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026

第 26 章 026

還好修仙界的人都比較質樸,小結巴也並不知道偷摸大雞跟社會主義兄弟情所蘊含的隱藏意義。

他半懂半不懂地「哦……」了一聲,緩慢地說:「就算是好兄弟,你朋友亦可以暗地裡默默相幫,世間再傲氣的男子受到他人幫助,時間久了總會知曉你朋友的真心的。」

「嗯……」薛羽艱難道,「他朋友的修為高出我朋友一大截,他的那個麻煩,就不是很能『默默』地幫……」

他總不能做出大半夜闖岑殊寢殿的事情——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闖了,腳還沒踏過門檻就得被大佬發現啊!

小結巴確實有著天衍宗弟子一貫的缺心眼子,他根本沒咂摸出來為什麼前者比後者修為高,遇到了什麼奇怪的麻煩,竟可以在後者的幫忙下輕鬆解決。

他只是做出一副瞭然的表情,說道:「那便沒辦法了,只能讓你朋友態度強硬一些,在他朋友被麻煩擾得脫不開身的時候,直接去幫忙!」

薛羽大驚:「你是說讓我、我朋友,霸王硬上弓嗎!」

小結巴困惑道:「『霸王硬上弓』是什麼意思?」

修仙界亦沒有西楚霸王,小結巴沒聽過這句俗話也正常。

薛羽煞有其事地解釋:「就是我朋友在他朋友不同意的前提下,強行對他實施幫助。」

小結巴恍然大悟,做出一個「小師叔你懂得真多」的表情,篤定點點頭:「對,就讓你朋友霸王硬上弓!」

薛羽說不出話,臉上的表情是一種混合著驚恐的憂愁。

小結巴瞧他這樣子,亦有些憂愁地撓了撓腦袋,十分心虛地解釋:「既然小師叔朋友的那朋友是個異常傲氣的男子,那想要改變他的看法想必是很難的,與其瞻前顧後、躊躇不前,便不如『硬上』先把麻煩解決了。既然他們二人親如手足,他朋友就算當時會怒,事後也一定理解的。」

像是覺得這樣的勸說還不夠有力度,小結巴又坑坑巴巴補上一句:「親兄弟哪有隔夜的仇嘛!」

一時間薛羽也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有什麼不對。

他只是在想,之前給小結巴誇下什麼「親如兄弟」的海口,導致他根本沒法解釋岑殊可能不會打斷親弟弟的腿,但一個不親的便宜徒弟可就不好說了。

可薛羽又得承認小結巴說得沒錯,在一般的AVG遊戲中,想要攻略岑殊這種冰山男主,不貼上去莽是永遠不可能刷到好感的。

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愛情和腿,薛羽覺得自己總要失去一個。

他打定了主意,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小結巴的一通歪理完全帶跑偏了。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但薛羽臉上的表情倒是還沒來得及變,依舊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小結巴以為小師叔不太滿意他這個計策,趕忙又道:「或者——或者可以讓你朋友尋一個,必須讓他朋友接受他幫助的理由。」

小結巴:「若是迫不得已接受他人幫助,再傲氣的人大抵也是沒法拒絕的。」

哦,那就是說得好聽一點的霸王硬上弓,之前是被人逼迫,之後是被劇情逼迫。

歸根到底還是硬上。

這大概就是清冷師尊的命吧。薛羽唏噓。

只是看不出來,小結巴這濃眉大眼的竟然還是個強制系。

薛羽扭頭看他:「你為什麼會這麼熟練啊!」

涉世未深的小結巴自然沒有聽懂他的梗。

他純真的大眼睛眨巴一下,憨厚笑了笑:「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向我請教事情呢,如果能幫上小師叔的忙就最好了!」

薛羽忙道:「幫得上幫得上,幫大忙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一時間空氣里洋溢著快樂的氣息。

-

月中旬,給天衍宗弟子們上基礎因果論的是孫長老。

薛羽一見到他,第一感覺就是:老。

這種「老」與逍遙谷那幾個華髮雞皮的精神矍鑠老頭兒不一樣,他身材佝僂矮小,露在外面的皮膚枯黑折皺,大眼一掃彷彿什麼枯皮橘子、干樹杈子成了精。

彷彿隨時都要有人在他鼻子前面探探呼吸,總之沒有什麼人氣兒。

小結巴介紹,雖然岑殊是天衍宗輩分最大的一個,但年齡最大的卻是面前這位孫長老,連現任掌門都是聽他的課長大的。

而且據說這位孫長老自從在天衍宗教課起,就是這副老的不能行的模樣,沒人知道他具體幾歲了。

薛羽聽罷肅然起敬。

啊,這就是掃地僧的存在吧!

「小師叔走的那幾日,入門部分已經講完了,這是我給小師叔抄的筆記,可以先看看。」小結巴從書包里掏出一塊木牌放在薛羽面前,欲言又止道,「深入的部分,對小師叔來說可能有些難懂。」

薛羽道了聲謝,依舊沉浸在對掃地僧的崇拜里:「既然難懂,我更應該認真聽講,努力把落下的功課補回來!」

作為一個文科生,他最不怕的就是背書了!

真開始聽講時,薛羽才發現小結巴那句「有些難懂」,說得其實非常委婉。

明明孫長老說的都是中文,聽進耳朵里卻讓薛羽頭一回有了穿越異世的茫然無措感。

緊接著他發現並不是只是他一個人不想聽講,他周圍那些天衍宗小弟子們亦然。

孫長老在上頭講大課,小弟子們在下頭講小課。

能上基礎理論課的都是些修為不高的弟子,逼音成線的功力使得都不熟練,教室里便充斥著一片隱晦的嗡嗡聲。

孫長老穩坐釣魚台,一點沒有制止的意思,講課講得十分渾然忘我。

老先生講起課來聲音低、語調緩,再配著同窗的嗡嗡說話聲,薛羽再也顧不上學習掃地僧的武功秘籍了,只覺得每根睫毛根都吊著塊秤砣,拉著他的眼皮不斷往下墜。

恍惚間,腦袋猛地一歪,薛羽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驚醒,下意識看了眼同桌的小結巴。

因為他坐得腰桿挺直,眼上又罩著黑紗,小結巴並不知道他根本已經小睡了一覺。

只見對方回望他一眼,臉上表情儘是「不愧是小師叔,聽課聽的這樣認真!」的崇敬。

薛羽被他看得很是心虛,勉力提起精神,準備想想他接下來的計劃。

待找到岑殊,他就要這樣那樣——

那麼問題來了,岑殊在哪兒?

薛羽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他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岑殊到底是在哪兒閉關,如果等人閉關完出來,戾氣早就被他自己壓得嚴嚴實實,薛羽還吸個什麼?

他還沒來得及煩惱,目光一垂正好落在面前的青花大瓷碗上。

對了,他拜在天衍宗,可以自己算啊!

當時在逍遙谷時,岑殊本來已經良心發現,想做一個好師父教導薛羽了,卻被他奇異的體質打斷。

後來又出了岑殊戾氣暴走這一茬子事,教導徒弟的事後來再沒續上。

岑殊不教他,他就只能自己現學。

薛羽拿過小結巴剛剛給他的木牌,靈氣剛往裡面一探,腦仁又是「嗡」地一聲。

木牌里的說是「筆記」,也實在有些委婉,這裡面的東西簡直可以用「浩如煙海」來形容。

薛羽將目錄分類大致瀏覽一遍,發現裡面的理論知識果然相當詳實,但也只限於理論。

很多內容講起來十分複雜晦澀,但如果有師父直接上手教導,效果必定會比純看理論要有用得多。

就比如修鍊中要使靈力在經脈中運行大小周天,書本上只能將經過的成百上千條經脈穴道一一擺出來告訴你,若是遇到薛羽這樣自小沒學過什麼經脈圖的,只能邊看圖示邊走,一不小心走岔了小則輕傷,重則走火入魔,都是有可能的。

而那天岑殊將靈力探入他的經脈,亦是想像普通師父一樣帶著薛羽先走一個周天。

誰知道薛羽的體質特殊,這樣手把手教學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薛羽在基礎卦里翻找一通,能尋人的卜卦方法倒是找到幾個,最低要求也是二重鏡。

因為對於天衍宗弟子來說,只有到了築基期,才能將體內靈氣轉化為因果力。

他看來看去,以自己一重境剛入門的修為,能用便也只有剛入門的是否應。

是否應卜起來十分簡單,不同於其他卦還需要因果力的加持,是否應的操作方法只有兩步。

手握應盤,閉目冥想溝通天地。

這說法看起來確實十分玄學。

左右薛羽也聽不懂課,便捧著他的海碗開始「溝通天地」。

這一溝就從上課到下課,從白天到天黑。

直到天幕低垂、月上山巒,小結巴又找他來上觀星課了,他還是沒溝出個什麼東西來。

就有可能他以前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突然間叛變到唯心這邊,人家唯心主義就不是很想要他。

薛羽抱著碗跟人往外走,淡然接受了自己很菜這個事實。

岑殊這次的狀態比以往閉關前都要差一些,他估摸著祖宗可能會多閉個幾天,他不用著急——反正急也沒用。

觀星課作為附加課,就跟上次老糊塗加的那節講因果線的課一樣,天衍宗所有弟子都是可以來旁聽的。

這幾日雪大,厚雲排布略有密實,月光和星光都隱在雲層後面,偶爾才會露出來。

天地為鑒亦倒映著上方的漫天濃雲,不見星月,入目便是一片黑咕隆咚。

唯有中間那道用來取應盤光柱亮得奪人眼球,上衝天幕、下穿峰底。

百來個天衍宗弟子圍著這道通天徹地的光柱而坐,一時間只覺得除了周圍同門、與面前這道光以外,四野的黑暗乾淨而空茫,什麼都沒有。

暮長老站在最貼近光柱的位置,過分高挺的鷹鉤鼻在他面頰上投下一片陰影,使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陰沉肅穆。

在一片寂靜之中,暮長老惶惶然開口。

「客星迤地,妖星在野。這天下,馬上就要大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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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年上支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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