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關帝煞氣
周大嫂被這一罵，嚇得趕緊閉上了嘴，怯怯懦懦的不再說話。那領導瞅了馮一川他們一眼，轉回去繼續言辭激烈地說著周大嫂，但言語中沒有再提起過那關帝廟，就扯著些別的話頭在說。
馮一川和韓峰試著勸了幾句，同時表明自己一行是來破案的，但那領導根本就不理會他們，只繼續訓斥著周大嫂。可沒想到的是，這訓來訓去，反倒把周大嫂給惹火了，她見事情既然捅破，索性橫下心來反吼到：「哎！我說書記！關帝廟這事可不止我說啊！那多少人都看見了，你想瞞，能瞞得住嗎？？我今兒也把話說明了，我家老周沒事最好，但凡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可管不著什麼村裡不村裡的！」
周大嫂這一通吼，反倒讓那書記噎了一下。只見他停下訓斥，又看了看馮一川他們，這才緩和著語氣說到：「他大嫂，村裡不是在想辦法了嗎？你看那廟不是也正準備拆了重蓋了嗎？這都已經開始動工了，你還想怎麼樣啊？」
「我也沒說你什麼，只是這些年村裡都不容易，大家苦熬苦幹才迎來了這大好的生活，你們三兩句話說出去倒輕巧，但產生的負面影響，很容易就能把這好日子給毀了。再說人家警察同志挺辛苦的，就別再說那些有的沒的，來誤導人家辦案了，你說是不？」
周大嫂本就是一時嗆火才不管不顧的說話，這時書記語氣一軟，加上平日的積威，她就真箇閉緊嘴不再出聲了。
稍稍沉默了一下，馮一川開口說到：「這位書記，我們既然是來辦案的，那麼許多細節方面，自然是知道的越詳實越好。你也別管有用沒用，現在我只想知道，你們說的那個關帝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書記轉過身來，一手背在身後，一手伸過來攤了攤，一臉霸道地說到：「沒錯，最近關於那廟，確實是有些風言風語，但那都是封建迷信，跟你們查案沒什麼相干！你們查案村裡自會配合，但請不要干涉村裡的政事！如果還有什麼疑問，我可以直接跟區里市裡，甚至是省里通電話！不過我看，為了大家的臉面，應該沒這個必要吧？」
韓峰臉色一沉，伸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猛站起身剛要發作，馮一川急忙拉了他一把，起身說到：「韓隊，我們走吧，查案要緊，沒必要多費口舌。」
韓峰看了看他，強忍著把氣咽了回去，跟周大嫂打了個招呼，便徑直朝樓下走去。剛出院門，韓峰就再憋不住破口罵到：「X他媽什麼東西！！」
馮一川「噗嗤」一下樂了，說到：「哎我說韓隊，注意形象啊！」
韓峰一擺手說到：「我管他什麼鳥形象呢！馮一川我告訴你，今天也是沖你攔著，否則我倒真想讓他把領導叫來給我看看！還他媽市裡省里，誒我跟你說，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種官僚主義！」
馮一川搖著頭說到：「沒辦法，現在就這樣，政績說話，有了政績就有了靠山，有了說話的底氣，在這些人眼裡，天大的事都得給他們的政治生涯讓路。所以啊，只要他做事不是真的出格，我們也沒必要跟他作無謂的爭執，優先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韓峰長呼了口氣，停了停說到：「行吧行吧，那你說，現在幹嘛去？去那些石像附近看看嘛？」
馮一川眼中光芒閃了閃，說到：「那些石頭不急，現在，我倒是想先去那關帝廟裡看看。」
韓峰點點頭，招呼了一聲，那村裡民警便帶路往關帝廟方向走去。走出沒多遠，韓峰的聲音隱隱傳來：「馮一川，哦還有小李，剛才我那些發牢騷的話，可別出去亂傳啊，要不然我又得挨批了……」
「哈哈，了解了解……」
「韓隊，放心吧……」
……
到關帝廟的路並不遠，出村往山上走大概四五百米就到，只是現在已經屬於這附近的地標，所以明湖村花大價錢修了一條四車道的寬闊道路直通上去。
到了廟裡，可以看得出來，這廟的主體部分是年代久遠的建築，現在又圍著主體往外擴建了整整一圈，把一個原先頂多能容納二三十人的小廟，變成了幾乎可以同時接納上千人敬香的道場。
不過那書記倒是沒瞎說，這裡已經開始拆除和翻新著一部分老舊建築。中央那座需要走上幾十級台階的大殿里，已經拆除了一半以上的磚瓦壁閣，只留著樑柱，顯得空洞洞的。另外原先應該在石基上的，那尊約三米高的關帝君塑像，也已經搬下來，正面朝外的放到了邊上。
圍著大殿凝神看了一圈，馮一川並沒有看到一丁點的異象。這時，忽然聽那民警小李說到：「韓隊，其實他們剛才說的那件邪乎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韓峰一皺眉喝到：「知道你不早說？」
小李：「我不是怕你罵我迷信嘛，再說了，剛才那個情況，我也不好張嘴不是……」
韓峰：「行行行，有屁快放！」
小李稍想了想說到：「也不知道真假，就是從前不久開始，就老聽村裡人說，晚上能看到這尊關帝像眼睛放白光，說這叫煞氣，預示著這村子最近要出大事。不過說來也怪，從有人見到這白光算起，沒過兩天，就真出了瘋子殺人的事情，而有一點我很肯定，那傢伙雖說也不是什麼好人，但之前絕對不是個瘋子！」
聽到這話，馮一川走到關帝像前仔細觀察起來，這才看出，那關帝像也是一尊很老的塑像，只是近年來重新補漆貼金，才乍一看像是新的。馮一川刻意盯著塑像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只是除了覺得那雙眼睛，比起平常見過的塑像有些透明外，其它根本沒什麼異常的。
韓峰和馮一川各懷心思思索了一會兒，只聽小李又說到：「對了，韓隊，要說起這關帝廟，在明湖村裡，還流傳著一個相關的故事呢。」
馮一川頗有興趣地問到：「什麼故事啊？」
小李：「也就是個老生常談的故事，不過說的挺真的。說是百多年前吧，這村裡有個窮酸秀才，看上了村裡一個鄉紳家的女兒，那鄉紳肯定是不答應的，但又被秀才纏得受不了，所以最後定了個約，要是那秀才有朝一日高中狀元，就答應他和自己女兒的婚事。」
「這約定聽著就知道是刻意為難，可誰想到，沒過幾年那秀才進京趕考，還真就中了狀元。只是我不說你們也知道，那時候這個世界已經開始動蕩，什麼狀元的早就不值錢了。所以這鄉紳家為了逃避承諾，就裝作不知道秀才高中這件事，在狀元公回來前，把女兒嫁給了另外一家門戶相當的人家。」
「等狀元回來一看，心愛的人已經嫁了別人，他自然不甘心，就想約著當初見證約定的那些村民去討個說法，可那些村民不想惹事上身，紛紛迴避不願跟他前去，最後那個約定也落得一紙空談再無對證。狀元無奈而又不甘，只能自己天天去人家門前鬧，一鬧二鬧的，人家也被逼急了，就動手把狀元打成了重傷。」
「這狀元羞憤交加，加上傷勢，沒多久就咽了氣。可誰也沒想到，這狀元在之前趕考的路上，不知從哪學了些邪術，並在臨死前施加在自己身上，所以他的第一個回魂夜，屍體竟然活了過來，還殺了村子里十幾條人命，而那些被殺的人，就是當初見證約定，但後來又不願給他作證的人。」
「大概是怨恨衝天，狀元反而不急於向鄉紳家報復，想用恐懼折磨他們，所以離去時揚言還會再來，慢慢將他們趕盡殺絕。鄉紳家沒辦法，連日四處尋找，總算找來一個雲遊道士幫忙。而那個雲遊道士，就讓鄉紳家在這山腰建了這座關帝廟，施了法術，用來鎮住狀元憤怒的亡魂。從那以後，狀元倒也真就再沒回來過，這就是村裡傳說這座廟的由來。」
聽著小李這番講述間，馮一川一直沒有停下四處觀察，及至故事講完的時候，他的目光，恰恰剛好隨著關帝塑像原來的位置，向廟門外的遠處延伸出去。來時路是沿著山腳一個埡口盤旋上來的，而埡口的那一邊，從關帝大殿打直線看出去大約兩百多米的地方，正好也是一個山坡，山坡上黑沉沉的一片野林子。
小李自嘲地笑了笑，接著說到：「我一說這些八卦故事就來勁兒，呵呵，覺得挺有意思的。不過有句話，我說了韓隊你可別罵我啊，就是……其實我也覺得，這關帝廟雖說在故事裡是鎮邪的，但恐怕這廟本身才邪乎啊……」
馮一川抬手一指遠處月色下的那片山林，緩緩說到：「這廟不邪，邪的東西，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