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追殺（二）

「真難聽！」

在眾人沉迷於聽冰綠賣唱的時候，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傳了過來，驚得眾人尋聲望去，也讓冰綠住了嘴。

上前的是一個小公子，不過八九歲的年紀，綳著一張臉，哼道：「唱的這麼難聽也敢出來賣，你這不是騙人嗎！」

冰綠對著小公子拜了一拜，「公子說的是，小女子技藝欠佳，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是生活所迫，出來賣唱，還請公子不要苛責。」

一番白蓮花的作態讓周圍男子心生憐惜，頓時看向小公子的目光也有些不善了。人家女孩子被迫生計本就不易，何必出聲落人面子，有失君子風度。

小公子卻是渾然不覺，「你知道就好！拿著東西趕緊走，本公子不想再看見你們！」

冰綠抬起頭，一副為難的模樣，「這……」

她此番表現，就是為了有人替她出頭。這不，她剛一蹙眉，就有人出聲，「我說這位小兄弟，你不愛聽是你的事情，我們可愛聽！要走你走！」

「就是，不懂得欣賞就不要亂出聲，年紀這麼小，回家喝奶去吧！」

「哈哈哈………」

小公子被他們說的臉色通紅，一雙大眼睛蓄滿了淚水，好像要流出來一樣。這時候跑來一個中年男子，邊跑邊說：「小、公子，您怎麼在這兒啊，快跟我回去！」

小公子轉過身，猛地鋪在男子懷裡，哇的一聲哭出來。

「邢叔叔，他們欺負我！」

眾人愕然。

中年男子抱著小公子輕輕哄著，目光一轉，看向其他客人，「諸位，不知我家公子如何得罪於你們，你們竟要如此欺負一個孩子！」

「這………」

客官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那小公子如此不禁說，不過是嘲諷了幾句，便哭著喊著受了欺負，要家裡人找回場子。

小孩子么，他們也不能太當真。

冰綠上前一步說道：「真的十分抱歉，是小女子的不是，給這位公子賠罪了！」

瑞英縱坐在一般喝茶看戲，小聲道：「冰綠還真有兩把刷子，不過說了幾句話，現在所有人都對她感激的不得了，嘖嘖。」

寒衍瑧淡淡道：「這才是她的真本事啊。」

殺人放火算什麼，兵不血刃才是最高境界。

小公子從中年男子懷裡抬起頭，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邢叔叔，就是這個女人，我說她唱的不好聽，她就說我太苛責她了。旁邊那些男人都垂涎她的相貌，對我惡語相向，妄圖博得這個女人的歡心！」

嘶！

瑞英縱搖搖頭，「本以為冰綠就是個不好惹的角色，感情這小孩更不好惹啊！」

他們還以為這孩子什麼也不懂，沒想到把他們那些心思全都說了出來，大大方方的擺在明面上，實在讓人掛不住臉面。

中年男子哼道：「我以為是什麼事情呢！諸位想討好美人我管不著，但是踩著我家公子來換取對方歡心，這種手段未免也太難看了！我家公子還是個孩子，我希望你們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算了！」

大家面色一陣難看。

「大人，此事全因小女子而起，小女子在這裡替他們向小公子道歉，還請小公子不要追究他們的責任了。」冰綠又是一拜，姿態放得很低。

「姑娘，這本就不是你的錯，又何必道歉！」客人們心裡那顆保護美人的自信心又膨脹起來，站在冰綠前面，「有什麼事沖我來，別為難一個姑娘。」

瑞英縱幾乎要噴笑，事實上也真的噴了一口茶出來。

「抱歉抱歉……」他嘿嘿一笑，「我實在沒忍住！」

站在冰綠身前的男子表情很是兇惡，「怎麼，這有什麼好笑的？」

瑞英縱擦擦嘴上的水漬，道：「我在旁邊看了很久……雖然說小公子直言不諱說冰綠姑娘唱的難聽，委實太過直白。可他家裡的護衛也說了，讓你們道歉，而非冰綠姑娘。只是這冰綠姑娘三番兩頭的搶在諸位面前道歉，我也是看不太懂了……壞事讓旁人都做了，好人全讓你當，冰綠姑娘你很不厚道啊。」

寒衍瑧眼中劃過笑意。

瑞英縱可以啊，這口才，誰能相信他是個武將。

對著他惡語相向的男子也是一愣，看向冰綠的目光頓時變了，周圍氣氛一度非常尷尬。

中年男子對瑞英縱頭來一記感激的目光，說：「這位兄弟說的不錯，我家公子年紀雖小，卻也不會跟個女人計較。諸位兄弟還是莫逞口舌之快，道個歉也就算了。只是這位姑娘還是不要再說什麼代人道歉的話來，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用不著你來代替吧。」

顯然，對方並不是個好惹的人。冰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霎是好看。

主動出頭是一回事，被利用出頭又是另一回事。現在茶樓里的客官看向冰綠的目光已經不復當時那般疼惜了，反倒是敬而遠之。

這種挑撥是非的蛇蠍美人，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

被利用出頭的男子橫下心來，雙手抱拳，「真是對不起，我識人不清，還請小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小公子轉過頭眨眨眼，道：「沒事！夫子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諒你了！」

有他這麼一個起頭的，後面的人也陸續開了口。小公子童言童語，很快把尷尬的氣氛全都化解了。

只有冰綠站在原地，臉色僵硬。

寒衍瑧放下茶杯，「冰綠姑娘。」

冰綠揉揉眼睛走上前，眼圈還是紅的，好像十分委屈的樣子。

「公子？」

寒衍瑧淡淡道：「剛才你唱的戲還沒唱完，接著唱。」

冰綠愕然。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誰還有心思聽戲，她也沒有心思唱戲了。冰綠尷尬的笑了笑，「公子，您看現在這個樣子………」

現在還怎麼唱？

寒衍瑧卻像是故意給她添堵一般，「怎麼，我錢也付了，茶也點上了，就因為剛剛那場鬧劇，你唱一半就要走嗎？」

眾人詫異回頭，膽子大的人問：「兄台，你都看見了剛才的事情，咋還聽她唱戲啊？不覺得噁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