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治病

22、治病

齊慕和秦柔夷還在發愣,房間里又是傳來一聲低沉聲音,這一次也能夠聽出來,是秦慕容的聲音。

齊慕神色一呆,跟著嘿嘿直笑。秦柔夷皺著眉頭:「你笑什麼?快進去,你師父和我阿媽,不知道怎麼了。」

齊慕拽住秦柔夷,笑得春心蕩漾的,搖搖頭,說:「別進去別進去,現在正是我師父和師娘感情的關鍵時候,咱們還是別進去了。」

「什麼意思?」秦柔夷更是疑惑,齊慕嘿嘿直笑,也不說話。秦柔夷更是氣惱,揮揮拳頭:「你快說,裡面到底怎麼啦。」

「你不是有氣脈道術么?」齊慕笑道:「你施展一下,看看能不能感覺到你阿媽的氣息如何。」

「你騙我玩么?」秦柔夷怒道:「阿媽的道術比我強大多了,我怎麼可能看破阿媽的氣息?你不說,我自己進去,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說著就往房間里跑去,齊慕也是跟過來,心裡在想,這個師父人老心不老,這還沒到晚上呢,怎麼就和師娘在房間里亂來了呢。

兩人闖進門去,只見房間床鋪上,張天生正盤腿坐著,秦慕容坐在他伸手,一隻手按著肩膀,一隻手抓住右邊手臂。床邊放著一個銅盆,銅盆中已經有半盆子血,張天生的手臂垂著,還有血液往外滲出。

齊慕看到張天生虛弱神色,再看銅盤中的血液,頓時氣往上沖,一個跨步衝過來,怒道:「師娘!你幹什麼!」

秦慕容閉著眼睛,白凈額頭上滿是汗珠,也沒說話。張天生顫抖著睜開眼,結結巴巴:「臭,臭,臭小子,別,別打擾你師娘,她,她在給我治病。」

齊慕呆了呆,忍不住回頭看看秦柔夷。秦柔夷招招手,然後率先走出門去。齊慕跟著出去,猶豫一下,還是把門輕輕合上。

秦柔夷坐在台階上,一隻手摸著黑狗小弟。齊慕挨著剛坐下,秦柔夷立馬白了他一眼,欽慕悻悻挪屁股,坐到另外一邊,說:「怎麼回事,我還沒過第三關呢,師娘就開始治病了?難道師娘對我很有信心,知道我一定能通過靈動三關?」

「臭美吧你,」秦柔夷哼了一聲:「你這是,嗯,什麼來著?小人,什麼,君子什麼的。」

齊慕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對!你知道就好!」秦柔夷哈哈一笑,滿臉戲謔看著他。

齊慕明白過來被耍了,眼皮一翻,哼道:「什麼意思?」

「阿媽怎麼會真的為難你,才能救治你師父?」秦柔夷支著下巴,嘆了口氣:「跟你提出靈動三關的時候,師娘就已經在想著辦法救你師父了,哦,不是的,很久之前,阿媽就在想著怎麼治病了。」

齊慕眉毛一挑:「怎麼可能,多久以前?我和師父到這裡,才不過幾天而已。」

「我記得差不多是一年前吧,那是一個落霞天,阿媽坐在院子里,」秦柔夷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輕聲說:「就是在那裡吧,阿媽一直坐著,也不吃飯,也不說話。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問阿媽怎麼了。阿媽說,有一個老朋友,得了很難治的病,也不知道還有多久能活。他死之前,不知道還能不能見面。我很奇怪,就問阿媽,既然很擔心,為什麼不去見他呢。阿媽卻說,不能見。我只有想出辦法救他的病,才能去見他。否則,見了,就是最後一面了。」

秦柔夷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又說道:「從那以後,阿媽就一直修鍊氣脈道術,不止如此,也讓我勤加修鍊,不能放鬆。現在想想,阿媽就是在為了救你師父,而努力中。」

她說到這裡,不再說話,沉默了一陣,回頭看去,卻見齊慕神色發白,肩膀微微顫抖。秦柔夷疑惑道:「你怎麼了?」

「所以,師娘現在下手,是找到辦法了嗎?」齊慕回頭緊緊盯著秦柔夷。秦柔夷搖搖頭:「我不知道。昨天的時候,我還看到阿媽在嘆氣,應該,應該還沒有吧。」

「所以,我師父的病,如果治不好,就,就死了?」齊慕握緊拳頭,渾身依舊顫抖。

秦柔夷問:「你師父的病,你也不知道么?」

「我已經不記得師父是怎麼得的病了。」齊慕吐出一口氣:「我只記得很小的時候,那一天晚上,我在道觀院子里吃著雞腿,忽然雷雨交加,師父去縣城裡講道,還沒回來。我剛要回房間里避雨,忽然一道驚雷落下,劈裂了道觀的大廳,師父也從上面,掉了下來。」

「掉,掉了下來?」秦柔夷眼睛睜大,好奇地問:「你師父不是去佈道了嗎?從,上面掉下來?」說著伸手指了指天空。

齊慕點點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再問師父,他就和我東拉西扯,說自己那天佈道之後,就和九天雷公喝了酒,然後駕雲乘風歸來,結果出了車禍,摔下來的。」

氣氛本來十分低沉,齊慕說完這話,秦柔夷卻笑了起來:「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嘴貧了,什麼師父,就有什麼徒弟。」

齊慕苦笑一下:「我後來再問,師父就不再說了。但我清楚記得,那天我冒著大雨,把渾身是血的他拖回了房間,一直睡了三天才醒過來。從那以後,師父的身體就越來越差。有一次吃飯,我看到他額頭鼓起一個黑包,那個黑包從額頭移動下去,一會兒在臉上,一會兒在手臂上,要不就是在其他地方。每移動一次,他就痛苦難當。這麼多年下來,就這個黑包,害得他越來越虛弱。我還想問原因,他卻只說自己身體有病,再不說其他了。」

秦柔夷皺著眉頭:「所以,你師父的病,就是那天掉下來造成的么?」

「肯定是。」齊慕嘆了口氣:「但是師父就是不願意跟我說。師娘肯定知道怎麼回事,如果治不好就要死,那,那,那……」說到這裡,齊慕渾身發抖,再說不出話,雙手插入頭髮,抱頭沉默了。

秦柔夷看著齊慕,不知怎的,忽然感覺這個向來不認輸的年輕男子,此刻無比脆弱無助。

她看著看著,情不自禁伸出手來,輕輕攬住了齊慕的肩頭,然後將他,輕輕攬入懷裡。

難過一陣,齊慕緩過神來,心頭一陣驚詫,自己堂堂男人,竟然被秦柔夷抱在懷裡,而且如此溫軟身體抱著自己,實在意亂神迷。只是師父還在裡面受苦,自己怎麼能在這裡亂七八糟的?

「你用香水嗎?什麼牌子,怎麼這麼香?」齊慕嘿嘿一笑,秦柔夷恍然過來,猛地推開齊慕,跟著立馬站起,十分慌亂。齊慕本想說些什麼,房間里忽然又傳來痛苦呻吟聲,齊慕臉色一變,連忙走進房間,還沒來得及看面前場景,已經聽到秦慕容嚴峻聲音:「點火燒了這盆血!」

齊慕一愣,跟著衝過去,端起地上銅盆,一股噁心感覺迎面而來。銅盆中黑血幽深,中間竟然不斷鼓泡,似有什麼東西在血中滾動。

他端著銅盆轉身衝去廚房,秦柔夷已經點燃灶台。齊慕把銅盆放上去,黑血被加熱,中間鼓泡更加明顯。忽然間,氣泡衝出水面,露出一個猙獰鬼臉,血紅恐怖,好似惡鬼被囚,急欲衝出牢籠。

齊慕嚇了一跳,跟著蹲下來添加柴火,抬頭再看,秦柔夷一隻手伸出來,氣息流轉,繞著火焰一周,本已猛烈的火焰,更加洶湧,一鍋黑血沸騰澎湃,鬼臉齜牙咧嘴,隱隱間發出嘯聲。

秦柔夷手上氣息再次送出,火焰幾已沸天之勢,黑血漸漸沉寂,蒸發,變少,如此一陣,銅鍋中終於再沒血液流動。秦柔夷放下手來,火焰稍熄,齊慕笑道:「好傢夥,原來氣脈之術如此神奇,還能這麼用呢?」

秦柔夷笑著說:「修鍊氣脈的最終目的,就是將自身之氣使之與體外,和世間萬物相聯繫,憑藉自身氣息,挑動萬事萬物氣息,為己所用。」

齊慕點頭笑道:「多謝秦老師教導,學生齊慕,銘記於心。」

秦柔夷白了他一眼,忽的神色僵硬,伸手指了指,結巴道:「這,這是什麼呀!」

齊慕扭回頭去,頓時愣住了。

火焰已經小了很多,銅盆之中再沒血液,只是燒乾熬盡之後,盆底,竟然有一張黑色猙獰面容。

這個人面,眉眼斜沖,嘴角大咧,下巴一縷鬍鬚,也是飛起,顯得邪里邪氣,十分古怪。這人齊慕卻十分熟悉。

不是別人,正是張天生的人面。

秦柔夷結巴道:「這,這不是,這不是你師父么?只是,怎麼怪怪的?」

齊慕皺起眉頭,哼道:「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師父。老道士什麼樣兒都有,偏偏沒有這麼邪門的樣子。肯定是他的病,什麼鬼玩意兒。」

哇!

正在說話間,銅盆底人臉猛地衝出來,撲向齊慕。跟著外面一道符籙飛來,正中那人臉,猙獰人臉落入銅盆,再看去,銅盆已經四分五裂,符籙也在火中化成灰燼。

兩人抬頭看去,秦慕容站在門口,神色淡漠,左手剛剛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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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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