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烏雲壓城
墜機八小時后。
比什凱克市區西北方向兩百多公裏外的一家小診所里，弗蘭克三兩下便打暈了曾在軍隊服役的醫師。
「我這邊剛了解到，他們四個小時前，在我現在的位置又搶了一台豐田花冠，車牌號是...」加油站的商店裏，布萊斯特一邊付著錢，一邊把情況彙報給了龍德施泰特。
「我才剛加滿的油啊，警官，抓到他之後能讓他賠償我的油費么？」商店外，看上去不太富裕的車主還在與當地警察扯皮。
「了解了。」劇烈地咳嗽后，龍德施泰特清了清嗓子，回復道。
滿是被撕開的速溶咖啡包裝的桌子上，龍德施泰特疲憊不堪，他將煙頭塞進了幾乎被插滿的煙灰缸里。他的雙眼滿是血絲，不久之前在塞瓦斯托波爾留下的傷口，隨着他每次的咳嗽而產生陣痛。
「我們來替您吧，長官。」話雖如此，但方林晚還是為龍德施泰特又煮了一壺速溶咖啡。
金呈憲也放下沒電的手機，勸說着龍德施泰特。
「行，有緊急情況立刻叫醒我。」話音剛落，龍德施泰特再次劇烈地咳嗽著。身旁的方林晚立刻為他倒了一杯水，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
「沒事吧，廳長。」
「我沒事，交給你們了。」龍德施泰特無力的雙手頂着桌子，站了起來。身後的金呈憲上來將他攙扶到了另一間房間的床前。
「一定要幹掉他，啊咳——咳咳——。」龍德施泰特不爭氣的身體無法再保持他那堅定的眼神，全身都隨着咳嗽而顫動，恨不得將肺臟一併吐出。
「我會的，一定會的。」金呈憲的眼神比剛才的龍德施泰特還要堅定，但沒持續多久，他便收起充滿殺氣的臉色，平和地為龍德施泰特蓋上被子。
佈滿了設備的房間內，方林晚將最新的情況彙報給了遠在總部的基洛夫以及所有在外的隊員。
診所內，弗蘭克搜颳了診所的收銀台，去不遠處的便利店買了幾包染髮劑和兩副墨鏡后，為自己和鮑勃換了新的發色和髮型。接着，他又拿走了醫生的車鑰匙和手機，攙扶著鮑勃，離開了診所。
街道上，一輛帕傑羅緩緩行駛在路上。車內，葉榮光和他的手下們正專註地搜索著路邊。
「這破地方，花冠倒真是不少。」一輛不太認車的手下透過車窗，看着一台銀色的豐田佳美，吐槽道。
「我要是他，我也選這種爛大街的車。」另一名看上去比較老練的手下說道，「他要是搶一台平治，說不定連警察都找到他了。」
「別多嘴，看清車牌！」葉榮光訓斥道。
岔道口，一輛瓦茲越野車打着轉向燈，準備轉進主路。
「誒？科長，裏面停了不少豐田呢，進去看看？」手下看着排成一排的豐田轎車，看不清後面的型號和車牌，便向葉榮光請示道。
「嗯。」葉榮光轉了進去，與瓦茲越野車擦身而過。
急促地剎車，讓帕傑羅瞬間停在了原地，高高的懸掛讓車身前後搖晃了兩下。葉榮光眯着眼，從後視鏡里看着瓦茲越野車不緊不慢地駛離他的視線。
「回來！」正要下車的手下被葉榮光喊住。
「怎麼了科長？」
葉榮光沒作多餘的解釋，連忙掛起倒擋，但又不像剛才的剎車那麼莽撞。他平穩地駕駛着帕傑羅，跟在瓦茲越野車的後面。
「這車...」手下看着葉榮光跟蹤的目標，還來不及過問便被打斷了。
「閉嘴。」葉榮光立刻把情況報告給了龍德施泰特。
「你為什麼不留個人去看看裏面具體什麼情況？」接過龍德施泰特位置的方林晚責問道。
「嗯？用不着，肯定是他！」葉榮光聽到自己老婆的聲音，詫異了片刻。
「知道了，這個老狐狸。」方林晚說完，將情況通告給了其他人。
金呈憲則把情況彙報給了基洛夫。
「你們還需要空中支援么？」基洛夫回應道。
「我們剛發現他，還是希望您能繼續為我們提供幫助。」金呈憲說完，方林晚微微轉身瞄了他一眼。
「可以。」
街道上，瓦澤停在中間車道上準備直行，帕傑羅在右邊的車道上始終與瓦茲保持着兩個車位的距離。
「穩住，等人來。」葉榮光提醒著正檢查武器的手下們。
綠燈亮起，直行的瓦茲突然大角度左轉，輪胎與地面激烈地摩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響。
「該死，被他發現了！」葉榮光剛準備左轉，便被左邊冒出來的重型牽引車攔住了路。
「嗚————」輪船一般的喇叭聲轟鳴著，牽引車的司機故意放慢車速，滿臉不爽地看着葉榮光，副駕駛上的人甚至向他的車扔了一個煙頭。
「他媽的！」手下捂著槍，低聲宣洩著。
「冷靜！」葉榮光無視着牽引車的司機，直接在十字路口掉頭，追了上去。
光榮會總部大樓，基洛夫向方林晚提供著最新的消息：「預警機追蹤到了一個打給德國的電話號碼，剛剛鎖定了他的位置。」
方林晚看着從傳真機打印出來的圖片，與葉榮光的位置完全吻合。
「可以安排攻擊機對他直接轟炸么？」金呈憲問道。
方林晚聽聞，立刻轉過頭，眼睛瞪得老大。
「不行，墜機事件已經鬧大了。俄軍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地轟炸市區，哪怕是他的盟友。」基洛夫語氣平緩。
「如果把他們定義為恐怖分子，轟炸行為會不會合理呢？」金呈憲還在爭取著，「畢竟警方可能會查到我們，直接炸死他的話，我們會少很多麻煩。」
方林晚起身走向龍德施泰特休息的房間，卻被金呈憲一把攔住。
「相信我。」金呈憲用唇語向方林晚說道。
「好，但我提醒你們，要做好沒有空中支援的準備。一個小時后通知你。」基洛夫摘下耳機，按下桌下的按鈕。
「什麼事，秘書長。」成熟且穩重的女助理走進基洛夫的辦公室。
「備車，去盧比揚卡。」
七小時前，學院八棟宿舍201。
衛生室內，雷元海剛為何冷雲剪完頭髮。
「咱們現在又不是沒錢，還非要同原先一樣，幹嘛不出去剪啊？」雷元海放下電推刀，順勢拿起剃鬍膏，擠滿雙手，「呼」在何冷雲臉上。
「今天又不上課，你怎麼看上去這麼累？」何冷雲緊閉雙眼，滿是泡沫的嘴巴嘟囔著。
「我當然累了，在宿舍躺着這麼些天，回來還得伺候你。」雷元海拿出一個嶄新的刀片，放置在刮鬍刀上。
「那我這不是安心養傷么，你是不知道哦，我的學院通行證都沒她沒收了。」
「別說話了。」雷元海走到何冷雲身前，為他颳起了鬍子。
咚——咚咚——
這是金柔玉近日敲門的習慣。
「等會兒！」雷元海向門口喊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天啊，您的大公主瘋了。」雷元海放下剃鬚刀，跑向門口。
「給你打了多少電話，為什麼不接？」金柔玉一進門，便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噢！嫂子，剛才給他洗澡呢，我們都沒聽到。」雷元海裝作客氣地替何冷雲解釋道。
「沒跟你說話！」金柔玉大步走向衛生室里的何冷雲。
「傷還好吧。」金柔玉拿起了剃鬚刀，問道。
「還好，估計再休養幾天就徹底痊癒了。」何冷雲低喃道，「什麼事兒這麼急？」
「路上跟你說。」金柔玉彎著腰，為何冷雲刮著鬍子，熟練的程度絲毫不比雷元海差。
「這麼晚這是要去哪兒共度良宵啊？」雷元海靠在衛生室的門邊，挑着眉毛賤兮兮地問道。
「不關你事。」金柔玉利索地刮下何冷雲的鬍子，看都沒看雷元海一眼。
「你要這麼說，我還非去不可了。」雷元海語氣依舊輕浮。
「我們去度假，你也要來么？」金柔玉放下剃鬚刀，雙手抱胸，強顏歡笑地說道。
「哦~」雷元海識趣地讓開了，「希望你們的感情能一直這麼長久。」
何冷雲摘下滿是碎發的理髮遮布，生無可戀地搖著頭，打開了水龍頭洗了把臉。
「不用你擔心啦。」見雷元海沒有過多刁難，金柔玉也便揚起假惺惺的笑臉。
樓下，醒目的紅色S4就停在宿舍樓門口。
金柔玉面無表情地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喂喂喂喂喂！」雷元海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跑了過來。
「真是陰魂不散......」金柔玉垮著臉，降下了車窗，「又怎麼了，你想當電燈泡？」
「沒有~」雷元海拍了拍行李箱，「出去度假，怎麼能不帶行李呢？對吧老何？」
何冷雲無奈地點點頭。
「隨身行李就放這兒了，後備箱開一下唄，美女？」雷元海把背包丟進了車裏的後排，笑嘻嘻地說道。
「後備箱滿了，都放後面吧。」金柔玉的胳膊架在方向盤上，生無可戀地拄著自己的額頭。
「嗯？你幹嘛？」金柔玉從後視鏡看着坐進後排的雷元海，兩肩隨着深呼吸而聳動着。
「我想順便搭個順風車，出去吃個飯嘛。」雷元海一手把車門關上，來回看着二人。
「你不是...我不是給了你一把我的車鑰匙了么？」何冷雲差點被氣笑。
「不行，我們趕飛機！」金柔玉轉過身，靠在座椅上，兇狠地盯着雷元海，「下車！」
「順路，肯定順路，一進市區放我下來就行。」雷元海繫上安全帶，「有這功夫都到了，走吧走吧，嫂子~」
「哎！」金柔玉掛到運動檔，一腳油門離開了學院。
「敢問，您倆去哪兒度假呀？」雷元海不依不饒地找著話題。
「閉嘴！再吵就下車。」金柔玉推了推眼鏡，沖後視鏡甩了個白眼。
「好好好，我閉嘴~」雷元海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面的信號后，打開了貪吃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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