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主角與我共自閉(七)
「你到底是怎麼修鍊的?」
「你想知道?」
「想啊。」
他笑了。
笑里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東西,或許這叫榮幸。
「你看我往常怎麼修鍊的?」
我回憶了下,似乎也就鍛煉、打坐、看書。
「你很勤奮。」
無名噙著風輕雲淡的笑:「我還有天賦。」
……
看出來了。
我問他:「那是我沒有天賦嗎?所以修鍊不成?」
他搖了搖頭:「你比我強,至少現在是。」
我不明所以地皺皺眉。
他說:「我看不清你的修為,但你確實不是普通人。你比我強,或許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強大。只是你現在無法修行了。」
哦……
我:「那在你想像中,我強到什麼地步?」
他認真地看着我,說:「都有可能。你可能是中千世界的人,也可能是上千世界的人。也有可能,是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只是你沒辦法修鍊。」
傷心了。
「那我還是希望我是上面的人。」我笑了笑。
誰知他看着我,眼神近乎將我看透:「你記不得了。」
我笑不出來了。
「昂。」
「為什麼不記得了?」他好奇。
那一瞬間,我想了很多借口,但沒一個能說得出來。估計是說出來自己都不信,又或者,僅僅因為不想騙人。
我說:「大概世界它不想讓我記得。」
……
無名不信。
我問他:「你從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他回神,說:「很早以前,你似乎不懂這個世界的習俗。」
原來如此。
這確實很容易看出來。
我也調笑他:「你倒懂得不少修仙的東西。你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
無名:「我娘教的。」
他還是那句老話。
我很好奇他娘,是什麼原因會教一個三歲小孩這些東西。他娘,必定不是一個普通人吧。
「你有沒有想過,你娘是天上的人?」
無名說:「她已經變成天上的人了。」頓了頓,他也不再開玩笑,道:「她曾告訴我,我生來與眾不同。」
他說着抬頭望我一眼,像是在琢磨我可否值得他說出這些。
「她說,我並非人族。」
「……」
啊?
我:「那這麼說,你不是人?」
無名失望透頂,他也不知為何就說出了這些。這分明是他最大的秘密。可是,這人卻好似什麼都不在意。
他跳下石階,煩悶道:「不說了。」
我看着他獨自離去。莫名其妙。
話說,不是人。那他是個啥?
他爹呢?他娘呢?
難道都不是?
我尋思,暗想他脾氣真的越來越怪了。
他變強的這些日子,我一如既往的閑。種地、澆花、找山中的野味。基本上得過且過。每天的打算都不一樣,今天去騎驢,明天去逐鹿。瀟灑、自在,卻也無趣。
自從無名說他不是人之後,我似有似無追問他到底是個什麼。結果每次都被他無視了,並且把話題很巧妙的推給我:「那你又是個什麼?」
我還真的思考了一下,才知道他在笑話我。
「我自然是人。」
「人會不吃飯不睡覺?」
「……那我可能是修仙者,況且你也不吃飯了,你也可以堅持一個月不睡。」
他依舊不理我。
「無名……」我無奈:「你到底在鬧什麼矛盾?」
他冷哼一聲,背着劍走了。
我突然在想,他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他背着劍從屋外回來,帶着一身的寒氣。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挑揀著盤子裏的兔肉。我看出來,他最近魂不守舍,但我沒敢多問,反正,他想告訴我,自然會說。
「微塵。」
看吧。
「嗯?」
小孩子的心思永遠那麼好猜。
「你想修鍊嗎?」
……
收回我剛才那句話。
我特么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一句「你特么是不是哪裏有問題」在嘴裏蠕了很久,我說:「我不能修鍊,你別扎我心了。」
無名抬起頭來,無甚表情的眸中帶着認真:「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又不是沒試過。」我毫不在意。
他低了頭,又慢慢撩起眼睛:「那我教你?」
我看着他,嚼了嚼嘴裏的兔肉:「好啊,你怎麼教?」
「我用靈力引導你運行一周天,你試着感應周圍的靈氣,書上說這樣可以熟悉靈力運轉,也更容易引氣。」
我覺得,可以一試。
「怎麼做?」
他將一隻手搭在我的手上,探出一絲靈力。
「等等,先讓我把兔子吃完。」我縮回手。
「……嗯。」他聲音涼了一度。
他等我吃完了兔子,又將手上來,探出一絲靈氣。這靈氣暖洋洋的,順着皮膚深入經脈,我好奇地盯着他的手發出的藍光,感受那絲力量在經脈里遊走。
這感覺,就好像陽光沁到了血液里。
好6。
舒服。
上癮!
牛批。
「……」我一路驚嘆,待一周天運轉完,手已經發麻了,渾身舒適,彷彿才經歷過夏威夷晚餐,並且喝了一杯卡布奇諾,並且泡了一個輕鬆的熱水澡。
我終於知道,這小子為什麼喜歡每天待在床上了。
喜歡。
「怎樣?」他收回手。
我戀戀不捨,老實說:「舒服,再來一遍。」
無名:「……」
他默默無聞地又幫我繞了一周天,這次我仔細認真感受着,居然可以內視到一些微光。欣喜之餘,那些微光緩緩聚起,順着體內的外來靈力,在經脈中一道道環繞。逐漸,越繞越大……
我醒來。
盯着上方的床帳。
無名在床頭,見我醒了,說:「你暈過去了。」
「……怎麼回事。」
他想了想,說:「不知道,我感覺你有內傷。」
「嗯?」我摸了摸腹部。
他注意着我的小動作,道:「今天先這樣吧。你再休息會兒。」
「……」嗯?
我疑惑。
我有什麼內傷?
鬱悶的補了一覺,醒來后,無名也沒有提及這件事。他只是讓我有空多打坐,就像他之前帶着我引氣時,讓靈氣在經脈多多循環。
這天我沒有出去溜驢,在屋子裏坐了一天。
好消息是,經過一次周天運氣,我可以自行疏導經脈了。記憶中經脈的遊走路線,重新浮現在腦海里。
不出意外,我上輩子肯定是修仙的。
只是,自己運氣反而沒有無名幫我來得舒適。
奇怪。
無名再次練劍回來。我期翼地望着他。他何其敏銳,將劍放在桌上,問我:「怎麼了?」
我直言不諱:「幫我運氣。」
他怔了怔,隨即點頭:「好。」
我再一次經歷了夏威夷假日,身上每一個細胞都為之活躍。他見我磕了神仙丸似的,問:「感覺怎樣?」
我舒服的嘆出一聲,看向他:「我幫你?」
他猶豫了一下,點頭。
剛探入時,他一抖。因為擔心反噬,默默又放鬆了身子,讓這道溫暖的靈力進入經脈。他的經脈比我薄,薄很多,我只能小心翼翼的順着脈絡往前走。
這是第一次進入別人的脈,那瞬間,眼前一片開闊,四通八達的經脈與血液滾動的聲音,流淌在經脈中的血液同時也溫熱著靈氣。噗通,噗通跳動的血管連着通往心臟的源地,那聲音,彷彿盡在耳邊。
無名眼睫顫了顫,險些打掉腕子上的手。
一圈下來,他滿臉通紅,手腳麻木,唇部都變得有了血色。
我反問他:「感覺怎樣?」
他憋出一句話來:「還行。」
我:「那再來一次?」
他,默默點了點頭。
直到他舒適地有了生理反應。我們才停下來。那小子羞恥的捂住,逃也似的出門了。連劍都沒帶。
我想,需要教教他成人理念,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無名再次返回時,已經調整好了狀態,一臉無欲無求,甚至有點超脫凡俗。他拿起桌上的劍,目空一切地撩我一眼,丟下一句:「我去練劍。」
就走了。
……
嗯?!
你去做了什麼?
我有點懵。
無名的心不在焉再次在飯桌上體現出來。我終於耐不住,問他:「到底怎麼了?最近你總是走神。」
「……」他反應過來我在說話,道:「我去忘憂城了。」
我:「嗯?」
他放下碗筷,說:「我前幾天御劍去忘憂城,感覺到一股很強的力量。」
我疑惑:「你要和他打一架嗎?」
無名默了一瞬,說:「不是。那不是人散發出來的力量,是陣域。」
「陣域?」我念著這個陌生的辭彙。
無名:「不止忘憂城,我去過其他各大城市,都有這種陣域。邪惡、龐大、血腥。」他抬首,腦海中回憶著在天上看到的場景。
「那是什麼?」我問。
無名突然望向我,抿唇,道:「微塵,蓮宿宗是一場陰謀。」
我將他的話串聯起來,似有所悟:「你是說,他們是個邪/教,想要聚攏人群做些什麼罪惡滔天的祭祀?」
無名頷首:「不無可能。」
我:「那之前,屍疫的事。」
無名點頭:「沒錯,極有可能是他們所為。」
我一眨眼,當初被蓮宿宗碰到的后怕,當初忘憂城外守備軍的閑語,當初茶館對面那個乞丐臨走時的表情,當初廟裏破碎的石墩,團團湧來,彷彿身陷一個謎團。
我:「那你要當救世主嗎?」
無名:「……不,我想帶你離開。」他肅穆的揚著眉毛說:「我要帶你離開這個世界,微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