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你猜……我是誰？

三位水系的神明已經在詭計的一連串算計中，敗下陣來，於是這片黑鏡空間第一次消泯了霧氣，安靜下來。

只留下相互對視的一人一神。

保持着艾莉外貌的那位詭計迪希靜靜看着手中僅剩的頭顱，毫無徵兆地發力，捏碎了這顆喋喋不休，一點不像原本那傢伙性格的頭顱。

構成頭顱的陰影飛濺出去，如同一陣急雨打在黑沉的鏡面之上，然而之前稀碎流在地面之上的陰影卻震動發聲起來。

「你從寄生在我身上那天那就知道，我叫杜周，和曾經的外來者一樣，來自另一個世界，擁有鑒定萬物屬性的能力，剛好方便你記錄身份的部分，收錄信息。」

「對於『穿越』而來的『外來者』來說，無論擁有怎樣的能力都並不出奇，所以你對我鑒定的能力毫無懷疑。」

「我身上持有怪異的屬性。」

「苦大仇深，卻毫無奮鬥之意，懼光，會因為交通工具產生暈眩，喜好偏宅，以及……異於常人的，毫無碰撞性，對一切沒有任何追求。」

「一切的一切難道不像是被設定好，要我潛藏起來的『人設』嗎？」

「如果說，我來自前世的記憶是『虛假』，那麼我的無動於衷是不是就變得能夠理解？」

「如果說，我前世的記憶是虛假，那麼我外來者的身份就是真實嗎？」

「如果說我外來者的身份是完全的虛構，是為了掩飾我真正的身份，那麼，你說，我是誰？」

詭計陰沉着臉，指尖出現一團微小的漩渦，散落的陰影就像被漩渦吸引住一樣，開始抖動起來，但卻沒有被漩渦引導至漩渦力量的中心，沒有如神明所以為的那般被漩渦攪碎。

那些稀碎的陰影將虯狀的根莖扎進黑鏡的鏡面，在漩渦的引力下，巍然不動。

不，或許說，陰影本身沒有那麼強大力量能夠對抗神，但與他相連接的黑鏡卻未必。

這一次，詭計終於開口回應杜周。

「難道你還要告訴我，你是那個討人厭的造物之神嗎？」

開口的同時，吞噬了霜凍之神的心臟飛到了詭計手中，似乎想要凍結住杜周的陰影。

「那怎麼可能呢？」

「你應該最清楚，我只是擁有『鑒定』被創造之物的信息的能力，並不能從無到有創造出新的信息，也就是不具備創造的能力。」

「真遺憾，看來你確實沒法猜到了。」

杜周的話，在此刻格外多起來。

「那位造物之主，本身能夠賜予你們神力的話，也就代表着，他是你們力量的集合。」

這次沒等詭計再做出什麼，沒有霧氣壓制的黑鏡突然狂暴地運動起來，從鏡面衍化出高山，峽谷，流水，甚至從漆黑緩慢地染上不同的顏色。

「那麼他怎麼會看不到自己被子女殺死的未來？」

「就算他自負自己絕不會被殺死，但留下一個後手又有什麼奇怪？」

杜周殘餘的陰影化入變化的黑鏡之中，消泯了蹤跡。

「我是，喚醒祂的鑰匙。」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方便在合適的時候喚醒祂。」

「難以與人產生接觸的『宅』，對一切失去追求的『無為』，祂從上一個真正的穿越者手中換來的部分靈魂，構成了我是『外來者』的假象。」

「最後是……你以為的鑒定能力……」

「不過所有的造物都有祂摻上一腳，他也擁有這些造物的信息，要是用穿越者的理論來解釋，大概是我本身就是所有源代碼的碼庫，鑒定過程只不過是將那些信息重新譯制了一次而已。」

「這個鑒定能力也是喚醒祂，最重要的鑰匙。」

「只要我將數據重新輸回到，應該輸送的地方。」

「很顯然，會將我所有信息一併吞噬的深淵並不是能喚醒祂的地方。」

「我本來，是打算在借所謂『復活』艾莉的時刻，向眾神請求進入這裏，卻也沒想到，雲霧之神今天直接將我帶進了這處意識海，我才臨時改變了計劃。」

詭計立於虛空，身周黑鏡構成的生物不停地被粉碎消泯，沒有多餘的動作，開始無聲地毀滅他記得的，杜周的身軀之前落下的地方。

不能讓祂被喚醒。

之前能夠殺死祂不過是一種巧合。

但是他所做的卻毫無作用，無論他毀滅了哪裏的黑鏡，都沒有找到杜周的所在，而黑鏡本身的變化越發劇烈，所構成的物體也逐漸脫離鏡面的質感，越來越接近真實。

「所以你殺了命運的結點，就是不想讓我從命運哪裏打聽到你的身份？那可是幫了你很多的人。」

「所以你能夠完全放棄艾莉的復活機會，就這樣看着她的軀體被你毀滅？」

「所以你就能夠完全無視外界的所有生命，如果祂真的醒來了，真的醒來，那麼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要毀滅，深淵就是最好的證據！」

「就算我們所做的事情看上去相差不多，但卻是南轅北轍，我會將他們重新創造出來，你卻只想將他們毀滅。」

「你真是個十足冷酷無情的傢伙。」

詭計大聲地開口，試圖干擾杜周，當然他並不認為他的說辭會生效，只不過想讓杜周產生一瞬的動搖，尋找他的位置，將他完全毀滅，停住這場盛大的蘇醒。

「再說，被利用過一次的鑰匙會落入怎樣的下場，不在意別人，難道你就不在意自身的毀滅嗎？」

說到這裏，詭計的心頭突然閃過杜周詢問他艾莉復活方法時說的一句話。

【瑞，你知道，我從不在意站在誰那一邊。】

【我只希望艾莉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你自己不也擔憂自己作為鑰匙的身份，所以才遲遲不能做出決定，不是嗎？」

「只要你放棄喚醒祂的方法，我就將艾莉還給你。」

「我保證。」

然而和之前的話多不同，這次的杜周，卻沒有回應詭計任何一句話，沉默著，一言不發。

周圍構建出的實物變得越來越難以擊碎，詭計也知道現下已經變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面，只能趁著自己還能移動，瘋狂朝着黑鏡的出口衝去，然而半途卻被突兀生出的樹枝巧之又巧地掛住了衣服。

下一刻，那樹枝變成一隻手，像提小貓一樣，提着詭計的衣領。

提着詭計的青年打着哈欠。

「哦，迪希，早安。」

「這一覺，睡得可真長啊！」

看上去普通平凡地青年，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總感覺還忘了什麼……嘖，是不是睡迷糊了？」

黑鏡中衍化出的所有景物和生靈化入他空餘的掌心，融入他平凡的身軀。

「我就說嘛！」

青年在空中隨手一撈，本該融化進黑鏡的身影逐漸從空中浮現出來，隨後被他拽了起來，像詭計一樣提在手上。

「嘖，誰也沒說過鑰匙是一次性的吧？你們這些小傢伙，自顧自地搞什麼飛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