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太遲了

亞爾皇宮。

重巒疊嶂的宮宇本應宣告著這個國家的王權，然而此時卻無比寂靜。平日裏為數不多的守衛與宮娥也被這裏的主人撤走，道路旁早已無人賞的花朵怒放，卻更顯得落寞。

彷彿一座死城。

昊信步走在樓宇之中，負手而行的他並不着急見到他此番來此的目的之人，而是彷彿遊覽一般，徐徐前行。

最後，他終於走到了內殿面前，內殿的門無聲開啟，見此狀昊輕笑了一聲，眼神中卻並無多少溫度，動身走上了台階。

在他邁進內殿時，這裏主人的話語傳來。

「昊老大，別來無恙啊。」

正是拉布。

此時拉布正坐在內殿的寶座之上，大咧咧地望着下面的昊，開口笑道。

眼神中同樣沒有溫度。

然而下一秒，拉布卻消失在寶座上，站在了昊的面前。他剛才坐着的寶座突然傳出了一道細微的聲音，隨後從中間平整地變成了兩半，向左右倒去，彷彿被什麼利刃劈開一般。

那是一道劍氣。

拉布回頭觀瞧時，昊的聲音響起。

「你是不是忘了，孤不喜歡抬頭看人。」昊收回了不知什麼時候舉起的右手，方才正是他雙指並刀，隨手發出的劍氣。

拉布深吸一口氣，隨後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老大啊老大，多少歲月了，你還是這麼不給人留情面。」

「你也一樣，多少年了還是給孤添堵。」昊面無表情，然而此時他和拉布的眼神深處卻不再是冰冷。

相顧沉默。

「昊老大願意不遠萬里來這亞爾王國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拉布自顧自地走到一旁的一個座位上，坐了下來，開口問道。

「很多事。」昊也找了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那夜孤驅動飛劍和你幾人相逢時，孤便說過你我之間定會做過一場，你可忘了？」昊望着拉布，淡淡說道。

拉布大笑起來。

「那麼便是此時此刻么？」

「本應如此，但是現在孤有些別的想法。」

「此話怎講？」

昊一指那被他毀掉的寶座上空。

那裏懸浮着一顆吞吐著光芒的白球，在白球上不斷地有光點溢散，又有無數光點匯聚融入，拉布見他談及此物聳了聳肩卻沒開口說話。

「江山珠，真是懷念。這麼多年你的瘋狂倒是絲毫不減，膽敢將元神與這個早已千瘡百孔的國家命脈相連。」昊望着眼前的珠子感慨道。

「這便是，你瘋狂的理由嗎？」

「你不惜暗算孤，更是將辰龍帝國的雙子軍拆散，以江山珠之力將孤的薔薇軍帶到這個國家，即便這樣也要守護這個國家嗎？」

「那個珠子上，恐怕有你的九成元神吧？」

昊將屬於他們，更屬於這個大陸的秘聞緩緩道出，拉布漸漸地笑容消散，變得嚴肅起來。

「不錯！我便是將九成元神附到上面了！」

拉布的眼睛攝著光芒，肯定了昊的話語。

「那麼後果你也想清楚了吧？」

「我當然清楚！」拉布望着昊說道，「我和亞爾早已經是命運共同體，昊老大，我敬佩你，也尊重你，到今天依舊如此，但是你我之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只能說是天意如此！」

「天意？孤倒想知道，什麼天意？」昊的眉頭皺了起來。

拉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將當日之事緩緩道來：「昊老大你將我視如己出，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你不知道，我這條命，是怎麼來的。」

「我是亞爾王國的人，這個你是知道的，可我這條命本應早已被老天收走，是她給了我新生。」

「我的家庭早已破碎，從小我便流浪乞討，我那時就已經知道我的命運早已經是饑寒交迫死去，然而那天我走在街上，就在我要餓的昏倒的時候，是她發現了我，給了我食物，又不顧我身上的污穢，將我的臉擦乾淨。」

拉布的臉上露出了從來沒有過的緬懷錶情，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張淡藍色的手帕。

「當我的意識被腹中的食物重新喚醒時，早已不見她的蹤跡，只剩下了這隻手帕，裏面包裹着留給我下一頓的食物。」

「從那一刻起，我便發誓要找到她，也是從那一刻起，或許是因為生與死之間的徘徊，我覺醒了我身上的鬥氣能力，隨後一路歷險成長，遇到了昊老大你們。」

「我發誓我要找到她，我發誓我要強大起來，保護她，也保護這個國家。」

「因為我恍惚中聽到她說，願亞爾王國能夠長久，願我這樣的人都能幸福。」

昊沒有說話，只是聽着這段他都不知道的往事。

「然而正當我成長的時候，亞爾發生巨變，國王和丞相一夜暴斃，該死獸潮又突然爆發，所以——」

「所以你就盯上了雙子軍守護的江山珠的主意，當日孤拒絕你的要求后，你便偷偷拿走並且利用江山珠硬生生帶走了與它世代相連的薔薇軍，依靠着江山珠的國運以及薔薇軍的駐守，守護住了亞爾，並且成為了掌權者。」

昊替他說出了後面的話。

「難怪那夜我察覺你的實力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原來你早已通過江山珠將國之氣運加身，但這樣一來，一旦亞爾有變，那麼——」

「那麼我便神魂俱滅。」拉布毫不在乎地說着恐怖的結果。

「難怪，你竟有如此過往。」昊點了點頭，隨後話鋒一轉。

「你又是否知道，孤當日為何拒絕你？」

拉布望着昊，眼神有些吃驚。

「因為那時，江山珠中有諾絲的一魂一魄。」

「什——」

昊閉上眼睛，臉上露出罕見的痛苦之色，說道。

「那時孤和諾絲互通情愫，同時彼此還肩負着拯救各自國家命運的使命，我們二人將各自的一魂一魄封在對方國家的國之鎮器之上，待到之中的魂魄相溶，極北寒國與辰龍帝國便將合二為一，極北寒國將不再被冰雪詛咒，辰龍帝國也不再是被這個大陸排斥的無根之木。」

「可你把江山珠——」

「盜走了。」

「諾絲的一魂一魄在你將江山珠轉移出辰龍帝國的那一刻便魂飛魄散，孤的一魂一魄也相應被打散，由於孤的功法不得不閉關恢復，而盛怒的諾絲尋我不得，回到了極北寒國，自此種下了憤恨的種子。」

「那麼現在，孤已出關，你放棄你這瘋狂的做法吧，將江山珠歸還，孤自有辦法將你的元神歸體，這樣也免得有朝一日亞爾死於獸潮，你也消散於世——」

「昊老大！」

拉布打斷了昊的發言。

「想不到我的舉動造成了這麼大的後果，我很抱歉。」

「但是！」

拉布望着昊，說道。

「你太遲了，老大，我不可能回頭了。」

昊眉頭微皺，說道：「你如今心魔早已深重，莫要再做這癲狂之事。」

「哈哈哈！心魔深重，癲狂之事，說得好！」

「我一生為了亞爾，竟有半生被人視為暴君！若不做盡狂事，豈非名難副實！」

拉布的身上猛然冒出熊熊的烈焰，將宮殿屋頂擊穿，直撲蒼穹。

「昔日修鍊無果、苦無進境之時，無人讓我放棄。初有所成、鬥氣逆變之時，無人讓我放棄。初融江山珠、日夜受氣運之苦時，無人讓我放棄……如今，太遲了！」

「昊老大，無需多言，今日你若能殺了我，那江山珠你自可拿去，不然的話，就請回吧！」

隨着拉布的話，江山珠也開始嗡嗡作響。

昊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拉布。

彷彿望着整個亞爾王國。

說了多少次，我真的不是鴿子！不會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