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隱於市（2）
聽說惡魔小王總回國了，幾位駐唱姐姐和酒保女生雀躍不已，當然，還有幾個事先收到風聲便火急火燎趕來的女客人。
原先老闆不在的那些天，林向宇一個清潔工卻受到眾星捧月的待遇，着實感到亞歷山大。對於長相上的讚美，從小就習慣了，聽罷也能安之若素，然而他並不想過於受人矚目，一心只想低調地淹沒在人群中，所幸傳說中的小王總已經回來了，這多少能分去一部分集中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坦白講，那些直白的目光和露骨的言語也就算了，更過分的還有個別直接上手揩油的，甚至追到員工休息室欲行不軌的。據說來幻夢消費的客人非富即貴，而他不想惹出事端，所以為了斷絕某些人過於大膽的念頭，他大多時候都安靜地待在台吧后，有傑哥在，多少能幫忙擋去些干擾。
傑哥承受完小王總的怒火之後，向林向宇轉達了限時兩周內搬出去的指令。林向宇還沒來得及發愁，一眾過於熱心的同事和在吧枱前小酌的客人立馬伸出援手，有人說有多餘的房間，有人說有閑置的海景別墅，不收房租，也不設期限，想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
傑哥聽罷嘖嘖嘖地揶揄，「看這一個個如狼似虎的，你們了解他多少？就不怕引狼入室嗎？」
這幫傢伙甚至沒臉沒皮地乞求小哥哥哪怕渣她們一回也好，在這個看臉的社會，三觀跟着五官跑，即便林向宇是個偷渡客或者通緝犯也無所謂，她們如是說——
「難得有一個在相貌上可與年輕老闆分庭抗禮的人……」
「何止分庭抗禮？是有過而無不及，見了小林，才知道男生也可以用美字來形容，五官不管是分開看還是整體來看都那麼完美。」
「對對對，小林是俊美、柔和、低調、內斂、隱忍，小王總是帥氣、霸氣、冷酷、狂拽、臭屁，一副不愧是我，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
「在這個看臉的時代，三觀跟着五官走，他們最好就別是壞人，不然這座城市就沒好人了。」
「不過決定男人帥不帥可不只是看臉和身材，還要看實力、勢力和財力，三力缺一不可。」
「何止三力，還有體力也很重要，這決定那方面的爆發力和持久力……」
「那方面是哪方面？」
這些傢伙話題習慣性涉黃，說着說着就說到床上去了。
全是些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女孩子說話大膽起來，男人們都不得不甘拜下風。
林向宇面紅耳赤，尋隙開溜，忽然察覺到什麼，警惕地朝酒吧入口的方向掃了眼，正好瞧見有四五個身形魁梧面色不善的男人走了進來，四下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麼人，接着幾人對視一眼然後各自朝另一邊分頭行動，其中一個身穿軍綠色大衣的男子正往台吧這邊走來。
林向宇直覺這兩人是為他而來，便悄然退開，剛要拐進洗手間的時候，軍綠色大衣也注意到他了，疾步跟上。
這下林向宇更加確定自己就是這幾人所要找的目標，當即抓起打掃中勿入的牌子放在洗手間門口，閃身進去並順手關門上鎖。
他原本打算從洗手間天花板上的冷氣通道爬出去，但一轉身發現一名年輕男子正在盥洗台前洗手。
兩人一打照面都不由微微一怔，但門外那個執著轉動門鎖的聲音立馬令他倆回過神來。鏡子前的人剛要發話，林向宇大步上前捂住那人的嘴，連拖帶拽把年輕男子帶進了最靠里的一間廁所，同樣把門鎖上。
「不好意思，麻煩你脫下衣服。」
林向宇嘴上說得頗為禮貌，行動上卻老實不客氣地扒人家衣服。
年輕男子抵死不從，一邊制止一邊低聲問：「我為什麼要脫衣服？」
外邊的門顯然已被打開，一個冷質的腳步聲正不徐不疾地往裏邊走來，說話的語氣頗有幾分愉悅：「我知道你在裏面，出來吧，躲是躲不掉的，乖乖跟我走興許還能少吃些苦頭。」說着，將每間廁所的門一一推開，聽聲音是越來越近了。
林向宇無暇解釋，眼神示意年輕男子噤聲，三兩下脫下自己的衣服，接着再次伸手去解對方的衣服扣子。
年輕男子已然會意，控制着幾度揚起的嘴角，配合對方把自己的衣服脫下，然後換上林向宇的廉價衛衣。
外邊的腳步聲來到了門外，試圖推了下門，沒推開，於是敲了下門板道：「識相的就乖乖出來，別逼我動手，別以為像你這樣的頂級拍品我就拿你沒辦法，單憑你那張臉，就算是個殘廢也不缺買家，奉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沉默片刻，見裏邊沒反應，又說，「我數到三，你要再不出來我可要破門而入了。」
外邊催促再三，年輕男子按下馬桶的沖水按鍵，在嘩啦啦的水聲中不慌不忙地打開門，沖軍綠色大衣問道：「你是在跟我說話？」
林向宇這才發現年輕男子的聲音沉渾，又冷又蘇富有性感的磁性。
軍綠色大衣當即一愣，顯然沒料到自己認錯了人，難以置信地伸長脖子往裏探頭，年輕男子索性將門大開，側過身背靠着木門冷嘲道：「怎麼想趕口熱乎的？早說，我才剛衝掉。」
軍綠色大衣豈會聽不出對方內涵他吃屎，沉着臉質問：「你拉屎就拉屎，為什麼要把外門也鎖了？分明是做賊心虛。」
「你是瞎了沒看見門外立的牌子嗎？打掃中勿入，就是怕你們這些不識字的土鱉進來影響我工作才鎖的門！」
軍綠色大衣萬沒料到一個清潔工竟囂張至此，正待發作，忽然手機響了，接通電話面色驟變，問了句往哪個方向跑了我馬上過去，然後旋風般奪門而去。
確定那人走遠以後，林向宇長出一口氣，從門后出來，一邊向年輕男子致謝，一邊脫去身上的休閑西裝拖還給對方。
年輕男子也不接過，腳一勾門，門重新闔上，接着嬉笑着問：「就口頭的一句謝謝啊？」
「不然呢？」
廁所空間狹小，容納兩個一米八幾的男生略顯逼仄，兩人的距離幾乎已到了曖昧的程度。
年輕男子雙手抵在林向宇的身側，把人限制在自己的雙臂之間，湊到林向宇耳邊輕聲說：「不如來點實際的，我們真槍實彈地較量一場如何？」
幻夢酒吧的洗手間功能可不太純粹，某些喝多了興之所至而又急不可耐的男女會選擇到洗手間降火，這等旖旎韻事時有發生，粗重的喘息聲和肉體撞擊聲不時從某個廁所隔間里傳出，林向宇在這上了不到兩星期的班就已聽到過三四次了，所以即便對方說得再隱晦，他也能馬上就明白對方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