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真相

前情提示：本章配合本卷15章食用效果更加。

文明這兩個字有沉重？

一望無際的蒼白用最直觀的方式擺在了七號面前。

直徑9cm，長度13cm的骨灰罐緊密鑲嵌在蒼白的立櫃中，連綿成牆一望無際，共同構成了這個地下空間的承重牆。

「這是製造者們的墓碑，每排一公里，高十三米，共三排，最後一排沒有擺滿，那時候已經沒有人可以死了。」

三賢者的電子音平靜依舊，七號卻不由自主挺直了脊樑。

「當戰爭結束后不明的病症出現在月之都。感染者最初只是皮膚褶皺，一段時間后肌肉組織萎縮，隨即進入第二階段。」

「第二階段肌肉因為不明原因轉化成脂類，皮膚乾脆如紙，一碰就會破碎；第三階段人體會因為不明原因自燃。」

「這種癥狀發病原因不明，傳播途徑不明，無法阻斷。而且因為未知原因，製造者們生育率急劇下降，到最後幾乎沒有新生兒誕生。」

七號恍然大悟，「所以有關育嬰的資料都被刪除了。」

「準確的說是在絕望中被銷毀。」

三賢者指著七號眼熟的骨灰瓶說：「創造者們嘗試了一切他們能想到的方法，但沒能治癒這種污染。」

「當時該項目最高負責人天八意思兼命在嘗試用自身體細胞系感染污染，研究污染的發病機理時不幸犧牲，你之前拍攝的骨灰瓶就是她的。」

「為什麼她要用自己的體細胞株系？」

即使是七號這半個外行人也知道其中的危險，他不相信作為最高負責人的天八意思兼命會不清楚。

「因為除了製造者的領袖月夜見尊大人之外，她是具有神性最高的個體，當時在戰爭中發現神性對污染源具有抵抗效應。」

「那沒有其他知識儲備沒那麼高，又擁有神性的人嗎？」

三賢者停頓了一下，電子音第一次帶上了顫抖。

「那是貴族，所以不行。」

「……」

七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他想了想，提出了小小的要求。

「我能看看那位先驅者的骨灰瓶嗎？」

「只要不損壞即可。」

【我們曾經唾棄生物間爭鬥的血腥和醜惡，因此我們選擇離開大地在遙遠的月球上守望凈土，但戰爭沒有放過我們，我們沒有屈服，也不會屈服！】

這是刻在天八意思兼命骨灰瓶側面的一行小字。

作為奮鬥在抗爭污染第一線的醫學領袖，她是最早死去的高層沒有之一，因此極度幸運的滿懷希望而死，沒有看到後繼者的醜態。

七號摩挲著骨灰瓶，這隻不過是堅硬的有機材料，裡面所裝的不過是灰燼，卻讓七號感到燙手。

「謝謝！」

將骨灰瓶還給三賢者，七號跟隨三賢者繼續前行，三賢者停在突兀於骨灰瓶中光滑的牆面前，電子音繼續響起。

「天八意思兼命大人犧牲后，她最小的弟子繼承了她的遺志，著手研究污染，多次嘗試無果后，她開始研究禁忌的不死葯，那些貪生怕死的權貴這時候反而成了她的支持者。」

「不死葯成功了，但是沒能阻止污染。」

冰冷的牆壁向兩邊開裂，下面不是骨灰瓶而是泡在不明液體中的豆蔻少女，半透明的液體迷糊了少女的容顏，給七號印象最深的是如海藻漂浮的長發。

不知道為什麼，七號的雷達無法穿透那層液體，只能憑眼球觀察，但七號就是覺得她一定很漂亮。

「額？這不是看起來很好么？」

「你等一下，循環馬上就要開始了。」

大概幾分鐘后，七號發現少女素白的身體急速暗淡下去，液體也變得渾濁，像是被灰燼染黑，七號的雷達上少女的生命體征忽強忽弱，大概二十多分鐘后，倉內的少女再次恢復原狀。

「這就是循環？！」

「是的，不死葯只能保證永無休止的重生和死去，這還是建立在【警告！數據缺失】大人本身的能力上。」

「不死葯的失敗標誌著污染解除派的敗亡，因為當時也是到目前最強大的醫生和生物學家們都死去了，實驗唯一證明的理論是污染無法解除，以及污染不會感染無知性造物。」

「於是製造者們開始逃亡計劃。」

「他們製造出空間站，篩選當時完全沒有被感染的製造者們，將他們在完全隔離情況下送往太空中，但三個月後太空站內出現感染者，實驗開始的第146天太空站內人員全滅。」

「同時因為逃亡計劃相關人員大部分自燃而亡，製造者們失去了最後的逃逸機會，那時候已經沒人會製造生態循環體系了。」

「這就是你說還有無法收集骨灰的原因嗎？等等！」

七號突然想到了，「外面那個，額……玩意兒是什麼鬼？正常的感染者不應該自燃而死嗎？」

「那是改造體，逃逸計劃失敗后製造者們分為兩派。」

「其中一派認為逃生無望不如死前好好享受，當時因為全力研究污染導致技術有了極大的提升，使得高模擬機器人和我們的製造成為了可能。」

「另一派並沒有放棄，或者說他們已經陷入瘋狂，他們挖出了被封存起來、服用不死葯的大人，以她的身體為基礎希望研究出抗體血清。」

「但是他們想的早就有人想過了，他們甚至找到了相關資料和半成品，但得到的結果卻讓人絕望。」

「血清可以阻止污染，但只是用另一種污染覆蓋前一種，所有注射者都出現發狂、肢體扭曲等癥狀，更嚴重者徹底變成怪物。」

「尚有理智的改造者宣布世界必將毀滅，並帶領怪物掀起內戰，那場戰爭摧毀了月之都近三成的建築並殺死了所有人，你現在看到的月之都是我們重建之後的。」

「至於最後的製造者，在戰爭爆發的時候他還在培養槽里，因此幸運的躲過一劫，等他出來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了。」

「因為他沒有什麼危害性，所以我們決定一直養著他直到他自然死亡。」

「你們就沒想過別的事么？比如……克-隆你們的製造者？」

三賢者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帶領七號來到一個房間，裡面是森林般樹立的培養罐，培養罐中粉色的肉團蠕動。

「這就是克-隆的結果，我們沒能克-隆出製造者，但解釋了新生兒無法誕生的原因——新生兒的基因會隨機擴增或者刪減，強行培養得到的只有這些肉團。」

這句話像是冷笑話，但七號笑不出來，在七號觀察那些肉團的時候，三賢者繼續。

「我們還能什麼事呢？我們被建造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製造者們更好的活著，可製造者們卻死於自相殘殺，按照基底協議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我們本以為你是回歸的製造者，可是你不是，外鄉人。」

七號聞言頭疼地按壓太陽穴，吐出一口高溫蒸汽，這才讓壓力偏高的反應堆好受點。

「你們以後打算怎麼辦？」

「當最後一個製造者死後我們會關機，如果你需要什麼材料就自己拿吧，但請保留墓碑。」

「唔，感謝你們的慷慨，我還有一個請求以及一個問題。」

「請講。」

「我希望你們能複製一份你們文明的資料給我，我作為方舟或許有一天能將你們的文明小範圍複製在我們的文明中。」

「可以。」

「那麼，你能告訴我鈴仙是怎麼回事嗎？我覺得她應該不只是AI吧？」

「製造者們當時的技術還不足以從零製造高智能AI，所以製造者選擇掃描人工生命士兵月兔的大腦，以此為基礎製造人工智慧，所以有時會出現意識迴響現象。」

「鈴仙是當時的一個月兔士兵，戰爭結束后她瀕臨死亡」

「。她的主人，也就是天八意思兼命大人的弟子之一選擇將她冷凍以待以後救治，後來的製造者發現她是少數沒被感染的士兵，她的大腦是素材之一。」

「……，請再讓我看一次墓碑，謝謝。」

七號凝視蒼白龐大的墓碑，三賢者控制鈴仙的機體無聲站在他身邊。

這個文明曾經輝煌，也難逃落魄；它曾經智慧，也因此而驕愚；它曾經選擇抗爭，也在絕望中放縱。

但不論怎樣，它能留下來的東西只有這蒼白的墓碑，以及七號不到2立方分米大腦中的一段數據。

如此渺小。

沉默中，七號突然問：「你們想過復仇嗎？」

「我們並沒有被賦予復仇的權利，異鄉人，我們只是機械。」

「這樣嗎？」

七號的邏輯區塊突然冒出強烈的衝動，如古井中攪動后升起大塊的氣泡，難以抑制！

他在發瘋地想要去看那顆藍色的星球，去看上面的萬家燈火。

不管那些火光污染了多少空氣，殺死了多少生物，都好過現在的死寂，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在八百年前，因為他在月球背面，在穹頂之下，在文明的殘骸中。

這一刻，七號第一次理解了主體提到人類文明時的自豪，不管那個文明多麼脆弱多麼愚昧，它都在蹣跚學步中向宇宙發出啼哭，而不是在無聲中腐爛。

三百年後，來到月球的衛宮士郎從七號這裡共享了一份日誌：

今天是我展開后的第三十年，那隻改造者正式死亡。

在此之前他經歷過包含三次心臟手術（如果那個東西能成為心臟的話）、四次腦瘤切除，兩次血管替換在內大大小小一共五十次手術。

他死的時候我幫助他注射了3000ml高濃度鎮定劑，保證他不會太痛苦。

三賢者開始關機了，他們的晶元被鐵蟑螂一個個拔出粉碎，保證內部資料不會外泄造成登月者的污染，這是這個文明最後的驕傲和倔強。

他們曾經擊潰了污染源，因此絕對不會允許污染從自己手上擴散。

我第一次看到了服用不死葯女性月之民的樣貌，按照主體的審美觀她的確很漂亮，但這已經沒有意義了。

離開液體（據三賢者說那是液態的不死葯）后，她在烈火中化作灰燼，再此過程中檢測到深淵波動，已經清理。

「再見，謝謝。」

這是三賢者留給我最後的消息，之後他們在物理層面上徹底關機了。

之後高模擬機器人們停止運行，留下來的只有鈴仙，關機前三賢者將她的所有權轉移給我了。

再見，三賢者。

End.

衛宮士郎無言看著鈴仙，在他到來后七號選擇自我格式化，終結了對於資訊生命體來說不算長的生命，自毀的理由是防止污染擴散。

擴散你大爺喲！不知道主體有抗性？想殉情直接說好不好？

心裡吐槽滿天飛，但衛宮士郎卻由衷的在漫長的時光后再一次感受到了悲傷，以及由此爆發的強烈殺意！

不管那個污染源是個什麼玩意，它都死定了！

「七號引力拘束器準備升天，環月球軌道確認！」

真空中塵土如驚濤拍岸，曾經的月之都現在的七號引力拘束器撕裂月面，地動山搖間，龐大的建築自塵土間升騰，將遼闊的黑影投向曾經哺育它的土地。

一個個引力模塊和群星同亮，它們將會把拘束器引到月球的軌道上，和月球的正面一起面向太陽，並在之後的一個星期內將拘束器甩到地球日笨正上空，並就此同步運轉。

衛宮士郎眺望，視線藉由衛星穿過大氣層直達某座即將倒塌的山，那裡藍瘦香菇長得正旺。

蒼茫宇宙中的那點事並沒有多少人知曉，至少準備抗擊奈落的犬夜叉一行人對此一無所知。

一個奈落就夠他們受了，他們哪有時間關注宇宙中的那點事？

況且他們中知道宇宙這個詞的人都不足一半！

神社前，衛宮士郎戳著教鞭在一個大屏幕前指指點點，他們則拿著配套地圖和其它資料對比了解奈落的動向。

但顯然大家的注意力不全在屏幕和手中的配套資料上。

瀰漫在犬夜叉、戈薇和桔梗間的詭異氣壓讓他們有些難以集中注意力，琥珀更是是不是偷看閻魔愛。

等等，最後那個是不是有些不對？

一瞬間衛宮士郎捏斷了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