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玄遙道人

玄遙道人進了姬紫瓊的房間，見她正坐在床上，手裡擺弄著一個布娃娃，那布娃娃還是姬紫瓊小時候的玩具，本來放在箱子里，可前幾天又找出來了。

在拿起這個布娃娃之前，姬紫瓊有時還會吵鬧叫嚷，可是獲得它之後，吵鬧叫嚷再也聽不到了，她只一個人沉默地擺弄布娃娃。

李秋本以為這是好轉的跡象，誰知姬啟桓嘶啞著聲音說道：「這布娃娃是娘親在她小時候給她縫的。」

玄遙坐在床鋪上，他雖然看著年邁，可是身手也算矯健，一路上不需要別人攙扶，穩穩坐在床上，便閉目不語，整個人彷彿山頂的一塊石頭，歷經無數風雨吹打，卻巋然不動。

片刻工夫之後，玄遙道人睜開眼睛，他睜開眼睛那一刻，一股明亮光彩在他的雙眼之間乍亮，整個屋子為之一明，隨即這股光亮又迅速消失，收斂於他的雙眼之中。

「郡主的疾病……我已經看懂了，她因為陷入執念的回憶之中，無法從中走出，這才不得不封閉自己的神宮穴。至於後來，又有人以極其強大的神念沖開了郡主的神宮穴，讓她不至於成了一個活死人。」

「沒錯，就是他沖的，若非他莽撞行事，也不至於害的我女兒成了這幅樣子！」吳王大怒，這幾天他越看越覺得李秋不順眼，特別是請來玄遙道人之後，越來越覺得養著李秋在王府之中，是白費米飯。

玄遙道人呵呵一笑：「吳王殿下錯了，若非他強行沖開郡主的神宮穴，郡主已經陷入活死人之態，那時縱然神仙復生，也無濟於事。」

吳王瞥了李秋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可是感激之情卻也沒有多少。

姬啟桓催問道：「老觀主，老神仙，您可有辦法救下我的妹妹？若是能成，我這輩子，下輩子，都願意給您當牛做馬！」

玄遙道人哈哈一笑，說道：「自然是有的！」

此言一出，他站了起來，所有人都跟在他的身後，隨著他在房間里走動。

「吳王可令人在金龍山山腳下設一座祭壇，老道我要祭拜天地眾生，如此方能治癒郡主之疾病。」

吳王大喜，立刻吩咐王恩：「速速去準備，一應用具儀仗都要用最好的，規模要大，儀仗要全，限期十天完工！」

「是。」王恩聽了吩咐，速去辦事。

「敢問老觀主，何以祭拜天地眾生？」

玄遙道人一手指著天，說道：「天地生養萬物，尊貴至極，要想祭拜天地，需要人世間最尊貴之人的一滴血液。」

吳王喃喃自語：「世上最尊貴的人？此人難不成是皇帝？」

玄遙道人點頭，說道：「人間皇者，貴哉極也。」

吳王一咬牙，說道：「我這就派人請皇帝賜下一滴血液。」

姬啟桓又問：「何以祭拜眾生？」

玄遙道人說道：「祭拜眾生之物簡單，不過是萬民萬斤米而已。」

「何謂萬民萬斤米？」

玄遙道人解釋道：「需要郡主至親之人，手持籮筐，前往民眾家裡討米，一戶人家只能要一斤米，直至攢夠萬民萬斤米為止。」

吳王喜道：「這個果真簡單，本王這就下令金陵百姓捐米！那些自願捐米的，可得一兩白銀，不肯捐米的，全家砍了！」

玄遙道人急道：「吳王不可莽撞！須知此事不能強迫，更不能交易，需要郡主的至親之人挨家挨戶上門哀求討要，百姓真心實意地捐米，這才有用。」

「我去！」姬啟桓說道：「別說是討要大米，便是討要大糞我也願意去。」

說罷，姬啟桓就要離開。

吳王攔住他，說道：「你這蠢物！你穿金戴銀的一身富貴模樣，誰能給你大米？你趕緊換上一身乞丐衣服，百姓才能同情你。」

玄遙道人則說道：「吳王，這可就是欺騙了，欺騙得來的米不僅無用，反而還會反噬郡主，讓她徹底痴傻。」

姬啟桓剛要換衣服，聽見這話更是吃驚，急忙穿著平日的常服出去討要大米。

「老觀主，有這兩樣東西，我的女兒便可以康復了？」

玄遙道人搖頭：「還差一個關鍵人物，需要此人坐在祭壇之上的陣眼之上，日夜陪伴郡主，兩人神念相連九九八十一天，這才能夠徹底救下郡主。」

「我來！」吳王開口道：「我也是神玄士，我的神念……」

不等他說完，玄遙道人便指著李秋，說道：「他才行。」

吳王眉頭一皺，詢問道：「此人和我女兒非親非故，如何能夠成功？」

玄遙道人神秘莫測一笑：「須知一切盡在天數之中，不言則明，言之則晦。」

李秋開口道：「會不會因為是我沖開的郡主的神宮穴？」

吳王冷哼一聲：「想來是如此，也是你戴罪立功的機會，莫要自誤！」

「老觀主，如此一來，我的女兒就可以康復了？」

「沒錯。」

「如此一來，就勞煩老觀主了。」

玄遙道人開口道：「不過……老道我有一個條件！」

吳王開口急著說道：「老觀主放心，一旦女兒康復，本王一定奉送大量金銀，重修白雲觀，不不不，重建白雲觀！本王一定保證，白雲觀將是世間香火最旺之道觀！」

玄遙哈哈大笑：「我已經百歲有餘，吳王還以為我痴念那白雲觀？今日便是吳王派人一把火把白雲觀燒了，我也無話可說啊，哈哈哈！」

「那老觀主是要什麼條件？」

玄遙指著床鋪上的姬紫瓊，說道：「她的神念旺盛，資質極佳，我雖然不能收她為徒，可也能夠傳授一身本事，時間就定為五年，她要住在白雲觀中，一步不能離開。」

吳王不解：「她心思深沉，專心舊念，這可不是神玄士的好苗子……」

「吳王無須費心，只說同意與否？」

吳王一咬牙，竟然跪在了地上，磕頭道：「若老觀主能夠成功救下我的好女兒，別說讓她跟著您學習，便是直接出家當坤道，我也心甘情願！」

玄遙很是高興，他扶起吳王，說道：「一個月後，祭壇必起，在這之前，我就住在您這吳王府了。」

吳王激動道：「您能暫住，真讓我這裡蓬蓽生輝，只恨屋小茅疏，委屈了老觀主。」

他又吩咐倒：「去將我的卧房收拾起來，請老觀主住下。」

「誒！」玄遙道人攔住他：「我要和他住在一起，順便教授他動用神念之法。」

「這……如此失禮了。」

玄遙道人現在就是整個吳王府供奉的老神仙，他老人家說啥是啥，一個膽敢反駁的人都沒有。

他說要住在益氣館，姬啟桓住著的正房立刻被收拾出來，玄遙道人住進去之後，非要李秋住在一間房子里，兩人只隔了一道屏風，各自安寢。

「小夥子，老道我口渴了，你能給我送一杯茶水過來嗎？」玄遙靜坐在床上，他似乎正在打坐，蘊養精神。

李秋沒有拒絕的道理，他張口說道：「就來。」

誰知說完這句話之後，正要起身，卻覺得身體一沉，完全動彈不得。

「老觀主……」

「我可口渴的緊啊。」玄遙道人嘴裡說道。

李秋知道這都是他搗的鬼，估計是為了試探自己的實力。

李秋催動全身力量，他渾身都在發光，尤其是一雙手臂，光芒萬丈，照耀整個房間。

可是他無論怎麼催動自己的身體，都無法動彈一下，他彷彿是一個活死人，讓他分外難受。

「哈哈哈，好一個體玄士！」玄遙道人這等境界，已經不在乎門戶之見，在他的心中，世間大道三千，可是殊途同歸，沒有高低之分。

「不要掙扎了！」玄遙道人看見李秋奮力掙扎，已經處在破功的邊緣。

「你這小夥子真沒見識，這間房子已經在老道的神念領域之中，要你動不了，你就動不了。」

「那我該怎麼辦？」李秋認真請教道。

玄遙道人沉默一下，隨即說道：「嘗試動用你的神念，將茶壺茶杯送過來。」

「神念……」

李秋苦笑道：「老觀主不要逗弄我了，您修行神念一輩子，凝結成了神念領域，可謂世間至強無上，而我因緣際會之下，才得了絲縷神念，如何能夠在您的神念領域之內移動茶壺與茶杯。」

「我說你能，你就能！」

玄遙道人這樣說著，可是內心的驚詫並不小，他可以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的神念正在李秋身體之中，隨時可以破土而出，驚艷整個世界。

現今他要做的，便是教授李秋使用自己神念的方法。

李秋對此一無所知，他閉著眼睛，按照姬紫瓊教給他的方法，心裡默默想著：「茶壺茶杯一起起來！」

茶壺與茶杯都在托盤上，在李秋念叨了一陣之後，果真在桌子上顫抖起來。

下一瞬間，托盤凌空而起，緩慢地飛向玄遙道人。

玄遙道人睜開眼睛，捋著自己的純白色的鬍鬚，看著李秋，臉上露出笑意。

「孺子可教，若非他是體玄士，真可傳我衣缽。」

托盤已經到了玄遙身前，卻見茶壺飛起，微微傾斜，將裡面的茶水倒進茶杯之中。

玄遙道人正要伸手去拿，那茶壺突然崩碎，大量滾燙的茶水伴隨著瓷器碎片炸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