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難成當年輕恣意,百家依舊待君歸

第10章 難成當年輕恣意,百家依舊待君歸

--------蜀山—藏書閣--------

臨近晌午,烈陽正盛……

話說這時節明明剛過『小寒』,但這方又怎麼都不像是天寒地凍的樣子。

蜀山之上,終是一副四季如春的和煦之景,尤為是在這樣一個晴空萬里無雲的朗朗白天,只叫人愈發慵懶,愈發惺忪而已……

「呼~」

一聲長吁,恰是代表了此時這位聲主心緒正是不佳。

此人,正是向高華。

向高華此時正端坐在木椅上,姿勢規整極了,顯然平日里教養規矩極好,哪怕是長吁嘆氣,都自把持著一貫的周正。

將手中的書卷放下,抬眼向旁側的閣窗看去,外面已經有寥寥的幾個子弟相互攙扶著走向食堂的方向了。而這其中的不少人,或許前不久還在相互掐架。

(「有什麼事不能說出來,打一通不就解決了嗎?」)

這樣一句聽起來簡直幼稚到可笑的話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呵!還真讓他說對了!」

向高華輕聲笑道。

……

向高華年歲不高,今年過年後也不過二十四歲的年紀,相貌溫和,卻帶著種年長者的和善。此時微微一笑,莫名帶著種老爺爺的慈祥樣。

畢竟看平日里的愛好,「品茗」、「讀書」、「習字」云云,便不是孩子愛乾的事。

但……

又有多少人會是生來的老成呢?

他叫『向高華』,是高德長老之徒,又是資輩崇高的一批,平日里老成持重、規矩得體,更是受眾多弟子尊崇的師兄。

但……

他一開始也並不是這樣的。

那還是要從他和東郭偃初見之時說起……

『清茗於杯憶知己』……

忽的自心底發出一股惡寒,猛地一顫,這茶杯都差點脫手摔了下去,清茶撒了滿手。

「算了算了,不想也罷,不想也罷!」

他其實還是蠻害怕東郭偃的,不過也是發自真心的很佩服東郭偃這人。

就比如現在這幅場景……

向高華是一個極重『規矩』的人,按理來說應該是很討厭東郭偃這種擾亂蜀山清規的傢伙的,不過就此結果來說,他覺得東郭偃做的還是很對的。

都是心高氣傲的年輕人,自然是會產生摩擦的,長老等人又一直教導什麼『戒驕戒躁』,小孩子能聽進去多少呢?

大家都是要在蜀山上待個十數年的,與其相互記恨,明爭暗鬥的不得和睦。還真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場,將情緒都發泄出來,到時候都是和氣的師兄弟了。

「真虧他能主持的住這種局面。」

「嗨!」

向高華只是搖頭一笑。

……

「話說回來,東郭偃在山裡還真是受歡迎啊!」

「他好像領了命下山去了?

「沒被他選中的那些傢伙,肯定會很失落吧!

「他下山的這些日子,山中應該會很『安靜』吧!

「畢竟他是……『蜀山第一禍害』啊!哈哈!

「齊營丘、范海東,第三個人,他會帶誰下山呢?」

……

--------北陽府—北州—古縣--------

「到地界了,該下馬了。」

「嗯?嗯……嗷!」

東郭偃從馬上坐起身來,鐙了馬韁隨即轉身下馬,這麼綳著身子好好的直了直腰肢,接著又大大的打了個哈欠,介面道:

「知道了……」

東郭偃砸吧著嘴,聳了聳肩背,好讓自己走路時腰背沒那麼佝僂。

先前在蜀山上鬧那麼大一通還是蠻累人的,他本身前不久便是從睡夢中驚醒的,一路上過來,都在馬背上昏昏欲睡的。

他的馬繩一路上是由單思恭代牽的,而單思恭又因為是先前負氣,所以故意趕路極快。

單思恭他又是身職『長管』之位,說到底,要是沒有東郭偃出面的話,齊營丘和范海東兩人還是蠻害怕他的,所以在東郭偃熟睡之後,面對單思恭快馬趕路,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沉聲追趕。

導致一路上東郭偃他被顛簸的很是難受,腰椎也被馬鞍硌的痛到感覺要斷了。

「趕這麼快乾什麼嘛?」東郭偃又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抱怨道。

單思恭這時也下了馬,順手理了理馬鬃,一狀理所當然的說道「你不是說要在午前趕到古縣『幽梁城』嗎?這不是到了?」

「嘖!」

東郭偃滿是無語的撇頭嘖了一聲,很是不解的說道:

「你這人怎麼越大越死心眼呢?說了這次是出來玩的,趕這麼著急幹什麼?」

「那你還說什麼『最好在午前趕到幽梁城』?」

單思恭顯然是不承認自己出錯,胡亂辯解,想要將責任推在對方頭上。

「那不是快到中午還沒吃飯嘛!」東郭偃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滿是懊惱的說道「早知道應該等到開飯後吃過飯再走的……」

「不對呀!」齊營丘插口道「食堂的弟子也出來鬧了,那有什麼功夫做飯啊?」

「你當我是不存在的嗎?」范海東拍著自己胸口,像是極為不滿齊營丘這麼說的樣子。

「東郭偃的每頓飯可是由我親自動手做的,提前半時辰就要備好溫起來,到了飯點再送過去的!」

「那飯呢?」東郭偃攤手問道。

「呃……沒帶……」范海東懊惱的拍頭叫到「早知道我應該把那食盒帶下來的!」

「你還有地兒背嗎?」東郭偃無語到「背行李前我都跟你說了是出來玩的,你看看你背囊里都帶的是些什麼!」

東郭偃說著拍了拍范海東的背囊,只能聽見其中叮噹作響。

「菜刀、鍋勺、各類調料、最離譜的是還帶了一口鐵鍋!」東郭偃越說越是無語「還要帶個食盒?你這是『廚子搬家』啊!」

「我本來就是『廚子』嘛!」范海東倒是理所當然的說道。

「噗嗤」一聲,快步走在前面的單思恭原本就一直留意著身後,聽到他們這麼耍寶,也是不由輕笑出聲。

「好吧……」東郭偃說道「……反正這次旅行我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動手的!」

「你就帶著你那厚重的裝備毫無用處吧!」

「我們到底要去哪兒啊!」

單思恭見他們還在爭論個不停,一時也不知該往那走,便停了下來,向後詢問道。

「那肯定進城先去找個酒店咯!」東郭偃說道「先去好好吃一頓,今天就先在酒店住下了,等到明天一早再去趕路。」

「但,趕路去那裡呢?」單思恭沒明白東郭偃到底是想去那裡。

「『絕味樓』啊!」東郭偃攤手說道「范海東央求著帶上他,就是為了去趟『絕味樓』啊!」

范海東顯然是對那所謂的絕味樓有著極大興趣,聽見果然目標是絕味樓,便已經按耐不住了「那有什麼好等的啊!絕味樓就在『湘縣』,我們御劍飛去,不過多時就能趕到啊!」

「我都說了啊……」東郭偃扶額道「我們是出來遊玩,『遊玩』,懂嗎?要是御劍『唰』一下飛過去,那還有什麼意思嘛?遊玩遊玩,遊玩,就是要這麼駕馬慢慢趕過去,體會沿道的一切風土,這才是遊玩嘛!」

范海東聞言也只能按捺下來,畢竟已經到這裡了,又能發生什麼事呢?

如此,四人便這麼有說有笑的牽馬進了這『幽梁城』中。

……

日到晌午,時至巳時,作為『往來通口之城』,此時的『幽梁』之中官道上人流也是摩肩接踵不絕,而單思恭與東郭偃便牽馬步行其中。

說是步行,便是因為大城之內,街上行人總有出行極為擁堵的幾個時間段,對此,官府便做出規定:

「城中忙時,來往行客旅人不可駕馬而行,客商車隊不可馳車疾行,違者按況罰金處置,如若傷人者同須照價賠償。」

所以東郭偃一行人便只能如此牽馬步行。

「感覺今天街上的人都好多啊。」單思恭看著往來行人,不由感慨一句。

單思恭本身便是此城之中長大的,上山多年,也是許久沒來過『幽梁』地界了。雖如此,但在他的印象當中,今天的幽梁城總比往日里要熱鬧上幾分。

「那是當然啊!」

東郭偃解釋道「畢竟今天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嘛!按現在這時間來說,約莫那登基大典也要快結束了,待到宮門開了,城裡還會遊街祝典,到了那時候就更熱鬧了。」

「新皇登基?今天是登基大典?」單思恭顯然是不知道這一回事。

東郭偃不由笑道「我就常說你平日不要死練劍,有空下山多走走,一方面散散心對修道也有益處,一方面也能多知道些新鮮事。」

「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連皇帝登基這樣的大事都不知道。」

不過雖然東郭偃他話是這樣說的,但倒也真不能怪單思恭無知。

蜀山派雖與皇族官府聯繫密切,對於各類消息也很靈通,但大多數情況還是由長老掌門所處理。畢竟弟子的重心還是修行,多打聽這些有的沒的對修行又沒什麼用處。

不過,東郭偃在山上還是有『特殊渠道』來獲得消息的。

「你與其說教訓我,不如想想我們現在該去那吃飯。」

單思恭指了指抬手邊的一家名『齊思樓』的食肆,裡面滿滿當當的全是食客,好似就連跑堂的都沒地落腳了。

「你硬綁我下山,結果到頭來讓我連頓飯都吃不上,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早知道就應該先吃完飯再下山的!」)

「嗯?什麼?」

「我說,放心吧!肯定餓不死你就是了!」

……

「話說……唔……這就是你說的餓不死?」

「誒?你這麼嫌棄你還吃得這麼香?」說著,東郭偃也「啊嗚」咬了一大口手裡的炊餅,很是認真的咀嚼著。

「很香的嘛,是不是,齊營丘?」

齊營丘聞言不住點著頭,說道「確實比山上食堂里做的那些要好吃不少。」說完又看了看范海東,像是在問他「哎?怎麼回事啊?」之類的。

「你別這麼看我啊!」范海東聳肩說道「蜀山上那些麵食又不是我做的,再說了,山上那麼多人呢!不那麼做,你是要讓全山人挨餓啊!」

「能有什麼麻煩的……」齊營丘撇嘴說道。

「誒!話不能這麼說啊。」東郭偃插口道「街邊小吃這東西門道可大了。山上那趕工趕時的,可沒空做出這小販來的『精緻』。」

「嗯?」齊營丘顯然不懂這些。

「『分層』啊!」東郭偃撥了撥那缺口處,倒很是認真的解釋道「單看這『分層』分的分明,就不是蜀山上那量產的可比,顯然是揉面時就下了大功夫的。這樣咬上一口,便是滿口鬆軟內里酥脆啊。而且是拿雞油起的酥,不是豬油,也不是蔥油,所以吃起來有種清香味。賣六文錢一個,是有道理的。」

范海東邊聽著,邊點頭,顯然是很贊同東郭偃所說的那些。

「而且,是在這北陽幽梁城的十文一個啊,很良心了,一看就是多年的老買賣。」

「哦,哦~」齊營丘半懂半不懂得點著頭。

單思恭在旁則不做參與,卻是一口一口很認真咀嚼著。

咀嚼著著入口的酥脆,品味著滿口的清香,享受著,享受著……

他的面容此時很平靜,就好像是勞作了一天,初時休息了下來的那種『平靜』。那是一種難言的『愜意』,是在全身心都放鬆下來之後,自然而然所展現出來的一種神態。

(「七年多了啊……」)

「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單思恭開口卻是極為貶低著手裡小吃。雖是如此評價,可他此時卻分明是歡笑著。想來是因為吃到久別的味道,而極為滿足吧!

只吃這一口,便是將他帶回了家的感覺,給他在家的恬逸。他甚至感覺這幾天修行多日積攢的『疲勞』,此刻,也都完全消散了去。

他,因為這一刻,徹底的『放鬆』了。

……

不過……

蜀山離此不到半日行程,為何……

多年來一直不曾看望呢?

……

忽的一連串鞭炮聲響,緊接著便是喜慶的敲鑼打鼓,街對面城門口的慶典隊伍終於開始了遊行。夾道歡迎的眾多遊人百姓,男男女女,垂髫黃髮,都一併圍湊了上去。

一時景象好不熱鬧。

東郭偃幾人被那突響的鞭炮聲莫名給嚇了一跳,回頭看去,正好看見那隊伍歡慶而來,便連忙向兩邊繞道。

「遊行隊伍!遊行隊伍!」范海東指著隊列,似是很高興的樣子,蜀山上少有這麼熱鬧的時候,這時一見,自然便想要去湊個熱鬧。

「還在那兒『遊行隊伍』呢?」

看范海東高興著就要跑過去參加遊行了,東郭偃無奈的將他給一把拉了回來,說道:

「好好想想,今天城中這麼多人,剛才隨便幾家食肆酒樓全是爆滿,還不快先去訂家客棧,不然的話今天就準備露宿街頭吧!」

「食宿?什麼食宿?」

范海東撇過頭,一臉異樣的看了過來。

東郭偃扶額苦笑著,是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強忍著先給了他一拳讓他好好冷靜冷靜,隨手將他丟給了齊營丘,讓他把他給帶走,臨走還不忘吩咐道:

「趁早就別往大客棧訂!肯定早就訂滿了!」

齊營丘自然是不用東郭偃多操心,遙遙的豎了個大拇指,示意不必操心,這點事兒肯定能辦妥的。

見齊營丘帶著范海東已經走遠了,而東郭偃還站留在原地,單思恭見他也不動身,便隨口問道「既然這麼著急,那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分頭去找兩家客棧訂客房去啊?」

「不著急。」

東郭偃說著,將兩隻馬韁遞給了單思恭示意他牽住,單思恭接了過來安定了,東郭偃才接著說道「這條主街被遊行隊伍快擠滿了,你還走什麼?剛才鞭炮聲響,驚到了馬匹差點給我拉飛了。」

「換條街走吧,牽著馬實在走不了人多的地方。」

「也是。」

單思恭想了想,覺得東郭偃說的確實有道理,便不自覺的前走帶起了路。

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了起來,東郭偃自覺地跟守在了他身後。

忽的莞爾一笑,翻身上馬,左執右牽著跑過了單思恭身側,問道:

「好了,這次的『目的』在哪裡啊?清楚了嗎?」

「什麼啊?」

單思恭被東郭偃的莫名舉動給弄了個沒頭沒腦的,見他也不停,忽的想起了自己才是『帶路』的那個,便固執的也上馬前追去了。

……

「這裡是『回客巷』,一年到頭,總有滿巷子各類小吃,吸引來往客商遊人。」

「那邊的是『相子閣』,常有自『梨園』來的大家出場義演,我小時總去那裡聽戲。」

「還有那邊……」

單思恭高興的在馬上給他指著那一個個建築街巷,給他講述著一個個他記憶中的影像,他不由自主為東郭偃充當起了嚮導。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見他這幅樣子,東郭偃也是不由笑了起來,確實許久沒見他如此高興過了。像今日,如此歡慶可是……

「你別說了,過來幫我牽下馬韁可好?」

單思恭回頭看去,卻見自己牽的那隻馬韁不知什麼時候給脫手了,卻只能由東郭偃給拾起。但恰好這兩匹馬在他兩側,而且這些馬匹性子又烈,不願近走,東郭偃也趕不到它們一側,便只能左右兩隻手各牽一隻馬韁,那便沒有多餘手來執自己的馬韁了。

三匹馬靠的近了些便不住嘶啼,東郭偃被左牽右扯的快要給摔下馬了,那他那邊還在那兒介紹呢。

東郭偃也得有心思聽啊!

單思恭蠻不好意思的回馬過來,將一隻馬韁代為牽過,但還是事後聰明道:

「那你可以將馬韁綁起來,這樣不就可以牽住三匹馬了嗎?」

「你可真聰明啊!」東郭偃誇獎道「那我問你,我該用那隻手來捆呢?」

「呃……」

單思恭想了想剛才東郭偃快要被車裂似的,也確是沒手了。

東郭偃也不會去多和他計較些什麼,快馬趕了幾步,這才有空四望觀賞了起來。

此街與游慶主街不過一街之隔,場景便是大不一樣。

不過想來也是,時隔五十二年的『慶祝』,誰能不動心而往呢?

興許是都去參加遊行了吧,所以這旁街旁巷什麼的都去為主街所襯托去了。

不知不覺間,單思恭又到前頭去帶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相比起頭腦中的想法,似乎有些更深層的東西,去引領著他。

隨著腦海中的影像被一一驗證,記憶逐漸復甦,『迷霧』散去,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

「『單府』。」

「這……」

回眼看去,此時那還有什麼東郭偃的身影?

一股莫名的局促忽的讓他心慌了起來,不知為什麼,回憶之中的那些影像,他都覺得十分美好,而正當此時親面之時,他卻……

……『心怯』……

究竟為什麼會這樣呢?

當年,他為了能成為戲文中行俠仗義的大俠,不顧父母阻攔,逃出了府邸。之後如願到了蜀山,這些年勤奮修行,可是……

這些年到底還是無事所成,當年又無親面爹娘,當初只叫是清華徵得了二老同意,但那些是真的嗎?

或許只是他們為了能找到自己而撒的謊呢?

或許他們從未心愿過自己上山學藝呢?

迷茫之中,他不自覺間叩響了門環,等到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門仆來開門了。

忽的見面,其實更多的是『尷尬』才是。

開門的這個老僕,名叫單得田,原名方得田,是多年侍奉單府老爺的下仆了,因忠心伶俐,便改賜了個『單』姓。

今日新皇登基,自家老爺去朝拜新聖,自己在家還要侍候主母。原是不該他來開門的,但平日里單府清凈,又到了今日這種游慶的大日子,便是更不會有人來攪擾了。

原以為是哪家不開眼的潑皮混混來討野火的,結果氣沖沖開門一看卻是個英武十分的公子哥樣,正尋思著是那來的客人,卻忽的發現門前這人的樣貌同自家老爺年輕時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看到這時他那還不能明白?一拍腦門簡直欣喜若狂起來。

但還是強忍住歡欣,顫抖著聲線問出一句:

「可,可是單大公子?」

恍惚中,單思恭點了點頭。

其實那還用多餘這一問啊!

單得田連忙將單思恭往府中迎,邊迎還不忘邊向各處通報叫道:

「少爺他回來了!少爺他回來了!」

單思恭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旁,僵硬而被動的接受著這一切。

(「這是我家嗎?」)

單思恭這樣問向自己。

可哪裡又不會是呢?

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單思恭望著眼前別無二致的景局,竟是未有半點『陌生』,與他的『記憶』分毫不差,恰如先前……

先前出走時那樣……

「我,真的回家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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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來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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