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連個高中生都鎮不住了？

畢竟三天後就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試，學校也不會真的學生都放飛了。

班主任老宋親自督戰，上了兩堂自習課，重複了一番不知道講了多少次的注意事項，最後那句「祝大家高考順利。」說出來的時候，幾個敏感的女生都哭了，從教室出來的時候，蘇沫分明看見「宋金剛」老宋的眼睛也紅紅的。

一班最後一節是體育課，老宋大手一揮，於是高三一班終於在高三的最後一天兌現了整個高三年級第一節體育課。

男生們哄得一聲沖了出去，女生們卻大多坐在教室里，光明正大的拿出藏了三年的手機和課外書。

今天的陽光太好，蘇沫心痒痒的，招呼了曼曼：「走啊，出去浪。」

其實也浪不了什麼，只不過和曼曼散散步，聊一聊蘇白水女士的八卦，調戲一下輪椅小艾而已。

慢悠悠的晃到操場邊上，劉波一群一班的男生正好借了籃球，換了衣服出來，對方顯然也看到了蘇沫兩個，也不知道誰提了一句，一群人從操場上面跑過來。

「娘娘，三班要和我們打一場，你來幫我們督戰唄！」領頭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說，這是趙斌，劉波的死黨。

一群穿著大背心的男生看過來，那目光太殷切，蘇沫也不忍拒絕，於是點頭說：「好啊。」

「哦！」一陣歡呼，趙斌說：「兄弟們，起轎！」

七八個男生呼啦啦衝上來，把曼曼都嚇了一跳，一轉眼蘇沫已經連著輪椅被抬了起來，操場下面有一段不短的台階，這是要把蘇沫抬上去。

七八個男生一起抬人，平衡不是那麼容易掌握的，劉波高喊：「都別動，都別動！」自己前後指揮，等到所有人落位之後，才站在前面指揮道：「聽我口號，走！」

「可以啊劉公公，不愧是大內總管！」

「少廢話，好好走，把蘇沫摔了小心你的狗頭！」

輪椅按著節奏穩穩噹噹的上台階，男生們喊著「一二一」的號子熱情高漲，曼曼在旁邊看的心驚肉跳，蘇沫卻在上面捂嘴笑的花枝亂顫。

穩穩的走到籃球場上面，三班的男生女生也跟著一陣起鬨聲，抬著蘇沫的一幫男生把蘇沫抬高過頭頂，昂首挺胸，與有榮焉的樣子，劉波起了個頭，齊聲道：「娘娘，來一個，娘娘，來一個！」

蘇沫把校服寬大的袖子拉長出來，水袖似的遮住臉，放下袖子的時候已經止住了笑，坐直身體，兩條長袖在膝蓋一搭，美目一掃，朱唇輕啟：「諸位將士奮勇作戰，贏了這場，本宮重重有賞！」

誰也沒想到蘇沫這麼「入戲」，這一眼，所有人都看呆了，蘇沫長得好，育才高三這一級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從來沒有人看過蘇沫這一面。

那一眼雍容當中帶著霸氣，忽視掉那身校服，此時的蘇沫，真跟電視里演的太後娘娘一樣，雖然是年輕版的。

這誰頂得住啊？

「靠，趙斌，不地道啊！」三班的隊長說。

「少廢話，今天一定把你們殺的屁滾尿流！」

男生們小心把蘇沫放在地上，抱著籃球殺了上去，蘇沫早就收了「架勢」，想到剛才那模樣，自己忍不住又笑，曼曼心有餘悸又有些興奮的靠過來，「沫沫，你剛才嚇死我了！」

一個稍有些尖的女聲在旁邊說：「切，就是個殘疾，還真把自己當娘娘了，不害臊。」

蘇沫和曼曼轉過頭來，旁邊站著另外幾個女生，剛剛說話的叫紀璇，是蘇沫他們的同班，此時正挑釁的看過來。

籃球場旁邊的女生不少，都是來為心儀的男生加油的，蘇沫記得曼曼跟她八卦過，紀璇喜歡趙斌。

「紀璇你說什麼呢！」曼曼怒聲說，擔憂的低頭看了蘇沫一眼，蘇沫神情淡淡的，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稍微放心一點，回頭怒道：「給沫沫道歉！」

「呦，主人還沒發話呢，你這丫鬟先叫起來了，蘇娘娘真是養了條好狗啊。」

「你！」曼曼氣的結巴了一下，蘇沫握了一下曼曼的手腕，神色平靜的看著紀璇說：「紀璇，口下留德。」

明明是平和的一句話，然而面對這蘇沫沉靜的如水的目光，先還氣勢高昂的紀璇沒來由的氣虛了。

那種目光，就像大人在看一個惡作劇的小孩子，警告她「別挑戰我的耐心。」

有蘇沫出現的地方，一向是視線的焦點，特別是剛才蘇沫那「驚鴻一瞥」之後。

這邊的小風波這一會兒已經引起了籃球場旁邊其他人的注意，兩個剛才還在紀璇身邊笑著看好戲的小女生有些慌了，拉著已經明顯有些氣弱的紀璇小聲說：「璇璇算了，我們走吧。」

紀璇如夢方醒，臉一下子漲紅了，又是那種目光，以前她是校花，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矚目的焦點，可自從兩年前蘇沫來了之後，再沒有人注意到她。

這個蘇沫，明明是個殘疾，明明永遠穿著一身丑到爆的校服，明明除了讀書不會幹別的，可就是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有她在的地方自己永遠都是陪襯，就像剛才，明明是自己先到的，可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所有人都圍著她轉。

一股怒氣竄上心頭，紀璇甩開小姐妹的手踏前一步，更多難聽的話已經在唇邊。

然而直面蘇沫平靜的注視，如一盆冷水澆下來，紀璇突再一次語滯了。

不能在這裡和她起衝突，所有人都看著，都會可憐維護蘇沫，她一直以來維持的形象就都毀了。

狠狠的瞪了蘇沫一眼，紀璇有些狼狽的轉身匆匆而去，蘇沫在心裡搖了搖頭，已經連個高中生都快要鎮不住了嗎？

「沫沫……」

蘇沫仰頭，曼曼的情緒顯見的低落，沖她安撫的笑了笑說：「不開心就罵她兩句，然後把這件事忘掉，為她不值當的。」

塗曼曼說：「我不生她的氣，我生自己的氣，沫沫我是不是特別沒用，還要你來保護我。」

蘇沫好笑的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真誠的說：「沒有啊，這兩年你們把我保護的特別好，真的。」

女生的目光真誠不含一絲雜質，被這樣真誠的感謝著，塗曼曼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

遠處的教學樓傳來一陣震天的歡呼，蘇沫回頭看過去，紛紛揚揚的紙片從每一扇窗里落下，如雪。

倚在小艾的背上，蘇沫的目光有些失神，她的高中，結束了。

……

育才中學是考場之一，下午要布置考場，全體高三生放假，蘇沫回家時看到李叔叔的車還在下面停著，非常識趣的給蘇白水女士發了條微信，改道曼曼家自習。

塗曼曼的媽媽同樣在這個小區租屋陪讀，位置就在蘇沫母女租屋的對面一棟樓，可以就近監視。

塗曼曼表現的比蘇沫還熱心，隔三差五去窗口監視蘇沫家的動向，被塗媽媽抓住狠K了一頓才老實，於是淡定讀書的蘇沫一不小心又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李叔叔的車下午將近5:00才離開，期間蘇白水女士一直沒有回蘇沫的微信，蘇沫大感這兩人今天不尋常。

若在平常這兩個人獨處從來不會超過十分鐘的，非得有她在場的情況下才會多待一段時間，而且場面極度尷尬，今天李叔叔怎麼突然開竅了？

婉拒了塗媽媽留下吃飯的邀請，蘇沫坐著小艾加速趕回家，開門就見堆放在沙發上一疊疊衣服依舊整整齊齊，蘇白水女士坐在上面神情怔忪。

蘇沫皺了皺眉，今天一件衣服都沒賣，這兩個人關在房間里幹什麼？

難道……

「啊，沫沫回來了，我去做飯。」

「少做一點吧，塗叔叔他們包了餃子，讓我帶回一點來，應該夠咱們兩個吃了。」

「嗯，啊？好。」

蘇沫邊說邊偷眼觀察著她家母上大人，腳步虛浮，魂不守舍，面帶紅暈，眉梢泛囍……

她要對「李大木頭」刮目相看了。

蘇家母女是單親家庭，蘇沫3歲那年蘇爸和蘇媽離婚，之後一直是蘇媽帶著蘇沫生活。

蘇家人的基因都好，蘇白水女士年輕的時候也是大美人一個，追求者很是不少，但為了蘇沫一直都是單身，再加上那個時候蘇沫正在叛逆期……

現在想想挺對不住蘇白水女士的。

所以蘇沫才會對蘇白水女士的終身大事這麼熱心。

李叔叔全名李大疆，是神機公司的研究員，神機公司是華夏最大的科技公司，李大木頭是一典型的「技術宅」，快四十歲的人，見到蘇白水女士才開竅，也是夠可以的。

認識李叔叔還是因為給蘇沫治療的事兒，雖然最後那次嘗試也以失敗告終，但蘇沫一向認為那是最「成功」的一次治療。

之一。

倆人處了快兩年，蘇沫能看出來互相都有意思，但關係始終停在那兒，蘇沫暗示明示了好幾遍也不見兩人有什麼動靜，所以看到蘇女士臉上的紅暈，蘇沫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媽，你門怎麼打不開了，是不是壞了？」

蘇沫剛說完，就聽到廚房裡「哐當」一聲，隨後蘇白水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來，神情慌張的擋住自己的卧室門。

等看到自家女兒一臉揶揄的看著自己，想到冰箱里那足有三人份的豆漿油條，還有中午那條微信，頓時慌張轉為羞惱，蘇女王靈魂歸位，插著腰趕蘇沫：

「去去去，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別摻和，作業做完了沒？小艾，帶沫沫回屋複習去！」

「嘻嘻，小艾才不聽你的。」蘇沫在椅背上拍了拍，「小艾，我們去鍛煉了。」

輪椅骨碌碌地開過去，椅背後面的液晶屏上沖蘇白水顯示出一張吐著舌頭的大黃臉，蘇白水忍不住樂了，這小艾都快成精了。

「小心點練，馬上大後天就高考了，別受傷了。」

「知道的。」蘇沫扭過頭來說：「媽你不用老鎖著門，女人要有小秘密，我懂的。」

小艾的吐舌臉變成了滑稽臉。

蘇白水氣笑了：「滾滾滾！跳你的大神去！」

「小艾，快滾咯！」

這鬼丫頭，蘇白水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沒有被發現，可是，這事兒怎麼和沫沫說啊……

算了不想了，熬過這幾天再說。

被蘇白水女士形容為「跳大神」的鍛煉就在客廳，工具是兩幅石膏製作的「腿夾」。

腿夾每個直徑都有30厘米，中間有孔洞和繃帶，可以讓蘇沫把兩條腿放進去。

固定好腿夾，好似在腿上綁了兩個白色的木樁，蘇沫用扎馬步的動作緩緩從輪椅上站起來，有腿夾的固定，她能牢牢的站在地上，雖然膝蓋不能彎曲，也沒法走動。

蘇沫深呼吸一口，做了幾個拉伸動作，舒緩一下僵座了一天的四肢筋骨，調勻呼吸，隨後開始一板一眼的打拳。

蘇家是武術世家，武功傳男不傳女，奈何到了蘇白水女士這一代只有兩個女兒，蘇沫的大表哥，也就是劉波的父親劉八甲，如今是蘇家古武術的傳承者，也是Z省有名的武術大師。

劉大師接掌蘇家拳之後痛定思痛，決定廢除陋習，廣收門徒，蘇沫練的拳法就是大表哥教的，包括這副「腿夾」也是大表哥打的，底子還是蘇家的武術，但為了適應蘇沫的情況，已經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了不少的改變。

為了這套拳法劉八甲大師廢了不知多少心力，連「武林大會」都舉辦了兩回，如今的版本仍然不是最終版，據大表哥說長期習練能打通奇竅，最終把蘇沫的腿治好。

能不能治好腿蘇沫暫時不知道，不過自從練了這套拳之後，蘇沫的身體狀態確實好了不少。

只是凡是武術都需要手法身法和步法相結合才能賞心悅目，蘇沫兩條腿不能動，練起來觀感就相當詭異了……

練了一個小時，蘇沫已經出了一身的汗，蘇白水女士幫著蘇沫簡單擦了身。

餃子已經煮好了，蘇白水又做了一個蛋花湯，炒了雞蛋和兩盤青菜，母女兩個吃過飯，蘇沫回自己房間去自習，蘇白水女士則去打理她荒廢了一天的網店。

晚上9:00，蘇沫又做了一個小時的復健鍛煉，這一次母女兩個一起洗了個澡，蘇白水女士幫蘇沫做了按摩，收拾完畢已經接近11:00，蘇沫給了母上大人一個晚安抱抱，回房，睡覺。

凌晨00:45蘇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