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初次騎馬
自從答應和慕景淵合作后，季雪初與他說話時，就莫名親切了些。
至於那一晚她們問對方的問題，最終沒有一個人給出答案。有的是不想說，有的是不能說。
那晚之後，季雪初就陷入了水深火熱的生活無法自拔。
自從信被妾室們翻出來后，慕景淵就免了她每天早上去給王妃請安的規矩。一大早起來就直接帶著她奔城外去——去城外的目的自然是騎馬。
漸安仍舊堅持不懈每日來王府拜訪，起先慕景淵還會專門去接待，最近也只叫人回他府里沒人便罷。
所以他們每天那麼早出門騎馬，也是為了避開漸安。
第一次去騎馬的時候，季雪初天還沒亮就被那個男人叫起床，開始拾掇換衣裳。昏昏欲睡時，已被拉上馬車駛離王府。
去的路上，她無意識的倒在慕景淵懷裡。因犯困，便沒看到男人滿是寵溺的樣子，怕馬車顛簸，還小心的將她移到自己腿上，輕輕抱著她。
一路沉睡到馬廄，待季雪初徹底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慕景淵牽著馬來到她面前的時候。
慕景淵倒是沒看出她的驚慌失措來，只將手裡的韁繩遞給她，說：「小初，試試吧，這是我親自給你選的馬，性格溫順。」
性格溫順……
穿著騎裝，看著自己面前的高頭大馬，季雪初突然覺得頭暈目眩，記憶不由自主的回到許多年前……
那一年，滔天業火中，她被母親強行拴在馬上，從那裡逃出來的。穿越屍山血海，奪過明槍暗箭，背負著所有人的命運，苟延殘喘的活下來。
最後，馬被敵人首領的一支箭殺死，她跌落馬下……
凄厲的哭喊、絕望的哀嚎、寒冷的冰刃……這些夢魘圍繞在她身邊，經久不衰……
「小初！小初！」
就在她即將在噩夢中崩潰時，一個急迫且響亮的聲音穿透那麼多的悲傷，在她耳邊響起。
待季雪初回神，才發現慕景淵正緊張的盯著自己，一臉疑惑和些微心疼。
怕男人起疑，她連忙笑著說：「不小心出神，叫王爺擔心了，還望王爺恕罪。」
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慕景淵沒有追問，只說：「若是害怕騎馬，不若先在上面坐著，克服恐懼以後再說。」
「嗯。」仰視那匹紅馬，她深吸一口氣。
那段經歷確實是讓人深惡痛疾，但是恐懼總是要克服的……
有些擔心的瞧了瞧她，慕景淵沒有多說話，安撫一下馬後，才扶著季雪初，讓她小心翼翼的坐在馬上。
當時隔多年後再次騎上一匹馬，她總是不可抑制的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些事，忍不住全身顫抖，夾緊馬腹，生怕自己再掉下來，也害怕有人再在身後放冷箭。
因季雪初沉浸在恐懼中，就忘了控制力氣，故而被這樣對待的紅馬一時間焦躁起來，開始瘋狂的擺動身子。即便慕景淵在地上拉著韁繩，還是無法徹底將這匹馬控制住。
馬動的厲害，季雪初就害怕的厲害，一來二去抓著馬的力氣更大，馬也越發焦躁。
「小初！放鬆！我在下面抓著，你不要害怕！」一邊努力控制韁繩，一邊向她喊話，慕景淵也算看清楚為何一向溫順的紅馬會突然變成這樣了。
奈何此時的季雪初已經全然聽不到任何一個人說話，一心只回憶當年的記憶，而回憶又不斷和面前的事實重合，導致她越發害怕，也只顧著害怕！
最後，那匹紅馬終於在一次最激烈的掙扎中，徹底脫離了慕景淵的掌控，向前飛奔，跑入樹林中！
「小初！抓緊！」慕景淵在後面焦急的叫著。
身旁的景物不斷向身後略去，她身上月白色的騎裝被風吹起，聽到不遠處男人的喊話，季雪初覺得，這大概就是最接近死亡的時候吧？
斑駁的樹影照在臉上，她驀然想起娘親臨去前唇角的微笑，還有她和爹爹緊緊相握的手。
這一瞬間，那些早早離開的人，好像都圍繞在自己身邊，含笑凝視自己，輕輕訴說著什麼……
在說什麼？
騰出心思，季雪初仔細分辨著，這才聽出，娘親在說：「雪初，活下去。」
爹爹在說：「女兒，活下去！」
身邊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都在說：「活下去！」
對！
活下去！
這一瞬間，求生的意志戰勝了恐懼，她體內奔騰的內力化作一股力量，讓她飛身而起，一腳踢在馬背上，借力向後飄飛而去。
於是，一個美若謫仙的女人，衣裙飛舞，從高空緩緩墜落，像是一片雪花，也似一朵雲彩，更像是一陣白色的風，輕盈的飛起、落下，樹影在她身上搖擺，如同自信和希望，是她身上耀眼的光。
從遠處用輕功追趕瘋馬的慕景淵，看著這一幕，不禁痴了。
女人落地後有片刻的迷茫，打量四周許久，才曉得自己已經平安落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小初。」眨眼的功夫來到身邊，男人將她擁入懷中，好像抱著失而復得的寶貝，「小初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季雪初聽得出來。
所以她愣了。
已經有好多好多年，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為何這個男人會這麼關心？只是因為合作關係嗎？還是……
「我沒事，」她懵懂的說，「慕景淵你為什麼也這麼害怕？」
知道擁抱在一起，她才感覺到，這個男人是有些顫抖的，尤其是抱著自己的手……
聽到這恍若親人間的話語，慕景淵一怔，將臉埋在她脖頸中，這才忍不住勾起唇角：「我害怕你出事，害怕是因為我沒保護好你，才讓你受傷。」
「……」
這一個午後，季雪初將他這充滿雨花茶清香的懷抱，徹徹底底印刻在腦海中了。
兩個人之間沒有多餘的話，慕景淵沒有問她的輕功和內力，季雪初沒有問他多餘的關心和恐懼。她們就這樣擁抱著，在陽光下擁抱著，感受彼此的體溫和細微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