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東北軍最後的顏面（下）

「這個黃文是什麼人？應該不只是上面說的一個放牛娃那麼簡單吧？一個放牛娃會說日本話，還會開坦克、使大炮，槍法好的出奇？」于學忠放下手中的電文，皺着眉頭道。

「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張學良這會兒已經穩定了下來，手指輕叩著桌面，道：「即便是黃埔軍校畢業的將軍，也沒見誰有一口流利的日本話，能開坦克的也在少數。」

「不會是日本人的姦細吧？」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參謀長榮臻突然說道。

「如果是日本人的姦細，」張學良輕笑了一聲，「我倒希望這樣的姦細多一些！」

「那也太不合常理了，難道，這個黃文自娘胎里就會說日本話？要不，他又在哪學的？」榮臻皺着眉頭道。

「關於這個黃文的出身，馬占山那邊有沒有說一些什麼？」張學良問向少校參謀。

「報告總座！」少校參謀回道：「參謀部確實問過馬占山將軍類似的問題，據馬占山將軍所說，黃文祖上本是順天府寧河縣人，大約在光緒年間，闖關東，落戶公主陵懷德鎮，現在的黃家屯，家境貧苦，黃文更是給人放牛長大。大約在三年多前，黃文曾消失一段時間，一年後回到家中。大約在半年前，馬占山將軍回老家省親，路遇黃文，這才帶在了身邊，為一警衛員。」

「消失了一段時間？一年後又出現？該不會是被日本人綁架了吧？三年前，那正是大帥慘遭日本人毒手的那一年，難道，這個黃文真是日本人佈下的棋子？」榮臻疑聲道。

「哦，對了，據馬占山將軍說，黃文的頭部在敵人的炮擊中受到了震蕩，一些事情有記不起來了，連自己的名字，還是在戰友的提醒下記起來的，看樣子應該是失憶了。而其行為舉止也與平日裏大不相同，儼然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馬占山將軍說，以前的黃文，有點小聰明，但仍脫不了一個新兵蛋子，而失憶后的黃文，更像一個軍事家，每所思者，常出人之意料，卻總能取得最大的效果！」少校參謀補充道。

「還有這事？」張學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看了看作戰室內的眾人，問道：「諸位，你們怎麼看？」

「總座，失憶了，確實能改變一個人，但是，這也不能使一個人從一個新兵直接蛻變成一名優秀的軍人吧？更何況，那一口流利的日本話。所以，卑職認為，這個黃文要嚴加控制起來！」榮臻肅聲說道。

「不妥！」于學忠反對道：「誠然，參謀長所說的也是在理，不過，黃文於此一役有功，而且可以說，是我們東北軍的救命恩人！在沒有確實的證據前，將之控制起來怕是有些不妥，也會造成軍心的動蕩。」

「那該怎麼辦？」朱光沐道。

「首先，黃文此人身上雖然有着諸多的疑點，但是，就其對日軍的態度上來看，挑不出絲毫的瑕疵，若不然，他也不會主動的提議去炸掉日軍的軍火庫……」

「如果這是他和日軍演的戲呢？」王以哲打斷了于學忠的話，問道。

「我認為這不可能！在當時，日軍可以說是佔了絕對的優勢，這是你我都知道的，所以，黃文也斷然不會演這麼一出，如果他真的日本的棋子，那這一舉動真就是脫褲子放屁了！而且，黃文若是日軍的人，那他也不會炸掉日軍的指揮部，更炸死多門師團長的親弟弟，更不會在完成了任務后，率軍殺回日軍陣地，取得江橋大捷！所以，總座，卑職以為，不論黃文身上有多少疑點，但終是可以信任的！」于學忠侃侃談道。

「孝侯兄所言甚是，諸位別忘了，有秀芳兄（馬占山，字秀芳）在，什麼沙子能揉進他的眼裏？既然他都為這個黃文請功了，想來還是沒有問題的！」張作相點頭道。

「孝侯說的在理！」張學良這時也點頭了，道：「小日本吃可一次虧，絕對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尤其還牽涉到多門師團長多門二郎......這樣，立即以我的名義致電馬占山將軍，就說事關我東北軍最後之顏面，即便是敗，也要給我敗出個樣來！」

「是！」少校參謀道。

「立即起草電文，致電南京，為馬占山、黃文請功！」張學良道：「哦，對了，想盡一切辦法，對馬占山部給予支援！」

「是！」

…………

「阿文，你應該讀過不少書吧？」

獨自回到房中，還沒等做穩屁股，婁心田就找上了門來。見了黃文，也不拿自己當外人，找了個位置徑自做了下來，操著一口濃重的紹興口音問道，

少了南方人的庸禮，多了東北人的豪爽，看來，這位婁師爺在東北這旮旯兒也被同化了不少。

「讀過一些……」黃文也不知道自己這身體的前主人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歷，只得含糊的回道。

「果然是這樣！」婁心田興奮的直挫手，潮紅著臉龐道：「整個軍營里，讀過書的還真不多，平日裏想找個人說會話，都說不到一起去，這下子可好了！」

「……」感情是為這事來的啊！黃文不由一陣無語，道：「韓將軍也是受過高等教育，婁先生怎麼不去找他，卻找我這麼個愣頭青？」

「哪個說你是愣頭青？」婁心田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道：「誰見過愣頭青這麼能打仗？！」

至於這樣么？黃文心中連翻白眼，只得乾笑道：「呵呵，湊巧，湊巧啊！」

「哈哈，如果湊巧也能打如此勝仗，我倒是希望這湊巧的機會再多些！」婁心田笑道：「對了，阿文，這次鬼子敗了，但後面的情形還是不樂觀啊，你心中可有什麼對策？」

「還能怎麼樣？」黃文輕笑了一聲，道：「兵來將擋，說來土囤，還怕了他們不成？嗎了個吧子的，小鬼子要是敢來，我就叫他一個來一個死，兩個來死一雙！」

說着，黃文湊近婁心田，壓低了聲音道：「如果再能湊巧一次，就是鬼子的多門師團來了，我也讓他全交代在這片黑土地上！」

「阿文，注意形象，咱可是文人，不能像外面那些**兵一樣，滿嘴的髒話！」婁心田很是鄭重的說道。

「嘿嘿，婁先生，你這就錯了，以我看，外面的這些兄弟，才是最可敬的人！守家衛國，拋頭顱撒熱血，我黃文巴不得與他們為伍，那是我的榮幸！」黃文嘿嘿一笑，轉而道：「至於文人嘛，南京的蔣校長學問高不？那還不是一口一個『娘稀皮』！」

「你……哈哈！好，好，我說不過你還不行嘛！」婁心田一愣，隨之大笑，「哦，對了，聽阿文你的口氣，似乎已是胸有成竹，能不能和我講講，呵呵，我這可是很好奇吶！」

「這個嘛……」

「報告！長官，司令找您過去一趟……哦，婁先生也在，正好，司令正找您呢！」