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這雨恐怕一時半會停不了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本已濕透的衣袍，早就承擔不住這麼多的雨水，滴滴流落在地毯上，潔白的地毯，水漬如此明顯。
蕭然的腳步卻停下了，站在門口處，似乎想到什麼，轉身回頭。
「啊？」
如珠這一聲尖叫，傳入室內，其華趕緊放下手中的針線，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手慌腳亂走出房門。
「哐當……」
如珠手中無力，臉盆掉落地上，水流到蕭然腳邊，與雨水混在一起，沾濕了大片地毯。
她回過神來，深知自己失態，看著眼前這位頗為狼狽的男子，猝不及防對上他陰鬱的眼神，手更是顫抖得厲害。
此時，氣氛緊張到連請安的聲音都說不出口，如珠戰戰兢兢的站在此地。
「阿然？」
其華撩開珠簾，看到來人，不禁蹙眉，怎麼如此狼狽？發什麼了什麼事？
如珠接到蕭然神色的警告，立馬撿起臉盆，急匆匆的走出殿外。
四目相對，卻不知如何說話。
其華嘆了口氣，只好說道，「我去吩咐下人備好熱水，你沐浴一下，有什麼事……」
「好。」
其華話沒說完，蕭然便應聲了。
她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油然升起不知所措，只好乖乖的點頭。
萬春拿著雨傘，百無聊奈的站在殿外，看著沉沉悶悶的天氣，心情也不似剛才沉悶，對著旁邊的如珠說道：「看來，這雨要停了。」
如珠撇撇嘴，你沒看到陛下剛才的神色，幽暗至極，這雨恐怕一時半會停不了。
光線昏暗，幾許青絲落在肩上，只見她緊蹙著眉頭，眼珠一動不動的看著手中的布料，她的針線並不密集，金色的絲線鬆鬆垮垮掛在白色的布料上，她的手指卻極盡努力把它們縫得再密實一些，再密實一些。
蕭然心中有一股難以言明的涌動，他大步上前，手指輕輕拂上她的眼睛。
忽然間沒有了光線，眼眉處傳來溫熱，其華輕輕笑道：「阿然，你這動作很幼稚呀。」
蕭然的下巴輕輕抵到她的頭頂上，「嗯。」
隨後，把她手中的針線拿開，「別做了，天色昏暗，會傷到眼睛的。」
其華轉身，雙手環抱著他的腰，心中擔憂，輕咬貝齒，終是問道：「阿然，你有心事？」
頭上久久沒傳來聲音，其華仰頭，卻沒有想到，又被他遮住了雙眼。
「別亂想。」
這聲音有些沙啞。
其華還想說話，頭頂又傳來一句，「只是最近有點累。」
有點累……
其華似乎有些明白了，皇陵倒塌，這事，對於任何一個帝王來說，都不是吉兆。
「阿然。」
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她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氣息充斥在自己的鼻腔上，「累就睡覺，說不定，睡完之後，就有辦法了。」
她的髮絲纏在自己的手指上，蕭然望著窗檐的雨水，輕輕的應了聲。
陽光穿透雲層，這場深秋之雨也終於停止了，然而，天氣卻越來越涼，陽光灑在大地上，也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其華緊緊的裹住披風，隨後，親自關上了窗。
似玉在撥弄著碳火，笑道：「娘娘，都已入冬了。」
「入冬了？」其華笑道：「看來，一年過去了。」
碳在火中燒，發出嘶嘶的聲音，似玉蓋好鐵盒，放下鉗子，「是呀，往後在這裡還有許多的一年了。」
碳火燃燒，房內不似剛才寒冷，多了暖熱。
然而，其華卻蹙上眉頭，表情多了一絲嚴厲，「似玉，這銀絲碳與前幾天用的有差別？」
此話一出，似玉心中惶恐，面上卻還是鎮定，「怎麼會呢？這都是從內務府中送來的，宮中統一分配的，如何有不同？」
碳火燃燒如此細小的聲音，在這房中都可以聽得如此清晰。
其華一步一步走到似玉面前，眼神晦暗不清。
「娘娘……」
似玉直接跪下，頭伏著地。
其華卻輕笑了，「似玉呀，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你的品性，我還不清楚嗎？若沒有人吩咐，你敢瞞我嗎？」
只見，她扶起似玉，「說吧，陛下吩咐你什麼了？」
「娘娘……」似玉嘴唇都在顫抖，卻依舊緊咬著牙齒，不說話。
其華淡笑，放開她的雙臂，「你不說，我大概也猜得出來。」
「北苑回來，我便病倒了，那時我也以為只是自己偶感風寒，卻沒有注意到房內碳火的氣味有異常。」
其華說完這話，便回頭問她，「陛下與我同食同榻，想必早就發現這個問題了。」
「娘娘，」似玉終是說出，「的確如此，陛下發現銀絲碳有問題后，便清理了內務府一幫人，之後的銀絲碳，都是陛下親自監督，才敢放在這裡的。」
其華聽此，望著窗外的宮殿，如今他應該在前殿上與百官周旋吧，有些事，他不說，自己不問，又能瞞多久了？
她閉上了雙眼，問道：「那銀絲碳有何問題？」
似玉跪在地上，依舊不說話。
其華嘆了口氣，「說吧，我恕你無罪。」
她依舊沒有說話。
其華心中憤懣，一摔桌上的茶杯，茶水濺在地毯上，濕了一大片，「本宮的話也不聽了嗎？似玉，你是忠於誰的？」
穿過窗紗，光圈點點落在似玉的身上，淡綠色的裙角，卻沒有被茶水濺到半分。
似玉的眼角黯然，宮殿內沒有人敢說話。
如珠本想敲門而進，聽到裡面響聲，公主這是生氣了。
不禁皺眉，似玉這頭犟牛。
「娘娘。」
如珠從門外而進，跪在地上，磕著頭，「這事別怪似玉，我說……」
「如珠」
似玉厲吼。
「似玉，」如珠辯駁道：「這事，娘娘遲早知道了，何必因為此事鬧離心。」
「娘娘，回宮之後的銀絲碳確實有問題，不過它只是有一種成分很奇怪。」
如珠想起，那時萬春公公拿銀絲炭去檢驗，回來時，卻使勁搖頭。
「公公，這碳有何問題？」
萬春抬頭看她，眼中神色不明，「有何問題？」
「這問題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不過，很怪異罷了。
如珠聽此，腦袋根本不夠用，娘娘生病了，然而，萬春公公還打啞謎，她沒有辦法，只好，跑到似玉房裡問她。
然而，似玉也不想說。
如珠沒辦法了，只好拿著銀絲碳，跑去太醫院，借口此事關於娘娘的健康，還請太醫多做一遍檢查。
「那銀絲碳里，任何成分都沒有異常，唯一多了一份東西，西戎南庭的虞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