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八十六張 嚴陣以待
眾人心裡一驚，但畢竟都是些降妖除鬼慣了的角色，瞬即恢復了姿態，準備應付即將到來的邪祟。那隻眼睛原本是躲在光線餘光的陰影里，明暗閃爍，但眾人這一全神面對，光線聚攏過去，大家都不禁有些啞然--哪是什麼邪祟，那分明只是一尊立在牆邊的石雕……
這石雕約三米多高，幾乎擦著通道的頂部，整體呈長條形，下面三分之二是截面四方形的基座，上面三分之一才是雕像。不過那雕像有些奇怪，頗像一隻蹲坐著的犬類，但頭部腦後以及齶下的一圈，卻又儘是戟張的毛髮，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動物。這石雕本是兩眼，剛剛是因為在側面，所以才會只看到了它的一隻眼睛。
隨著眾人疑惑的目光，光線朝深處兩側展開。只見往裡的通道兩側都是這種石雕，或倒或立，或獨或雙，參差錯落。開始還有些零散，但隨著通道的延伸，這些石雕越來越是齊整，都是一雙雙左右對立，縱向每間隔大概十五米左右，便有一對這種石雕。
眾人小心挪動著腳步往前，一面仔細觀察著這些石雕，只見其中並不單一隻是那種類犬的動物，還有其它許多無法言狀的怪獸。馮一川仔細辨識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站定了一些腳步，轉頭看著其他人說到：「你們誰知道這究竟是些什麼東西啊？倒是不見異常，但看著這些莫名其妙的動物雕像，就像是進了怪獸博物館似的。」
楚月嵐搖了搖頭，叔宴仇只看著那些石雕不說話，紅蘭雙手一攤說到：「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人類自古以來都喜歡杜撰出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或者用言語書畫描述，或者就像這樣塑成雕像，來多少表達一些他們對自然的恐懼，迷惑，甚至是嚮往。我在別的地方還見過更稀奇的呢，這些不算什麼，就是些簡單的石像罷了。」
張瘋子點點頭接茬說到：「嗯，古人確實喜歡用石刻來具體化一些想象中的東西，並借著這種想象中的神秘力量，來守護一些特殊的場所，比如說帝皇貴族的墓葬，或者是祭祀的地方。不過我想說的是，有些東西倒也不全是杜撰想象，只是平常人沒有機會見過那些怪物而已。這些事暫且不論，別被石像耽擱了，我們繼續往裡走吧。」
眾人點了點頭，一起再度抬腳往通道深處走去。不過雖然已經明白這些真的只是單純的石像，但馮一川還是邊走邊忍不住朝那些石像的眼睛看去，因為他總覺得，那些石像始終在偷偷看著自己……
也不知是因為初到的錯覺，還是這通道真的深長，這一行人已經較之前加快了一些腳步，但還是又走了十幾分鐘，這通道的地勢才由平直變得漸漸往下，不過並不陡峭，下沉之勢非常平緩。
再走了一會兒，通道兩側豁然往兩邊打開，就像是張開了一張巨大的嘴巴，而馮一川他們正從這嘴巴里往外走似的。邁過一道十數厘米高的石坎，腳下變成不知多少級的石階往下，光線前伸，馮一川詫異間腳下一空，差點就摔下石階去，好在身側的楚月嵐及時一把拉住了他。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不！應該說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土坑，紅蘭手中的探路燈，也只能勉強照到正前方遠處灰黑的洞壁。而正下方，石階的盡頭處，土坑裡密密麻麻全是數不清的土石人俑！
「我們不會是走到始皇帝的墓里來了吧？？那傢伙不是離盤州天遠地遠的嗎？」看著腳下那些人俑，馮一川不自覺地呢喃說到。
「兩碼事！」叔宴仇下了一級石階說到：「你說的那位人物，墓葬的規模怎麼可能是這裡能比的。古人用石俑殉葬和守陵並不新鮮，稍微有點財力的地方勢力就能做到。更何況……」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轉回頭分別看了其餘幾人一眼，又轉回去看著那些石俑，聲音漸漸沉下地繼續說到：「眼前這些石俑並不是殉葬或者守陵用的，而是一支軍隊，一支嚴陣以待，蓄勢待發，只等著它們的主人回來一聲令下，便要出去屠戮的軍隊！」
馮一川打眼粗粗地一看，視線所及的範圍內，石俑大概有三四百個左右。他忍不住笑了笑說到：「你這話，要說是秦始皇有這心倒還差不多，因為他也有這實力。但你也說了，眼下就這麼點規模，就算這些石俑全活了，也就是幾發炮彈的過場。」
紅蘭瞪了他一眼，焦慮中又帶著些沒好氣地說到：「那你現在拿出幾發炮彈來看看？這些東西要是真活了，現在可只有我們這幾個人來面對！」
馮一川一口氣噎了回去，正想要著要說點什麼挽回「智商」面子的話，卻見叔宴仇從紅蘭手中取過探路燈，一面往四周洞壁上照去，一面說到：「萬物一旦違反自然而活，就不能單純用常識去判斷了，這一點不用說你們也清楚。而且，看來這裡的規模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啊，你們看……」
幾人隨著照射的光線往身處位置的兩側看去，這才注意到，在他們出來的出口兩邊，大約隔著二十來米的位置上，還有著兩個同樣的出口。看那樣子，那兩個出口的通道，和他們出來的這條通道，正好呈一個頂角聚攏到這個土坑空間來，只不知那兩條通道又分別通向什麼地方。
馮一川皺了皺眉，說到：「荒祖教究竟想在這裡幹什麼？！看來我們真的要分開去查看了……」
「不」叔宴仇一抬手又把燈光照往正前方，說到：「這三條通道都是來路，不管裡面連著哪裡，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地方在那裡，因為去路，只有一條！」
幾人順著凝神看去，只見土坑正對面的陰暗中，果然只有一道石階往上，而石階盡頭，只有一個單獨的黝黑洞口。
馮一川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叔宴仇一眼，心說這人心思當真細密，自己進來只忙著看那些石俑和胡思亂想，而他卻在不經意間，就已經把四周的環境都看在眼裡了。
叔宴仇招了招手說到：「走吧，無論荒祖教想幹什麼，我們都只有走下去才能知道。不過我想提醒各位一句，空氣越是沉寂，之後的風暴就越是劇烈，荒祖教里那些怪物到現在沒有一個現身，只怕是在暗中計劃著什麼，我們得加倍小心了！」
眾人點了點頭，分別拿出應用器物，凝神戒備地一起往石階下的土坑中走去。馮一川之前也多次悄悄注意過，這裡始終不見什麼異象，可就在大家小心翼翼剛要走到土坑中部的時候，突然他眼前猛的一閃，再看去時，只見那些石俑全都罩上了一層瑩瑩的綠芒，而且它們的腹中，也都亮著一團團綠光。
馮一川趕緊攔下眾人，把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眾人更加戒備的同時，卻見張瘋子忽然蹲下身去，抓了些泥土放到鼻子前聞了聞，又急忙站起來，隨手從旁邊一個石俑身上扣下一塊土來看了看，轉回來臉色一變說到：「這些石俑是剛塑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三天！」
馮一川剛想問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就見叔宴仇驟然出手，以迅捷無比的手法，在一個人俑的額頭和前後心口分別打下三道符咒，接著便伸手揭去了這石俑脖子上的一片泥土。
燈光照射上去，楚月嵐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只見那泥土揭去的地方，竟然露出一塊人的皮膚來！
縱然已經算是見過些「世面」，但馮一川還是感覺后心一陣涼意，汗毛都站了起來。叔宴仇沒有停下手，繼續揭去那石俑頭上臉上的泥土，果見那泥土之下，赫然便是一個肉生生的人體，而且從他脖子上的一處紋身來看，生前就是那荒祖教的一個教眾！
三四百個石俑，如果全都是這樣塑出來的話，那就是整整三四百條人命啊！就算這些教眾生前受盡迷惑，但遭受這樣赤裸裸的荼毒，這讓馮一川從心臟到肢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只是這種顫抖並非單純的因為恐懼，更多的，是因為憤怒，對邪惡勢力的憤怒！
「現在總算知道荒祖教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尋找和挖掘那些通道了。沒有那些通道，他們是沒有辦法把這麼多人給弄進來的！」馮一川咬著牙恨恨地說到。
叔宴仇的臉色越發凝重了，他不停轉頭看著來路和去路，一面沉聲說到：「他們沒辦法弄來這麼多的活人，就算是飽受迷惑的教眾也做不到，否則一下子失蹤這麼多人的話，城市裡早就亂套了。依我看，這些石俑里應該有一部分是用原本已經死掉的屍體弄的。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們先……」
話還沒說完，忽然只聽空氣中一陣飄飄渺渺的笛聲傳來。那笛聲輕慢悠然，還頗有些味道，只是在此時此地響起，則只會讓人毛骨悚然。
「走！！」笛聲中，叔宴仇伸手指著來路一聲大喝，而同一時間，那些石俑身上的泥土，開始紛紛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