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離

第十九章 離

接著,宣旨隊伍只是在王府呆了兩天,今天趙佑就要隨著一起出發到汴京去了。這兩天就如同爹爹所說的那樣,趙佑一直陪著娘親和姐姐。沒有埋怨,沒有挽留,一切如同往日般,只是稍微有點不同的是,趙佑把往日用來讀書和消遣的時間全部用來陪著自己的娘親。蜀王妃是個傳統的中國式女子,王妃的光環並沒有給這個女子添加什麼盛氣凌人和心機的屬性,她就如同一個普通的居家女子一樣,在她的眼裡,只有自己的丈夫、孩子和與他們組成的那個小小家庭,一絲不紊地打理著家裡的大大小小的事,關愛著自己的丈夫、孩子,這就是她的全部。縱然心中有極大的不舍,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如往常給自己的丈夫、孩子打理著他們的生活,看著他們熟悉的臉龐,那一刻就是幸福。可幼兒要遠走離家了?餓了,他知道吃嗎?有沒有人為他打理啊?那些食物合不合他的胃口啊?天冷了,一定要加衣服啊……一切一切化作心頭縈繞,如同一絲線牽著,一頭是母親,一頭是遠行的孩子。為他打好行囊,真想把四季的衣物都裝上,要是變了天;為他備好乾糧,真想燒著幾十道噴香的飯菜替他捎上,要是不服水土;為他掛好水壺,真想灌上瓊漿玉露,要是他喝不慣;……不舍最終化作一句句叮囑,伴著遠行的人兒,一步步地走遠。

隊伍的離去遠比來時更加隆重,送行的人兒緊隨著隊伍,送到城外,仍不願離去,只是痴痴的看著,直到遠去的成為一個個黑影,黑點,最後凝結成為一塊,直至消失不見。回過神來,只餘下濃濃的別緒,惆悵縈繞眉間久久不願離去。

趙琳兒痴痴的看著遠行的車隊,目光捕捉著那中間最大的一輛馬車,黑漆漆的眸子久久不願眨一下,生怕下一刻再也捕捉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只是他坐的一輛馬車,可那在痴兒心中就如同他的化身。少女想追過去,只要自己下了決心,只需一眨眼的瞬間就能看到他,看那又能怎麼樣呢?終究是要走的,難道,你忘了自己發的誓言嗎?難道你不記得那個決定了嗎?師傅說的不錯,只有自己強大了,好好保護他,那時自己就能再也不離開他了。不記得了嗎?他說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雖然……那只是自己偷偷翻他在書房的筆記時不小心看到的,那就是他說的,不然他怎麼寫了呢,自己那麼不喜歡這些窮酸句子,可是他寫的,心裡卻喜歡的緊,他一定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才會寫這樣的句子呢,感覺就是寫著自己呢,一定是,一定是他不好意思說,才偷偷寫的,然後誘自己去看,真是壞弟弟。

有著不同心思的少女越想越遠,嘴角抑不住掛起一絲甜蜜的笑容,突然一陣吵鬧聲把少女從跑神中拉了回來,原來車隊已經不見了,送行的、看熱鬧的要撤了,等等,少女驀地迴轉過來,目光所及之處,已見不到了那個熟悉的馬車,就連車隊都不見了影子,惶急的目光快速的尋找著,稍待,少女終於意思到這個具有打擊性的事實了,芳心劇顫,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沒了主意。她正要縱身飛過去尋找,如同一隻慌亂不知家的小螞蟻尋找自己的家,一隻手適時拉住了她的胳膊。少女掙脫著,最後那手的主人只有緊緊抱著她,才讓她沒了那般拚命,聞著熟悉的味道,轉身投入那個懷抱,聲嘶力竭地哭著,「娘親,弟弟走了,他不要琳兒了!」哭聲撕心裂肺,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要尋求一個明事理的人給自己主持公道。「弟弟怎會不要琳兒呢,他只是有事要做,只是走幾天而已,不久就回來了。琳兒是姐姐,姐姐怎麼可以哭呢,是要惹弟弟笑的,到時弟弟回來了,可是要說姐姐是好哭貓了。」溫柔的撫著女孩的秀髮,那一滴滴淚珠兒流的飛快,片刻就浸濕了母親溫暖的懷抱,也浸著女孩柔弱的心。「哼,他敢,他要是笑話我,我就…我…我就不跟他說話,讓他笑我,就不理他。」女孩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想著自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竟哭了,只覺得臉頰一片燒熱,埋在母親的懷裡,不想出來,真是丟死人了,想想,自己本就打算好了,要控制自己的情緒,都打算好,哼,就是那傢伙,好端端的幹嘛「啾」的一下就沒了影子啊,害得自己控制不了丟了人,等你回來,看我不收拾你。

想著疲懶的傢伙看著自己一副無辜又討饒的表情,女孩心中一陣欣悅,忍不住笑出聲來,接著就像止不住般,越笑越大,最後不免一通解釋才讓擔驚受怕的娘親解除自己不正常的懷疑,又讓女孩心裡不由對某人一陣「呀呀切齒」,直發誓以後一定要他好看。

且不說王府眾人收拾了心懷,回府去了。趙佑一行沿著官道趕著路,車輪壓著沙石,伴著軲轆轆的聲音,吱吱的作響,馬蹄噠噠著,馬鞭輕揚,偶爾擊著空,發出一鳴脆響。車行的不快,一行沒有女眷,也沒有避諱,趙佑直接撩起車簾,賞著路上的風光。雖說一直存著不出門的心思,但美景當前,趙佑本身就是個愛景之人,哪容得錯過,一路痴痴地嚼著美景。本來王妃要安排個丫鬟隨行伺候著趙佑,不過被趙佑拒絕了,他本就沒有古代那種讓人貼身伺候的習慣,有個不怎麼能說話的人在身邊也不自然,當然不會答應,就是在王府里他堂堂的世子身份也沒有置備暖腳丫鬟、通房丫頭之類的,王妃不放心,還要勸的,最後被王爺說了一句,「讓他自己去闖吧」,也就作罷了。

話雖如是說,但總歸不放心,王爺特意派了王府十名特級侍衛由「追魂」曹正帶著,與齊公公等人一同,護送世子入京。追魂曹正自不必說,是王爺的心腹愛將,王府四大侍衛之一,武功在江湖上是有名有號的。十名特級侍衛也不弱,隸屬於王爺親衛隊,每一名都是經過沙場浴血的好手,對上一流武林人士也不會落入下風。而齊公公所帶人馬中,力量亦不差,特別是三十名一色黑色勁裝打扮的,知內幕的人就可以看出他們就是傳說中的大內侍衛,這些並不足以寬王爺的心,更讓他放心的是,有人跟他說過,那齊公公也是身懷絕世武學,一身功夫必是練得出神入化,一代宗師堪比。而說話的人的身份讓王爺起不得一絲懷疑,雖說他自己並沒看出什麼實質性相符的。

這一番武力值相加,王爺才算放心。再加上官府更牽扯到皇家這面旗,毛賊雖多,但也不會誰活膩了找死,都是江湖混飯吃的,眼耳自然比得一般人靈敏,誰不是聞風就撤啊。除非是有深仇大恨,不死不休的,更兼有通天的實力,不然也走不下幾招。

如此王爺腦海中就只剩下那幾路人馬了,不過……白蓮嗎?想來它才最可能。不過前段時間剛鎩了他們的銳氣,幾番出擊讓他們元氣大傷,想來還在休養生息吧,可惜,跟猴一般精,藏頭露尾的,不然定剿滅了他們。不過也要防著他們動手,還好自己早就有安排。只要不出意外,來了就別想走了。可世事難料,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切安排真能讓一路上太平嗎?

從晨露到落日,行了一天的路,傍晚時分,一行人人困車乏,映著落日的餘輝,進了一座小城,尋了一家還算不錯的客棧,嚷嚷著要來一桌飯菜,一頓好吃,隨後眾隨從收拾著來日的乾糧和水,雖是頭天趕路,一群人也累個不行,接著就各自回房好好休息去了。

趙佑坐著馬車,卻很悠閑,一路上美景不斷,川蜀自古就是山靈水秀之地,美景還用的說,更兼之這個時代不曾聞有什麼污染,全都是自然出品,讓他大飽一頓眼福。而且一路上無事,看乏了就鑽進馬車睡覺。他所坐馬車雖外觀看著並無特色,可內里卻極有乾坤,整個安置如同一個小型的卧室,舒適程度自不用說。所以一路行來,趙佑並無乏感,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球隨著周圍不斷轉換的新奇轉動著,畢竟差了幾百年,這時的東西與他記憶里的差得不僅是外觀表面,更見質的不同。也賴他自己,想來來了這十五年,卻一味的龜縮於一隅之地,除卻一日三餐,沒有更大的想法。

今天乍一見這番天地,也只能不停感嘆每一個時代都有著不可磨滅的魅力,只是人們常常留戀的不是這些,而是人。

王府十一人包括曹正自是以趙佑馬首是瞻,趙佑也不多說,曹正他喚作曹叔,肯定信得過,就隨他安排了。自己入了客房,只是洗洗,又讀了會書,就睡了,這就是趙佑頭次出門的第一天。雖然難得出來一次,很想夜裡出外看看,但想想自己此時處境,還是罷了。

如此又行了兩天,雖說行得很慢,這兩日也出了川蜀地界。趙佑先前的新奇勁也遭到了消磨,沒了先前那般掀簾而看的興趣,只躲在馬車內看著書卷。

驟然隊伍停了下來,前方一陣沙沙地響。趙佑放下書卷,撩簾探頭而出。駕馬車的是一個王府侍衛,趙佑便向他詢問道,「前方怎麼了?怎麼停了?」正在這時,曹正從前面駕馬而來,趙佑阻止了他的下馬施禮,曹正方道:「少爺,沒什麼事。只是前方是一個密林,齊公公怕其中有詐,尋我去商討個主意,現在正等著探馬的消息呢。」趙佑笑道:「有曹叔在,佑兒自然不用怕的。曹叔,進來坐坐歇息一下吧?」曹正自小看他長大,也知他性子,苦笑道:「還是別了,像你一般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我可受不了,我還是在前面看著吧,小心點好。」說著,又撥馬而去了。

趙佑知他看似面冷,實質上是個豪爽漢子,要是整天想自己一樣,比殺了他都難受。笑了笑,也沒在意,放下帘子,又捧回自己的書卷。片刻,就覺得馬車動了,想來探馬回報,前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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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武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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