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通道

那水面翻滾的動靜越來越大，一眾人收拾心神，凝神以待。少停，只見四道符咒分別打下一股淡淡的細小光柱，往壩塘四角探去，但剛要觸及水面，忽的那四邊水面上也分出四條水柱倒卷而上，裹熄了光影，將符咒殘灰也捲入了水中。

叔宴仇雙手輕輕一抖，收回了法訣，肅然地看著水面。雖然其他幾人心中疑慮，但此時也不敢說話擾他分心。思索了一會兒，叔宴仇抬腳踏前半步，手裡法訣又是一陣急翻，正待訣起，旁邊張瘋子忽然伸手在他肩上一搭，說到：「下面還不知道什麼情況，留些力氣，我來幫你吧！」

叔宴仇看了他一眼，默然點了點頭。兩人並列而立，四隻手掌同時翻轉。這兩人出自同一師門，手法自是一般無二，旁人看來，倒有些整齊好看。不多時，法訣聲轉，只見兩人一起揮手，兩道符咒同時脫手而出，在半空又並作一道，旋轉著朝壩塘正中上方飛去。

壩塘里霎時間隱隱風雷之聲又起，水面再度翻滾起來。只是這次那道符咒並沒有放出任何光華，水面也沒有龍捲倒起，但眾人卻能感覺到，這一上一下之間，兩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激烈的對抗著。

叔宴仇和張瘋子兩人手中法訣已經往下壓了數次，但飛在壩塘上方的符咒只是象徵性的往下動了動，便又重新彈回了原來的高度，那水面卻越激越是翻滾的厲害起來。

施法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見叔宴仇法訣一分，全力撐住符咒，而張瘋子立時撤回雙手，抓起扔在一邊的石錘衝上前幾步，抬手就將鎚子朝著壩塘邊的水面上砸去。

這一錘彷彿砸在了一塊偌大的鐵板上似的，只聽一聲震人耳膜的悶響，就看那一整片水面下，一陣就像錯覺一般的暗光拂過，更是映得水面鐵板錚錚，波瀾暫止。這時，只見叔宴仇半個身子帶著雙手猛然往下一壓，那懸在壩塘上空的符咒急轉直下，總算鑽入並隱沒在水下。

沒有出現馮一川想象中那種聲影劇烈交錯的景象，這壩塘的水面反倒在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只見又是一陣暗光劃過之後，陽光下晨風輕卷，那水面嘩啦啦的泛起一串漣漪，變回了一個平常的塘子。

「啵」伴隨著一聲輕響，叔宴仇手中扔出的一顆石子，安靜且迅速的沉入水底。他也不多話，一面收拾著身上往靠近丘陵的水邊走去，一面平靜地說到：「走吧。」

在紅蘭的建議下，由她先鑽進水裡探查初步的情況。下去了一會兒，就見她重新鑽出水面，遠遠沖岸邊眾人豎了豎拇指。

眾人在韓峰他們的幫助下做好了必要的防水措施，站在水邊，韓峰也不知是該微笑，還是該凝重地看著馮一川，說到：「本來我是該跟你們一起下去的，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你們也需要個『把門』的，所以，辛苦了！一定要小心啊！有什麼情況及時和我聯繫！」

馮一川沖他笑了笑，說到：「放心吧，這麼些能人陪著我，不會有事的！還是那句話，我們倆各行其責，你把你的事處理好就行，剩下那些『水面下』的事，交給我就行！」

兩人互相點了點頭，這時說太多的話也是多餘，馮一川轉身便準備和叔宴仇他們一起下水。哪知這時，衣兜里忽然傳來劉雯弱弱的聲音：「那個……哥，我可以不去嗎？我……有點害怕……」

馮一川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但凡魂魄，只要經歷過「儡魂師」那種場面，沒有誰不心有餘悸的。他恍然說到：「是我疏忽了，沒事的妹子，這些事原本就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就在這裡呆著等我們回來吧。」

說完，馮一川將裝著劉雯的小瓶交給了韓峰保管，轉身和張瘋子他們走入水中，走到水面齊胸的時候，又回頭沖岸上的韓峰揮了揮手，按下身子往水下游去。

……

這塘子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所以為了不耽擱時間，馮一川壓下了心中把水給抽乾的想法。他本來不太善於游泳，好在這種人工挖掘的水塘最深處也不過三四米，而且他們是貼著山邊下的水，又有紅蘭先就下來查看了一番，在她的指引下，大家很快就看到了那個水中丘陵山壁上黑黝黝的洞口。

紅蘭本身是妖精，多少有些避水的能耐，游這麼點距離根本不在話下，只是另外這幾個人就難免有些氣短了。所幸進了那洞口后，一路地勢都是急轉往上，不多時大家就能踩到水底，再一會兒，一行人頭上一空，紛紛鑽出了水面。

紅蘭抬起手中從韓峰那裡借的探路燈，眾人一面整理潮濕的身子，一面順著光線往前看去。只見這水面上來的正前方，是一條大約可以三人並肩而過的甬道，頗寬敞，有明顯人工開鑿的痕迹，但卻不像是近段時間弄的，在探路燈的照射下，往遠處的黑暗中延伸出去。

紅蘭手裡著探路燈是警用的，聚光性極強。但饒是如此，光線還是一時打不到頭，只隱沒在遠處的黑暗中，可以想象這條甬道深得有些嚇人。

其餘幾人紛紛掏出手機照著身前，再次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東西，短暫的商議之後，由紅蘭和叔宴仇打頭，馮一川和楚月嵐居中，張瘋子斷後，一行朝著甬道深處走去。

大概是無形的壓力頗大，這一路除了幾人互相之間，偶爾發出的「小心腳下」之類的招呼聲外，沒有多餘的談話聲。馮一川一直注意觀察著周圍的洞壁，除了那些人工挖鑿的痕迹外，也不見有什麼異常。

雖然在山腹里，幾人倒也沒有氣緊或是窒息的感覺，相信這甬道一定連接著較大的空間或者什麼通風的地方。沒有拐較大的彎轉，不疾不徐而又謹慎摸索地走了二十多分鐘，突然最前面的紅蘭「咦？」了一聲，其他人趕緊集中注意往前看去，只見甬道已經快要走完，而盡頭處，竟是一處被破開的牆壁。

幾人停下腳步互相看了一眼，叔宴仇比了一個「注意」的手勢，這才一起走了過去。

那的確是一道牆壁，用規整的青石壘砌而成，只是面對甬道這邊往裡開了一個口子，一些殘磚散落在地上。

紅蘭舉燈往牆裡照了照，這次倒是可以看到對面的盡頭，仍舊是一道青石牆壁，距離這邊大概十幾米遠，看那樣子，這牆壁裡面似乎也是一條垂直橫在甬道前方的通道，只是比幾人腳下這條甬道要寬闊得多。

借著紅蘭的燈光，馮一川湊上前小心地夠進頭去，往左右兩邊分別看了看，不見有什麼異象，同樣也是看不到頭的黑暗。他縮回來想了想，轉頭看著叔宴仇和張瘋子說到：「這是什麼地方？你們進來過類似的地方嗎？」

叔宴仇抬頭上下環視了一圈，又回頭看了看來路，搖搖頭說到：「光是眼前這些景象，還很難確定這裡究竟是個什麼場所。看這樣子，牆壁里側像是個墓葬的墓道，但也不好說，也許是以前有人舉行秘密祭祀之類活動的地方。從那些邪教分子的活動來看，我更趨向於後者。」

紅蘭一偏頭說到：「老規矩，還是我先進去看看吧。」說著就要化出原形往牆裡鑽，卻被張瘋子一把拉住，說到：「不用那麼費事了，裡面不知道多深，考慮到之後可能應對的情況，你也省些力氣吧，我們大家一起進去看個究竟，小心點也就是了。」

眾人一起說是，照舊紅蘭和叔宴仇打頭，順序從破口出走入了牆壁里側，並在短暫商議后，往牆壁內通道的左邊一直走了下去。

這種地方不可能急沖，所以往往一小段路都要走上一些時間。眾人手裡各種照明設備的光線下，只見這條寬闊通道的青石壁上，不再只是單純牆面。順著通道延伸方向，石壁上間或雕刻著一些圖案。只是這些圖案雖然線條簡單卻構圖模糊，讓人很難，或者說讓現在的人很難看出圖案的寓意。

馮一川越看越心疑，再走了幾步，忍不住一面轉頭看向叔宴仇，一面問到：「這不會真是什麼墓葬吧？葬著古時候某某部落首領之類的地方，我在電影里看到類似的景象。」

說著，馮一川的目光已經完全落在了叔宴仇的臉上，卻見叔宴仇那兩道一直頗為舒展的朗眉，慢慢擰了起來。

「是不是想到什麼了？」馮一川心裡「咯噔」了一下，小心的問到。

叔宴仇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頭看了看張瘋子，有些凝重地說到：「看來這裡，也許真的是古時某種神秘祭祀的場所。而且我現在擔心的，恐怕不僅僅是祭祀，這裡或許真的存在被封印的東西。師哥，你記不記得有什麼典籍里，記載過現在的盤州市一帶，有什麼封印嗎？」

張瘋子搖搖頭正要說話，突然只聽楚月嵐一聲驚呼：「那裡有東西！！」幾人急忙轉頭看去，只見前方通道的左側上方，昏暗中，一雙細長的眼睛，正靜靜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