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改主意

別說是齊月，此時連白川魚自己都一僵。事情好像有點大條了。

靜默了五秒鐘，吳歌蒼老的聲音：「她不想活了......」又一次給大家解了圍。

齊月撣了撣身上衣裳，努力掰開白川魚僵硬的胳膊：「呃，是這樣，那個，你……我是說，我們現在還是可以活一活的吧......」

她有悔，負罪感終於刷遍全身，這是鬧哪樣嘛！？

被白川魚頂到的感覺真是一言難盡。

所有被往事記憶勾起的痛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絕望，還有永生永世逃脫不了的孤寂和不安定感，都被剛才那個、那個尷尬的觸感給攪得煙消雲散群魔亂舞瘋狂至極......說好的師慈徒肖長幼尊卑呢？！

她不敢看白川魚。

只見他也別過臉去，低頭看手裡的金球，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得罪了。」

場面一度尷尬，她簡直想用腳指在花園陽台的仿古磚地面上摳出一個洞來......

齊月本就木訥少言，此時被白川魚弄得尷尬癌都要出來了，這時她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發燒，熱乎乎的心幾乎蹦出胸口。

「爵爺，」好半晌白川魚才一本正經道，「臉怎麼那麼紅？莫非神識之力恢復了？」

齊月更無語了：我紅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好不好？你是睜眼說瞎話啊！

然而，正當她想要據理力爭駁斥白川魚的時候，卻無意中發現自己漸漸虛幻透明的雙手又有了新變化——此時兩隻手不僅有模有樣地長回來了，而且周遭幻境的景物也逐漸暈染上層層鮮明亮麗的彩色。

她又是欣喜，又是心塞，好么，美好的神識恢復搭配上如此尷尬的場面，想死都死不了。

誰知白川魚似能讀出她心思一般，微微一笑道：「原先爵爺在我受傷的時候，可以將神識之力通過金球轉換在川魚身上，現在在下也小試一回，果然這金球確能轉移神識之力。」

齊月愣怔了一下：「小嶼，我的神識散去也無妨——要想徹底擺脫吳歌和他的主子，唯有我死了......」

「吳歌的主子？」白川魚皺眉，「他的主子不是黠面國君么？」聽說黠面國君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難道吳歌還聽命於他？

齊月見周圍景物越來越清晰鮮明，知道白川魚正在用自己的神識之力幫助她穩固這幻境，甚至很多她記憶中都模糊了的細節都在白川魚的捕捉下越來越清楚。

她連忙抓住白川魚胳膊，急道：「不必為我費心！」然而她一抬眼，對上白川魚那雙烏黑閃亮的雙眸，嵌在帶血痕的額頭下，顯得深黑而星光灼目。

她此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死，看似最大的犧牲，可此時在她面前卻不再是最好的選項。

活，也許需要更大的勇氣和決心。

死，活，選哪個？

這個世界如此荒誕又如此真實，不論是君王將相，還是奴隸螻蟻，都一樣在為死與活做苦苦的掙扎和無盡的拼搏。

在她最了無生趣的時候，是白川魚站在了她的身邊。

甚至，幫她選好了一條更艱難、卻更光明的活路。

活，要活下去！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和衣裳，此時在神識幻境之中景物繚繞，還是上一世那個陽光明媚的夏日午後，然而自己又已經幻化成了這一世這個嬌小豐腴的身軀，瑩白小手上一個個小小的肉窩看上去可愛至極。

在白川魚眼裡，前一世和這一世的自己，到底哪個才是我？

不等她想完，神識幻境中驟然一震，白川魚一把揪住她就往花草繁茂的露台邊沿跑，齊月還沒來得及抗議，便被白川魚鐵鉗一般的大手提著胳膊拽得飛了起來。

「啊！！不——」

另外一個「要「字還沒出口，齊月就覺自己身體一輕，已經跟白川魚兩人同時一躍而起，從三十九層的露台飛身而下！

啊！啊！！啊！！！這是找死的節奏啊！！

白川魚！！你剛剛不是還情深義重地讓我好好活下去嗎？？！！

急速下降捲起的勁風在耳邊呼嘯，吹得她根本睜不開眼。齊月心裡大罵：小混蛋，那你現在是在干神馬？？？

也許是聽到了齊月內心的絕望的咆哮，抓著她胳膊的那隻大手力道更大了一些，白川魚低徊而嘲諷的聲音隨著破碎的風聲斷斷續續傳到她耳朵里：「呵，不是想好了可以去死嗎？現在又改主意了？」

聽得齊月一口老血差點從口中噴出來：「老娘想一了百了跟你這小混蛋帶著我上趕著去找死，那能一樣嗎？？？」居然有這麼不靠譜的大將軍！

電光火石之間，她還沒罵出口，就聽身後那棟大廈的頂層傳來山崩地裂巨響。無數碎石混凝土帶著崩塌而下，很快便帶著加速度砸向他們倆的位置，再後來，數不清大小不等的水泥渣鋼筋骨架裹挾著粉塵兜頭而下，將他倆籠罩其中。

「小嶼！」齊月不知哪來的勇氣，在急速下降中猛地伸手不管不顧將白川魚的腦袋死死抱住。

白大將軍本人完全沒想到危急時刻這丫頭又傻乎乎地擋在他面前，一剎那間，一段段久已消失的記憶伴隨著粉塵騰空而起，直衝他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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