作,又對着昨天沒有吃完的那小半塊肉打去。

珍貴的食物被景平安一棍子打飛,掉進乾草堆中。

親媽趕緊爬進乾草堆里把剩下的巴掌大的肉找回來,吹掉上面的草灰,沒收了景平安的細樹枝,把她塞回草窩裏。

景平安:之前那麼聰明,一下子就get到關鍵點,這會兒怎麼不懂了呢?

她爬出草窩,再找了根細樹枝,不敢再打肉,對着石頭和乾草堆打。

她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的,細嫩的嬰兒手掌因為過於使勁,以至震得自己的手掌都痛了,乾草被她打得四下飛濺,她在擊打幹草的同時,不斷扭頭沖親媽喊,「打!」

親媽問:「打?」什麼意思?

景平安點頭,又撿起一根細樹枝塞進親媽手裏,讓她陪着自己一起用樹枝打幹草。

親媽看着景平安的比劃,試着揮舞樹枝對着乾草擊打。

她揮舞樹枝打了幾下,似有觸動,扭頭若有所思地看着景平安的動作,忽然,身旁的孩子揮舞樹樹朝着自己身上打過來,嚇得她猛地往後一躲,避開了。她先是一驚,不明白孩子為什麼朝她揮樹枝,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躲閃動作,一下子明白過來,跟着便朝着景平安揮動手裏的樹枝打過去。

景平安嚇得發出聲尖叫:「媽呀!」幾乎下意識地扔掉樹枝抱頭蹲下,小孩子蹲不穩,當場後仰摔倒在地,還滾了下。

親媽的樹枝並沒有落到景平安的身上,而是把摔倒的孩子抱起來,之後又盯着手裏的樹枝看。她看看樹枝,又撿起一顆小石子看看景平安,再撿起顆大石子,似在思考。

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扭頭拔腿奔出山洞,攀著山崖飛快往下。

景平安直懵:媽,你去哪?

她踉踉蹌蹌連爬帶跑地追到山洞外,因為速度快衝勢猛,在看見親媽在積雪中踩出來的腳印時,已經剎不住腳,一頭栽倒在雪堆里。

厚厚的積雪,成年人一腳下去,踩出來的坑能到腳踝。

景平安摔趴在雪裏,差點把自己埋進去。她翻身爬起來,手腳並用,艱難地爬回山洞,凍得直打哆嗦,拚命地抖落身上的雪,又爬回到草窩裏。

她坐了約有十幾分鐘,親媽回來了,但兩手空空什麼都沒帶。這讓景平安搞不明白她幹嘛去了,很是好奇,又因為語言不通,沒法問。

親媽顯得很激動,抱住景平安在臉頰上用力地親了口,嘰哩咕嚕地邊說邊比劃。

景平安盯着看了半天:懂了。親媽這是受她啟發,扔掉小樹枝不用,跑下山崖下刨了根粗枝揮舞。

親媽學會就地取材使用工具就好。景平安拍掌鼓勵,哄得親媽咧著嘴笑得見牙不見眼,可開心了。

親媽跟景平安把剩下的那點肉吃完,又去捧了些乾淨的雪回來餵給景平安,之後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山洞。

景平安知道家裏斷糧了,親媽這是出去打獵。

她在睡了一覺后,起床繼續編草繩。

小嬰兒幹活的效率低到令人髮指,想編能夠拿去捆獵物的繩子得等到再長大些,如今編的是用細草繩編能夠做衣服帶子的草繩。

親媽出去尋找食物時,景平安在家睡覺、編草繩,親媽回家,便喜歡把她按在牆上,讓她雙手攀著岩石掛在上面。

景平安覺得親媽簡直是魔鬼。

小嬰兒的骨頭還是軟的,她還不滿周歲,竟然要學攀岩。

親媽讓她攀岩的同時,還親身示範操作。

這個野人種族也族牛掰。攀岩是靠手指的力氣摳在岩石上,再加上腳尖蹬在上面。景平安心想:「猴子都沒你們溜,見到你們都得溜。」

生存技能,她能怎麼辦?學唄!

景平安只要親媽在家,就得天天掛在岩石上,還經常摔下來。

親媽喲,親生的喲,竟然把下方的乾草給刨開了。她一個小嬰兒,從半米高的地方摔下去,很疼的!

魔鬼親媽!

不知不覺,雪開始融化,山洞外全是滴滴答答雪的化雪聲,不時還有宛若雪崩的轟隆聲。

親媽帶回來的食物從肉食變成了嫩草、嫩葉,嚼起來有股甘甜的清香。

大概是到了又不愁食物的季節,景平安每天都能吃到新鮮的嫩葉,但饞得天天猛流口水,想吃肉。

摘嫩葉比起去獵狩要安全得多。景平安再饞,依然是親媽給什麼吃什麼,哪怕已經學會吃肉用野人話怎麼說,也不想沖親媽喊著要「洽噶」。

她在吃過了小段時間的嫩葉后,天氣徹底回暖,獸皮已經裹不住了,熱。

親媽把山洞裏的乾草往山下扔,那些爛掉的水果、她倆製造出來的其它垃圾,也混在乾草堆里扔到山崖下去了。不到一天時間,山洞裏被扔到只剩下一個睡覺的草窩。

景平安很想說,你倒是留點乾草給我藏身呀。即使野人、野獸的嗅覺再敏銳,山洞裏到處都是她的味道混淆,她鑽在草叢裏,外來闖入者輕易不會發現她。

她還在心裏吐槽親媽把家扔得太乾淨,親媽抱着她走出山洞,縱身一躍跳到了山岩上。

上方是筆直陡峭的懸崖,下方是掉下去足夠粉身碎骨的懸崖峭壁,身子騰空落下的失重感傳來,嚇得景平安倒抽冷氣,一把摟緊地親媽的脖子,抱得緊緊的。

親媽非常敏捷,幾個飛躍便來到了有很多野人居住的山洞裏。

門口坐着兩個女野人,骨瘦如柴,身高跟親媽差不多,見到她過來立即起身,盯着她打量兩眼,便帶着些畏懼地躬身退後,讓開路。

山洞口很開闊,進去后,裏面更加寬敞,宛若一個巨大的禮堂,只不過,光線很暗,到處都是野人,空氣中充斥着難聞的味道。

景平安以為親媽的山洞就已經夠臟,沒想到這裏更臟,隨地大小便,到處都是碎骨頭、爛鱗片、動物毛和乾草。

大大小小的野人零星地分散在山洞裏,有睡覺的,有在吃嫩草的,有打架的,還有滿地的野人小孩跑着打鬧玩耍的。

這些野人小孩子一個比一個瘦,一個比一個臟,在地上滾,都不避開粑粑尿的,髒得喲,景平安看得想吐。

突然,一個女野人飛快地從前面攀著岩石躥出來,從離地大概有兩層樓高的岩壁上縱身一躍,跳到親媽跟前,做出兇惡的表情,嘰哩咕嚕地說話。

景平安從她的肢體動作、語氣,猜測說的可能是這裏不歡迎你之類的話。

親媽把景平安放在地下,順手撿起塊巴掌大的石頭,毫無預兆地突然發難砰地一石頭砸在女野人頭上。

那女野人直接側身倒地,被KO了。額角破了,往外淌著血,人已經昏迷了。

景平安看傻了。親媽,你幹嘛?

親媽高舉右手的石頭,發出嗷嗷大喊聲,似乎在昭示自己勝利了。

周圍的野人都看過來,圍了上來,議論紛紛。

景平安抱緊親媽的大腿,很擔心跑到人家山洞來找事的親媽被群毆。

眾野人看看地上躺着的女野人,再看着威風凜凜的親媽,還在議論。

親媽去到一個中年女野人跟前,掂起腳尖呈壓迫的姿勢俯勢那女人,嘰哩咕嚕,同時掄起手裏的石頭,一副你要是不服,我也砸你一下的陣勢。

那中年女野人猶豫了下,低頭,躬身,退後。

親媽又去到下一個女野人跟前,擺出同樣的姿勢。

那個女人顯然也害怕被砸,低頭退後,做出臣服的姿態。

不一會兒,山洞裏的女野人全都低頭退後,躬身。

沒有成年男野人,但有小男孩。景平安看到的幾個男孩最大的大概有十一二歲的樣子,其餘的都是小屁孩。小女孩跟男孩子數量差不多。他們都沒過來,而是遠遠地看着。

親媽等大家都不反抗、擺出臣服的姿勢后,抱起景平安繼續往山洞裏走去。

山洞裏面有個枱子,枱子上面鋪着草,有一個大窩,窩裏還有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娃,趴在乾草窩裏笑得直咧嘴。她不像大家剛過完冬那樣瘦巴巴的,胖呼呼的,笑起來像小天使。

親媽上去,一把抓住小女嬰的後腿將她提起來,作勢欲扔。

景平安嚇得大叫聲:「放下。」伸手就要去救孩子。

親媽被景平安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再看景平安都要從懷裏撲出去了,又把那受到驚嚇嗷嗷哭的孩子拎回來,一副提獵物的樣子,似乎在問:你要這個?

景平安指指草窩,指指孩子:放回去。

親媽搖頭,做動作,表示:必須扔掉。

那被親媽打昏的女野人醒了,爬起來,頭還暈著。她晃晃頭,聽到哭聲,突然回頭,然後跟瘋了似的奔向枱子,躥上來,視線在親媽和她手裏的女嬰兒間來回,嘴裏發出喊聲。之後又躬身,做出臣服的姿勢。

親媽便把要往枱子下扔的孩子,扔回給了那女野人。

女野人接住孩子,摟住,安撫地輕拍幾下,縱身跳下枱子,抱着孩子頭也不回地跑了。

景平安被親媽放進了剛才那小女嬰趴的草窩裏。

這小女嬰胖歸胖,可髒了,吃喝拉撒全在窩裏。

景平安自從會爬了后,對個人衛生還是有一定的要求的,進到窩裏后,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同時明白過來,親媽剛才可能是在篡位。

野人,窮成這樣子,竟然還要篡位,就為了搶一個臟不拉嘰的窩。

景平安為了確定不是自己弄錯了,把山洞四周看了又看。一個成年雄性都沒有,不可能是搶男人!除了些新鮮的剛摘的嫩葉,沒有任何餘糧,大家剛度過寒冬,不可能在這時候來搶糧食。至於財物,親媽才剛學會使用石頭,自己一個小嬰兒都比他們多一根草繩。

景平安好想問:媽,你篡位的意義在哪裏?我倆住單間不好嗎?

野人們聚過來,輪流奉上自己的食物——新摘的嫩葉,捧到親媽面前。

親媽收下她們送來的葉子,交給景平安。

景平安:「……」行吧,首領福利,別人送食物。

親媽學會新技能,打得過猛獸,明顯對嫩葉嫌棄上了,告訴景平安:「洽噶!」把景平安留在野人窩裏,出去了。

景平安滿臉驚嚇地看着親媽飛快跑遠,都沒來得及開口喊她回來,已經跑沒影了。她心驚膽戰地看向四周,很想說,媽,你不怕別人打你的孩子嗎?

大概,野人純樸,需要先把別人的媽打敗,才能扔別人的孩子吧。親媽可千萬不要今天篡位,明天就被人打敗了。

景平安扯下塊嫩葉想吃片葉子壓壓驚,瞥見窩裏的衛生環境又是一陣倒胃,吃不下了。她真的很想問:單間不香嗎?

這草窩還大,根本不是她這點力氣能推開的。

景平安只能爬出草窩,找了個相對乾淨的地方坐着。

周圍的野人對於換了首領這事好像也不怎麼在意,送完嫩葉就散了,帶孩子的帶孩子,出門覓食的覓食,睡覺的睡覺,連個過來跟她聊天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行吧,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景平安下了枱子,走向一個帶着個兩三歲大的小野人的女野人,準備聊聊天學習下野人語言。

她剛要靠近女野人的草窩,女野人便朝她吡牙,嘴裏發出威脅的吼聲,送了她一個字:滾!

景平安:「……」她慢慢扭頭看向枱子,充滿了懷疑:我親媽是新首領吧?我是首領的小孩吧?這女野人剛向我獻過嫩葉吧?這會兒讓我滾?

惹不起。她滾!景平安又回到了那髒兮兮的草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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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奔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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