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隱面之人
無名一個急速轉身，身後無人。
耳邊聲音復又響起：「我這青陽刀技，看來自己找到了一個傳人！」
無名再一個急轉身，迎面一人立在眼前。
臉上似有張面具，五官朦朦朧朧。
無名揉了揉眼睛，想去看清楚，人臉卻不在眼前，而是在十丈開外。
「本以為我這刀技會失傳，沒想到卻落在你小子的手上」
聲音又在耳邊，氤氳著霧氣的面孔又在眼前。
無名又揉了揉眼睛，卻發現那人還是在十丈開外。
「你既習了我的刀法，還不行師徒之禮？」
聲音又回到耳邊，人又回到眼前。
不對，人一直都沒動，一直都在無名面前，一動未動過。
「我——」
無名冷汗順著後背顆顆滲出，被自己周身因驚恐而衝出的氣息撐成氣泡，在衣內爆開，能聽到啪啪的聲響。
「還不跪下！」
對面模糊的人臉上，一抹暗黑的唇只是微動一下。
無名卻感覺幾個字如如劍刺入腦中，又似有百噸巨石壓落肩頭，整個人撲通跪在地上，膝下生生跪出兩個深坑來。
「還不叫師父！」
無名莫名生出一股執拗之氣，死死咬出嘴唇，對著眼前看不清的面孔，怒目而視。
「哈哈哈哈，你小子脾氣倒還挺倔。」
那人仰天大笑，震得古樹枝蔓飛騰，飛葉湍急如瀑。
「我的刀法你學了，我的腳下你也跪了，叫不叫師父不過虛名形式而已。」
無名的意念中，最受不得別人的強迫，因此生出一種莫名的憤怒來，他不再害怕。
「刀法我可以不再去學，跪你也非我願，何來師徒之說。」
「那可由不得你！」
那人惡狠狠地一句話拋下，人在眼前便無端消失了，彷彿根本就未曾出現過。
無名發現自己並未跪著，地上也沒有深坑，古樹的枝葉依舊安靜地舒展著。
但自己內心的那種因屈辱而產生的憤怒，卻是真實的。
「你到底是誰？！」
無名沖著眼前的一片虛空，怒吼如獸。
「無名，你醒醒！你醒醒！」
無名聽到了另一個聲音，那是與他同住一室的冷泉派弟子簡況的聲音。
他睜開眼，見簡況站在跟前，把著他的雙肩，用力的搖晃著。
而自己卻躺在床上。
原來是夢，一個很真實的夢。
他從床上直坐起來，手裡握著兩把剁肉重刀。
「簡師兄，我沒事，只是做了個惡夢。」
簡況看了看他，道：「那就好，那就好。」
無名伸手探入懷中，卻並沒有《青陽刀技》那本書。
或許真的就是個夢。
「你倒是很適合做我的弟子，資質不錯，只是底子太薄。」
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無名發現自己並非在床上，也非處在室內，身邊也沒有簡況。
自己正手持雙刀，立在冷泉山密林中的那棵古樹下。
而那人正袖著手立在面前，面孔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
「你倒底是誰？倒底想怎樣？」無名有些發狂了。
「你很憤怒是吧？那就把你的憤怒灌注到你的刀上！」
那人身形往後退了兩步，或者說那人本來就離他兩步距離，從未移動過。
「向本尊揮你的刀！」
無名果真依他所言去做了，把憤怒之氣注入刀中，斬向那人。
他自然而然地用盡了青陽刀技的一十五式，但每刀都是斬空。
因為那人離他的距離一直都在他的刀距之外。
就好象，那人並未動，而他也未動。
手中的兩把剁肉重刀只是在原地揮舞。
「無名！葉師兄找你！」
無名又聽到了簡況的聲音。
只見簡況推門進來，神色怪異地看著他。
而自己則定定地站在床邊。
手裡中卻空無一物。
「知道了，簡師兄，我這就過去。」
簡況看了看他，轉身出去了。
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出過這個房間。
伸手探入懷中，並沒有發現《青陽刀技》那本書。
他努力地睜開眼，竟看到站在他床邊的簡況，一臉關切的神色。
而他自己卻躺在床上。
他做起身，拉著簡況的胳膊，只覺自己滿手心的汗。
「師兄，我現在是不是醒著？」
「無名，你是醒著！」
「你確定我是醒著？」
「——」簡況被他搞糊塗了，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去找關先生過來給你看看。」
「不用，我沒事。」
耳邊卻傳來葉楓的聲音。
「讓你清理書架，你怎麼還在這兒傻站著？」
無名眼開眼，發現自己正立在書香院的天井之中，管事弟子葉楓來到旁邊旁邊，有些嗔怒。
「我——，對不起，師兄，我——」
「天都快黑了，快點做完事，該去用晚飯了。」葉楓轉身出了去。
無名站起身，走進一品閣，抬眼看到屋樑上有個剛結了不久的蛛網，垂在書架頂上。
轉身去搬木梯，觸到木梯的時候，他愣住了。
這事他似乎做過，不是似乎，而是切切實實地做過。
但他越發地好奇。
搬了木梯，爬上去拂去蛛網，驀然看到蛛網后一本積了厚厚灰塵的舊書。
取了舊書，抹去積塵，書名便顯露出來。
《青陽刀技》
沒錯，如果說前面是夢，在夢裡他已經見了這本書，還學了這本書的功法。
他閉上眼，讓思維轉向記憶中的青陽刀法，一十五式刀法如影像般在面前清晰而連貫地展示出來。
他更加地好奇起來，於是將書翻開。
第一篇便是一個手持雙刀，目光內凝，做起式之人。
刀與他的記憶中的剁肉重刀如此想似。
畫中人刀鋒衣脈清晰得如同真人一般，但面孔卻怎麼都看不清楚，正是夢中古樹下那灰袍人。
他又開始快速的翻頁，一十五式青陽刀法，從書中激蕩而出，一股股刀意穿入他的身體。
無比的痛楚襲來，眼前一黑，他一頭從木梯上栽落下來。
醒來時，發現葉楓站在他面前：「沒事吧？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無為腦中想說的是「沒事，師兄。」
但他沒說，他意識到自己曾經說過，而今大腦又讓他說一遍同樣的話。
他站起身，發現那本書落在腳邊，上面沒有「冷泉藏書」的朱印。
他伸手撿起，本能地想揣進懷裡，卻還是抗拒了自己的意識，選擇了把它放入書架中。
「這定是一本邪書！還是不要的好！」無名心中暗道。
他走出一品閣，來到院中，此時天已微暗。
突然發現院中的一棵樹，很是熟悉，不免抬頭望去。
只見密枝茂葉，遮天蔽日，突見一個面孔不清的身影立在跟前。
是那灰袍隱面之人。
四顧一望，自己何曾在書香院中，卻份明是立在密林中的古樹之下，手提兩把剁肉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